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 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2》第99章


锤子,终于从他的手中滑落,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的眼睛动了一下,似乎有微微的光,然后,他缓缓地抬起眼睛,看着我,有些茫然,他说,姜生,你有这么恨我吗? 
我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我说,对不起,天佑,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看到凉生有任何的闪失,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天佑轻轻地念,哦,凉生……凉生……为了你的凉生……你……杀了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痛苦而缓慢地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落泪了。 
我呆在了原地,身体的痛苦和心里的痛楚纠结到一起,我伸手,试图给他擦去眼泪,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男子,居然会流泪。 
他重重挡开了我伸去为他擦拭眼泪的手,睁开火焰一样燃烧的眼睛,一拳头狠狠垂下!那张小小的婴儿床顿时散了架。然而,鲜血,也从他的手背上留了下来。 
那么刺目。那么分明。 
就像那团与我身体生生分离的血肉,在那一刻,我突然眩晕倒地……耳边尖锐地响着小孩子的哭声喊声惨叫声,还有阴森森的咯咯的笑声……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安然地躺在卧室的床上,隔日午后的阳光满满地撒在我的脸上。 
只是,已寻不到那个叫做程天佑的男子。 
只有桌子上,他遗落下的一串晶亮的钥匙。 
这时,陆文隽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但是依旧温柔如春风,他说,姜生,你现在还好吧? 
我突然哭出了声音,面对着自己依赖的男子,我说,我不好,我非常不好!程天佑知道我打掉了他的孩子,已经恨死我了。 
陆文隽愣了一下,说,他的孩子? 
陆文隽这么一问,我突然觉得,我简直就是“未婚先孕”大军之中,惨遭道德质疑的最典型人物代表。 
陆文隽的四个字,将我的伤心全部灭掉了,剩下的就是羞耻心。 
若不是因为心痛难止,我一定会问,奶奶的,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 
但是,悲伤,还是应该有悲伤的样子,不是么。 
陆文隽迟疑了一下说,姜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如果你和凉生的骨髓无法配型的话…… 
他这么一说,我更崩溃了,我大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陆文隽说,我也希望凉生会好,只是,越是担心就越害怕,所以,姜生,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失言。
四十六 凉生,你告诉我,我们两个是上帝最心爱的玩具
程天佑从小鱼山离开后,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生命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招摇在我的身体上。 
我每次去看凉生,都会看到未央。 
还有一次,我看到了宁信,她就在未央的身边,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一脸平淡的神情,似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已与她无关。 
当然,我只是远远地看。 
远远地看。 
柯小柔还是经常到医院里跟陆文隽闹,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是这么大的间隙和仇恨。 
全世界的人都在癫狂而忙碌着,只有凉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安静的躺着。 
全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是我的心脏。经历了那么多故作平淡对待的疼痛,心终于成了一片死寂的水。 
然后,不久之后,这片死寂的水,便波浪滔天了! 
医生的诊断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炸得我回不过神来——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验髓报告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个医生的语气近乎冰冷,很显然,他不满意我的胡搅蛮缠——他不明白我怎么可以“自称”是患者的妹妹,来提供所谓的骨髓配型。 
就在我拿到诊断报告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我。 
未央突然捂住了脸,哭泣了起来。宁信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看她落泪,轻轻地抚慰。 
就在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突然失控了。我拉住陆文隽,喃喃道,肯定是错了,他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同一个父亲。一定是错了!我们是兄妹的! 
未央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我的眼前,几乎是声嘶力竭,姜生,你不要在这里装样子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这不是你多少年来做梦都想要的结果吗?!你们现在不用望断秋水,不用顾及别人说你们**!你们现在怎样都可以了!你多得意啊! 
我被未央的怒吼给刺伤了,如果让我用天佑的孩子和凉生的性命来赌这个愿望,她太看轻了我这个人。所以,这是第一次,我冲着未央吼,我说,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占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不惜代价!是的,你说得对,年少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如此幻想过,他不是我的亲生哥哥!他是捡来的!他是天上掉下来的!他甚至可以是鸭蛋里面钻出来的,哪怕他是何满厚的儿子!我都幻想过!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认为的实现了我年少时的梦想,而是,如果我都同他没有血缘关系不能配型,那么,谁来救他? 
谁来救他? 
谁来救他啊? 
说到这里,我绝望地蹲在了地上,抱膝哭泣。
眼前的所有人,他们都无法理解,在我的心脏上,碎裂了一个多大的伤疤,碎裂到我都已不知道疼痛。 
我拼尽了力气,舍弃了天佑的孩子,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原来,生活之中,上帝的翻手就是云,我和你在被置于亲情的彼岸,永难渡到彼此的岸;上帝覆手就是雨,突然在我们饱尝了人间伤痛之后,用铁一样的烙痕,告诉我们,我们身上流着的,是不同的血! 
凉生,你告诉我,我们两个是上帝最心爱的玩具? 
所以,他总不忘将我们放下,拿起,拿起,放下,放下,再拿起……然后,我们的命运,就这样难以自制地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反反复复…… 
可是,你究竟是我的谁? 
当未央从发呆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她指着我说,姜生,既然,你和凉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他!否则,我绝不客气!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人,渐渐地散去,只有陆文隽陪在我的身边。人在孤单难过的时候,最容易想起自己最依赖的人,所以告别了陆文隽后,我裹了裹衣服,在有些微凉的风中,拨通了程天佑的电话。 
我想,此刻,如果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的话,我一定会泪如雨下。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是那样静寂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突然,我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从此,这个男子,就不在我的服务区了吗? 
我揣着他留下的那串晶亮的钥匙,奔向他在市区的住处。却总感觉身后一直有人在追随,一声尖叫后,那个追随着我的步子的影子,也突然消失了,仿佛被人绑架走了一样。 
但是,此刻的我,却无心关心。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 
却再找不到一条道路,可以通向你的心房。门铃按下之后,却久久没有人开门,我只好颤抖着双手,将门打开。 
安静的屋子。 
就像这个男子,当初离开时,静默的眼睛。
四十七 三十而立,背城而去
桌子边,一张洁白如雪的纸片,如一桩沉痛的往事,压在另一串晶亮的钥匙底下。 
字很漂亮,漂亮的如同他深邃清澈的眼睛,当那些漂亮的字全部布满我的眼底时,我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姜生: 
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便知道,此刻,你对再次寻到这里,来找我,来寻找你在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对不起。 
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 
我一直很遗憾,不能参与你十六岁之前的那些岁月,就像凉生一样,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疼爱你。 
也一直很遗憾,有那么四年时间,我任由固执的你,将彼此交给了思念。 
所以,后来的日子,我是如此渴望的补偿你,补偿我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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