《第七重解答》第4章


“罗斯医生,施尔顿医生,还有……埃米莉,另外一个人叫什么来着?”
“马库斯医生。”那个女人回答说。
爱德华·瓦特肯掏出了一块手帕,稍稍抬起了警帽,以便擦拭微微冒汗的额头。在这个特定的晚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爱德华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理智了。而路易斯·敏登夫妇随后的叙述丝毫没有缓解这种疑虑,相反更加深了爱德华对自己的怀疑。那两个人的叙述混乱而仓促,爱德华觉得他们的故事比自己今晚到目前为止的所见所闻还要荒谬。
不过,爱德华能够肯定一点:他不是在做梦。他们对于马库斯医生的描述完全符合他在死胡同里见到的那个“疯子”的特征。敏登夫妇说罗斯医生和施尔顿医生都戴着白色的面具和宽檐的帽子,还有长长的鼻子。毫无疑问,爱德华二十二点左右在波瑞街上看到的人影就是这两位医生之一。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突然染上了瘟疫的房客,而且这位房客就像中了魔一样从走廊里瞬间消失了……
“这位戴维德·柯亨先生是不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爱德华·瓦特肯问道,“黑色的、波浪型的头发?”
路易斯·敏登夫妇表示巡警的描述很正确。
巡警突然抬起了胳膊,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他曾经用这只手揪起了垃圾桶里的尸体的头发。
“您怎么了,巡警先生?”路易斯·敏登问道。
“没什么……没事。”
“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去医院,您觉得呢?如果染上了那种病……”
“别担心。一位医生——我是说一位正经的医生——很快就会赶到的。好了,现在请你们开门让我进去,然后详细地向我介绍事情的经过。”
十几秒钟之后,窗户左侧的房门打开了。路易斯·敏登把巡警让进了一个小小的门厅。在门厅里有一扇镶着玻璃的门,通向一条长长的、半明半暗的走廊。在走廊的左侧,紧挨着玻璃门的位置有一个通向楼梯井的缺口。在右侧对应的位置也有一扇门,通向房东的房间。敏登太太站在门槛上,背后的房间里射出了微弱的灯光,制造出一个瘦长的剪影。
她用暗淡无光的眼睛盯着对面的楼梯台阶。她说道:
“我们的其他房客都住在楼上……只有柯亨先生例外。”她用颤抖的食指指向走廊尽头的一个相对明亮的长方形房间。
爱德华·瓦特肯观察了一下通向死者房间的通道。可怜房客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的灯光勉强照亮了铺着深色石板的走廊,走廊上有一股潮湿和长时间封闭所特有的霉味儿,而且又潮又冷,温度似乎比外面的街道还要低。房东夫妇的房间里没有吹过来一丁点儿热气,很显然敏登夫妇的房间和这座房子的主人一样冷淡而阴沉。
爱德华·瓦特肯四下张望了一番。
“这里没有电灯吗?”
“呃……没有。”路易斯·敏登用微弱的声音回答说,“这个走廊只通向柯亨先生的房间,再没有其他用处了。所以我们认为没有必要……但是,我们在楼梯井里安装了照明装置!”
“好吧,请说吧。”
“我们当时坐在客厅里。我们听到柯亨先生的房间里传来了呻吟的声音,然后是喊叫声。我们走出了客厅,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几点钟发生的事情?”
“十点二十分。我当时看了一眼座钟。我们当时就站在这个位置……我们一抬眼就被柯亨先生房间里面的人影吓坏了,确切地说不是一个人影,而是很多人影。当时他的房门开着。那几个人影排成了一排,正对着我们,他们似乎抬着什么东西。不过,最让我们吃惊的是他们怪异的衣着。谁都会大吃一惊的,因为他们戴着惨白的面具,还有超长的鼻子……其中一个人戴着大礼帽。他看到我们之后就朝我们招手示意,让我们过去。嗯……您可以去柯亨先生的房间里看看,大概了解一下房间的状况……我们……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也请您注意一下走廊的情况。您会发现从这里一直到柯亨先生的房间,周围的墙壁上没有任何出入口。”
爱德华·瓦特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向了柯亨的房间。这段走廊上确实没有任何出入口——天花板和地板上没有活门,墙壁上也没有窗户或者房门。什么都没有,脚下是深红色的石板,而墙壁上都是暗绿色的旧墙纸,在某些地方能够看到墙纸下面开裂的石膏板。不过在走廊的中间位置,爱德华·瓦特肯发现右侧的陈旧墙纸后面有一个门的形状。他转过身。
“这是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描绘着门的形状。
“啊!我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敏登先生回答道,“那里曾经有一扇门通向我们的房间。但是在进行改造的时候,我们已经把那扇门砌死了。”
爱德华·瓦特肯敲了敲,发现确实是结实的墙壁。然后他又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戴维德·柯亨的房门口。巡警在门口停了下来,用一只手挡在嘴前面,然后向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房间里很凄凉,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样家具。潮湿的墙壁曾经被刷成昏黄色,现在很多墙漆已经脱落了,一片斑驳。对着房门墙壁的正中间有一扇没有窗帘的窗户,窗框上有几根铁条作为保护。窗户的左侧是一个洗手池,右侧是一个小小的圆柱形的炉子。一个枞木质地的衣柜靠在右侧的墙壁上,旁边是一个铁架床。床前面的地上扔着一个装乐器的盒子,一叠曲谱,一包香烟,还有一个烟灰缸。
巡警转身回到了路易斯·敏登身边。根本用不着爱德华请求,房东主动继续介绍说:
“我们走进了柯亨先生的屋子,到了那几个人的跟前。两个瘟疫医生一动不动,抬着一副担架。可怜的柯亨先生就躺在担架上。他疼得弯着腰,脸色非常苍白,有很多大脓包……脖子上还有一个可怕的伤口。戴着大礼帽,留着橙红色胡须的人手上拿着一个注射器。他对我们说:‘用不着惊慌失措,千万不要惊慌。我猜你们是房东,对吗?’我们回答说我们就是房东。‘我是马库斯医生。’那个人继续说,‘这一位是罗斯医生(他指着在担架前面位置上的人),这一位是施尔顿医生(施尔顿医生稍稍点了一下头,说了几句客套话)。你们的房客染上了重病……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染上了瘟疫。”
路易斯·敏登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您可以想象一下,我们当时有多么惊愕!我们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都动弹不得。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然后马库斯医生开始收拾他的皮箱,他示意我们跟着他,进入到走廊里。他对我们说用不着担心,不过最好有一些预防措施。他从医用皮箱里拿出了两个小瓶子,还有两个系在绳子上的小袋子。我记不清楚准确的谈话内容了,我只能尽力回忆一下:
“给您,我的朋友,把这个挂在您的脖子上。这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有益健康的香料,能够抵御各种病菌。(他打开了第一个瓶子)这是醋……抹在您的脸上和手上,效果非常好。(然后他打开了第二个瓶子,倒出了两枚药片)还有这个,吃下它你们就没有任何危险了……’
“我们按照他的建议涂抹了醋,还吃下了药片。我们当然会言听计从!
“可是,为什么另外两位医生打扮成那个样子?’埃米莉问道。
“因为这是法律规定,我亲爱的朋友……嗯,没错,尽管听起来很可笑,但是那条法律一直有效:如果有人得了瘟疫,必须由穿着特殊服装的医生来运送病人,以便让周围的人意识到担架上是个得了瘟疫的病人。当然了,在我们这个时代,这种规定显得非常愚蠢。在最近的一个多世纪时间里,瘟疫已经销声匿迹了。也许是法律上的漏洞,也许是立法上的疏忽,总之古老的法律仍然有效……不管怎么说,我不想因为触犯法律而被吊销执照。好了,我现在要问您几个问题。首先,您对于柯亨先生都了解些什么?”
“他在我们这儿已经住了三年了,不过我们对他并不很了解。我觉得他来自波兰……他是一名乐师,总是很晚才回家。他回来得太晚了,以至于我们很少有机会见到他。另外,他也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至少和我们没有什么话说。”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他当时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前天,接近中午的时候。他当时很正常,至少他的行为举止看不出任何染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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