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恩家的祸崇》第39章


“住在那儿我没有吗啡可不行啊。”
“没问题。你每天的用量是多少?”
“五个格令【注】……不,是十个。”
“瘾还不算大,”我说,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喜欢吸这玩意儿?”
“到了这个份儿上,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恐怕已经都无所谓了。”
“你是看赫斯特系统的报纸的,”我说。“要是你愿意戒,到了那边只要能抽得出三五天的空,我们不妨就照报上的办法给你戒戒看,要戒也不是那么难的。”
她笑得浑身发抖,嘴巴还怪里怪气地一抽。
“快走吧,”她嚷嚷了起来。“求求你,不要再给我作什么保证,也不要再给我许什么愿了。我今天晚上已经架不住了。听得都醉倒了。求求你。快走吧。”
“好吧。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谢谢你啊。”
我走进自己房里,把门一关。只见米基正拿着一瓶酒打算要把瓶盖旋开,膝盖上分明还有些尘土。他又摆出了他那副傻子样,冲我咧嘴一笑,说:
“人家真看得中你呀。你在干啥呀?想要成家啦?”
“嘘——嘘!有什么消息吗?”
“各位巨头都回县城里去了。我吃完了饭回到这儿,见那个红发护士凑着钥匙眼正看得不亦乐乎,我把她赶走了。”
“于是就接了她的班?”我把头冲他沾着尘土的膝盖一摆,追问了一句。
米基这个人你别想窘得了他。他说:
“她哪会要人接班呢,她就到走廊上看那另一扇房门的钥匙眼去了。”
【注】 旧金山以南的一个城市。
【注】 金门大桥北边的一个小镇。
【注】 约伯是《圣经·旧约》中的一个人物。此人“完全正直,敬畏上帝,远离恶事”。上帝要考验他,混在天使中的撒旦趁此给他降下种种灾祸,使他备受磨难。事见《旧约·约伯记》。
【注】 1格令等于64。8毫克。 
第二十章 小海湾边的宅子
“那就再对我讲一遍,”她一边央求,一边就把身子挪了挪,坐到大圆石的一头去。“快坐下来再对我讲一遍——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我就又给她讲了一遍。我说:根据耳朵的形状来推断一个人的性格,就好比凭星象、茶叶渣、沙盘占卜之类来算命一样,是很荒唐的;要在自己身上找起精神失常的证据来,肯定谁都可以找上一大堆,因为人只要不是呆子,谁的脑子都不免像一团乱麻;依我看,她长得倒是极像她的父亲,所以血管里戴恩家的血是多不了的,就算按照那套说法这种名堂真能遗传,传到她身上也才那么一点,给她的负面效应决不会很大;要说她对别人的影响,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的影响就一定比常人来得大,其实人对异性的影响,恐怕往往都不见得是很好的,再说她这么点年纪,还不好算很懂事,一心想的是自己,未必就能正确判断自己在这方面到底有多少异常;我过几天就可以证明给她看,她之所以会遭到这许许多多麻烦,根源不在于身上有什么祸祟,答案要明确得多、合乎逻辑得多,也可恶得多;另外她要把吗啡戒掉,也不会有很大的困难,因为她的瘾应该说还不是很大,而且她的个性也很有利于把嗜好戒绝。
我花了整整三刻钟的工夫,把这些看法详详细细给她讲了一遍,讲得成绩还不赖。她听着听着,眼睛里恐惧的神色渐渐消失了,听到后来她暗暗露出了笑容。我一说完,她竟大笑一声跳了起来,伸出两个指头勾在一起【注】。
“谢谢你,谢谢你,”她一迭连声说。“但愿老天能让我永远相信你的话。对也罢,错也罢,就是要让我相信你的话……不,这话不会错,就是要让我永远相信你的话。来,我们再走走。”
这余下的一段路她差不多是在跟我赛跑了,一路上嘴里还咭咭呱呱说个没完。到了宅前,只见米基·莱恩汉已等在门廊上了。姑娘进了屋,我就留在门廊上跟米基说话。
“我也要像罗利先生那样,来个‘啧,啧,啧’了。”他那张笑脸冲着我直摇。“我真该去说给她听听:戒毒院里那个可怜的姑娘听了你的话,认为你信得过,结果吃了多少苦呵。”
“你从镇上来,可有什么消息没有?”我问他。
“安德鲁斯露面了,他到了圣马特奥,去了杰弗里家。阿罗妮亚·霍尔东就在杰弗里家,至今还在那儿。安德鲁斯是星期二下午去的,一直待到昨天晚上。阿尔在那儿监视,看见他进去的,不过起初不知道是他,直到他出来了才认出是他。杰弗里两口子不在——去圣迭戈了。现在安德鲁斯有迪克盯着。阿尔说霍尔东的婆娘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罗利告诉我说芬克醒过来了,不过对炸弹的事说是啥也不知道,菲茨斯蒂芬总算还有一口气。”
“我想今天下午马上就去找芬克谈谈,”我说。“你就在这儿守着。啊,对了,有科林森太太在跟前的时候你可千万得对我有个尊敬的样子。我们好歹还得让她把我当个要紧人。”
“那你回来的时候就带点好酒来,”米基说。“没有酒喝我是办不到的。”
我赶到芬克那儿时,他正靠了个靠垫坐起在床上,头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再三表明他根本不知道炸弹不炸弹的事,他当时来找我并没有其它目的,只是想来告诉我:哈维·惠登是他老婆跟前夫所生的儿子。他的老婆就是那个乡下铁匠模样的女人,目前下落不明。
“哦?可那又怎么样呢?”我问他。
“我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关系没有,只是有这么个情况,想应该让你知道。”
“为什么应该让我知道?”
“报纸上说你说啦,这里出的案子跟那边出的案子之间是有联系的,那个三大五粗的侦探说你说我还有些情况知道了没说。我可不愿意再招惹什么麻烦了,因此我一想,还是跑来报告你的好,免得你说我没有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吗?那你给我说说对麦迪逊·安德鲁斯你都了解些什么。”
“对他我一点也不了解,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是她的监护人什么的,是不是?这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不过我不认识他。”
“阿罗妮亚·霍尔东可认识他。”
“那倒很有可能,先生,不过我不认识他。我只是替霍尔东夫妻打工的。对我来说那也无非是可以混口饭吃。”
“对你老婆来说呢?”
“也一样,混口饭吃。”
“她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啊。”
“她为什么要逃出礼拜堂?”
“我早跟你说过啦,我不知道啊。怕惹麻烦吧,也许是……能逃走的话谁不想逃走呢?”
这时候来来去去忙碌的护士已经扰得我说不上话了,因此我就离了医院,到法院大楼里的地方检察宫办公室去。弗农把一沓文件往边上一推,动作之间大有一种“天大的事也暂且搁过一边”的神气,一边说了声:“很高兴见到你,请坐。”还把头使劲点了两点,两排牙齿一齐冲我露了出来。
我就坐下来说:
“我刚跟芬克谈过。从他那儿问不出什么名堂,不过他是逃不出我们手掌心的。这炸弹要不是他带进去的,又怎么能进得去呢?”
弗农皱了好一会儿眉头,才冲我摆了摆下巴,厉声说道:
“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而且当时你就在那儿。你说从他进了房间以后你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你说你什么问题也没有看出来。”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说。“他也许做了什么手脚瞒过了我的眼睛呢。他原本是专门替魔术师做机关的。炸弹他肯定会做,也肯定有办法瞒过我的眼睛埋下颗炸弹,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嘛。我们不知道菲茨斯蒂芬可看见了什么。听说他保得住命了,我们就先对芬克注意监视,等菲茨斯蒂芬好些再说。”
弗农咔地一咬牙,说道:“好极了,那我们就把他扣起来。”
我又到走廊那头的治安官办公室去。菲尼不在,坐镇在办公室里的是个麻脸瘦高个儿,名叫斯威特,是他的首席助理。好在斯威特说他听菲尼谈起过我,知道菲尼的意思:我需要什么帮助,一定都要给我办到。
“那好,”我说。“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弄两瓶……嗯,金酒也好,苏格兰威士忌也好……反正在这一带哪种酒最好,我就要哪种。”
斯威特抓了抓他的喉结,说:
“这方面的事我就不在行了。也许那个开电梯的比较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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