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人》第20章


杀。
她甚至闷笑出声来,完全没有意识到指甲已经被自己啃秃了。
异象就在这时发生了,先是机器人开始冒出小火花,再来是克隆人疯狂地痉挛起来,它头仰着,嘴巴里吐出白沫来,手指死攥着椅子,力道大到骨头都断掉,眼珠子往上翻去,看到的却不是白色,而是充血的紫红。
白大褂们没半点要停下来的迹象,没有人理会看起来即将要崩溃的克隆人,所有人都专注着手头上的工作。
红灯闪烁,随着“滴——”的一声警报,克隆人的脑子整个儿炸了开来,脑浆烂了一地,剩下的四肢也全是淤血的痕迹。
本不该有呕吐这种现象的尹青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跪在地上掐着自己的喉咙干呕,她试图把视线移开,把这一幕永久地从自己的记忆里删除掉,可她依旧死死地盯着一塌糊涂的培养皿处,很快有机器打扫干净了地面,白大褂们聚在一起讨论着这次实验的数据,毫不顾忌刚才有一个生命在他们眼前惨死。
如果那也算生命的话。
“那是,那是什么?!”尹青大口喘着气,几近崩溃地看着傅敛羽。
“那是信使存在的意义——大人们的饲料。”傅敛羽扶了一把尹青,让她不至于跌下去,“就像养一只小猪,喂他最好的食物,给他最好的住宿,等到成熟了,啧啧,就是香喷喷的烤乳猪了。”
气氛沉默了一会,尹青低着头喘气,平息着心情,猝然伸手扣住了傅敛羽的脖子,把他摁在墙上,语气像淬了毒:“那你明知道,还让傅郁来做信使?”
傅敛羽随意地把她甩开,动了动脖子:“最开始我也不了解,他能呆在圈内我也不想放他去圈外,毕竟他身上的基因可比那些死气沉沉的大人们要来得有意思得多,结果前不久发现有人想染指我养在后花园里的宝贝,所以不得不做出点行动了。”
尹青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思绪清晰起来:“他们想从傅郁身上拿到什么东西?”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前几任信使并不一定全死了,他们可能只是换了个形态活着。”傅敛羽指了指那个破损的机器人,“而且这个过程,不像是单方面的输送,倒像是双方的融合,蜂巢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我不管这里有没有意思,”尹青不再去看下面那些克隆人,“等傅郁换完了血,我就带他走。”
女人头也不回地下了楼,留傅敛羽一个人站在高处,他随意地耸了耸肩:“你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从我手里带走他。”
电梯被占用了,他干脆走了楼梯下去,走之前还在打量着下面的培养皿,寻思着他要不要随手顺个走,以便不时之需。
男人嘴里哼着傅郁之前常哼的小调,想着小孩儿要真被关进培养皿里会做些什么,拍门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太费劲了,那底座上的缝那么多,小家伙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那儿撬开来的。
看来以后住房子还不能住有木地板的,不然没两天就要被拆个稀巴烂,就小家伙那个性,保不齐地底下都挖出洞来。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和傅郁说实话,他必须要傅郁在蜂巢里留一段时间,外面无法搞到如此大量的血液,傅敛羽干脆接了蜂巢里的新鲜血液给傅郁全身换血,但他了解傅郁那个性格,一旦知道了就又开始担心自己残害了太多生命而郁郁寡欢。
既然如此还不如多和小孩儿玩玩抓人的游戏,每次他看着小家伙在空旷的房间里以为有遮挡物而认认真真躲藏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沿着扶梯往下,他又看见了下一任“养料”——大概是大人们觉得一个不够吃了,这次的信使居然是一对双胞胎,跑哪都手牵着手,腻得慌。
傅敛羽隔着玻璃打量着他们,却猛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痛苦,过了一会儿又恢复回来。
还是同一张脸,却有什么细枝末节的东西有了变化,他扶着玻璃紧张地四下看着,又被身后的双胞胎吓了个半死,手忙脚乱地往下跑去。
“傅郁?傅郁你在哪?”
一路上没见着人,男人不知自己为何跑进了地下室,正要打开门冲进去,又站住了脚步,又是一阵眩晕。
他大口喘着气,迟迟没有进去,尹青开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被他无视了。
傅敛羽扣着自己的手腕,咬牙切齿地涨红了眼。
——他之所以耽误了这么久,是因为他无法消除他在神殿里的那段记忆。
那个人,分享了他三分之一都没有的记忆,被他自己利用着,不抱任何目的接近了傅郁,却在那段日子里凭空生出一个完整的人格来。
那个人格对傅郁那份感情沉甸甸地堵在他心口,在他晃神的时候,竟然痛恨起自己的无情来。
第十八章 本章字数3065
傅郁一个人坐在树上,一个人看风景一个人沉思,一个人堆雪人。
这树分明是凭空出现的,却和种在庭院里的那棵长得分毫不差,哪儿被他刻过痕迹,哪儿被他弄断了枝条新抽出芽来,就连模拟他心情时的状态都是一个样子的,要下花雨就下花雨,要长桃子就长桃子,要整棵树枯萎了,就整棵树枯萎了。
恰巧傅敛羽这会儿走进来,就听唰得一声,树上的叶子全落了,男孩儿坐在枯枝败叶里,玩覆在上头的雪,捏他最喜欢的橡皮小鸭子,刚开始那几个还捏得奇形怪状,捏到现在,已经能熟练地能弄出个像模像样的鸭子造型出来了。
“树也给你挪来了,雪也让你玩了,该不闹脾气了吧。”
傅郁鼻腔里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哼”,转过身去不理他,想来想去又堵得慌,直接搓了个雪球就砸了过去。
结果雪球没砸到人,反倒是树和雪一块儿消失了,他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目之所及又全部成了冷冰冰的机器。
男人的阴影笼罩上来,背着光朝他笑着,眼睛里泛了凶色:“该不闹脾气了吧。”
傅郁只觉得心在狂跳,温度明明升了起来,他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闹了。”
“乖。”傅敛羽满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扶起来,“那过来吧。”
嘴上答应着,心里实际上不乐意得很,傅郁故意磨蹭着摆弄着衣服,又仔细观察着男人身上的角角落落,试图从口袋的形状里看出点什么来,可脚踝上被一拽,整个人直接被拖去了傅敛羽脚边。
他本能地弯腰去看脚踝上有什么,但那儿光溜溜的,只是泛了一圈粉,他护着那儿,怒瞪着傅敛羽:“你做了什么!”
傅敛羽饶了绕手指,他的脚就不受控制地又往那边伸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神出了问题,竟隐约看到了一圈细线绕在男人手指上。
“先礼后兵,这链条你看不见,也取不下来,不听话的时候呢,我也不想和你白费力气,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傅敛羽看他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带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和无所谓,坐下来准备着仪器,“我对你的耐心是比较多,但也有限,好了,把胳膊伸出来吧。”
傅郁弯着腰,牙都用上了,也只是在自己脚踝处留下点牙印,如男人所说,压根摸不到任何东西。
他忿忿地抬头,傅敛羽已经准备好了针头,一脸“我已经和你说明白了”的欠揍表情看着他。
小孩儿这才把手臂怼到男人面前,傅敛羽不走心地夸着他乖,擦了擦酒精,针没入血管里,鲜红的液体一点点升起来。
傅敛羽每天都要给他抽一管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男人也不愿意和他多做解释,总是自顾自地做着他自己的事情,唯有在需要他配合的时候,才会玩游戏耍猴似的配合他一下,而每一次“游戏”,也都以他的惨败告终。
他发现自己都开始怀念起住在神殿里的日子来,那时候傅敛羽会管着他,但也会陪他说话,照顾他的心情,那段他故意不理他偷偷实施着逃跑计划的日子里,他不仅给他留出足够的自由空间,还会仔细斟酌着该向他如何开口。
——想到这里,傅郁不禁后悔起那时候没多问问傅敛羽一些关于外面的事情,现在这人变了副模样,他都不太相信这具身体里,装的是他遇见的那个傅敛羽。
但他同时也不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傅敛羽。
这种感觉很奇怪,对方的脾气习惯显然和之前有很大差别,但傅郁却能感觉得到一种道不清的熟悉感,要真说起来,之前那个像愣头青一样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吸引,恨不得一举一动都在表达着爱意,现在这个则是凡事留三分余地,却又显得欲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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