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红鲱鱼》第62章


这时有短暂的停顿。弗格森仍然站在窗户旁,从外面传来一个哀怨的声音:“我应该做什么,先生?我的指令书上写着要在这附近溜达一会儿。”
“你狂怒地撞门,”弗格森回答,“然后绕到后面,在那里大呼小叫。接着你又回来了,说了很多脏话,然后就骑车走了。”
“是这样吗,先生?”
“就是这样。”弗格森回答,“表演得棒极了,祝贺你。”
“我现在该走了吗?”
“自行车也要派上用场。”温西走到窗边加入弗格森的阵营,“然后再回到这里。”
“很好。”达尔齐尔回答。自行车的红色尾灯向门口移去,消失在篱笆后面。
“这位可敬的警官似乎乐在其中。”弗格森说,“虽然他说的话不如法伦传神。”
“可能是我们的在场限制了他的自由发挥。”温西说,“八点十五分。下一步行动直到十点才会发生。我们做什么,检察官?打打牌还是讲故事?或者你希望我给你读两本书?弗格森收集了很多侦探小说。”他踱到书架那里,“嗨,弗格森,康宁顿那本《两张车票之谜》呢?我准备向检察官推荐一下,我想他会喜欢。”
“我把它借给安沃斯的神父了。”弗格森回答。
“真可惜!没关系。这里还有奥斯汀·弗里曼〔1〕,他的作品总是很有逻辑,而且能增长见闻。试试这一本,《死神之眼》,伟大的作品——一个关于木乃伊的故事。或者肯尼迪的《席子上的尸体》——精彩、轻松、让你十分兴奋,就像它的名字那样。如果你已经厌烦了谋杀,可以试试这一本,科尔的新作《巴克斯的夜贼》。”
“非常感谢。”检察官以严峻的声音回答。他眨眨眼睛作为掩饰:“我带了最新一期《布莱克伍德》〔2〕消磨时间。”
“又没戏了!”温西说,“还有达尔齐尔。快点过来,警官。我们来玩玩多米诺。我可是玩多米诺的行家里手。”
弗格森拿起一本书,到炉火边坐了下来。温西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多米诺骨牌,哗啦一下把它们倒在桌子上。警官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检察官开始翻看《布莱克伍德》。
屋里充满了令人压抑的寂静。书页翻动的声音,骨牌碰撞的声音,表针走动的滴答声,都因为这样的沉寂而显得格外刺耳。九点了,温西输给警官四便士,游戏还在继续。
十点。
“你是在这时起身准备睡觉的,是吗,弗格森?”温西的眼睛没有离开桌面,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弗格森把椅子推后,站起身来。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报纸和书分别放好。有一两次,手中的东西掉了下来,他不得不弯腰把它们捡起。接着他又走到书架旁,选了一本书,然后倒了一杯威士忌配苏打水。他倚靠在壁炉台边,慢慢喝着。
“我要熄灯吗?”弗格森喝完之后问道。
“你熄灯了吗?”
“是的。”
“那就把它熄了吧。”
弗格森熄了煤油灯。光线慢慢变暗,并最终熄灭。灯罩闪烁了一会儿,又归于黑暗。
“我要上床吗?”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你上床了吗?”
“是的。”
“那么你就上床吧。”
弗格森慢慢走出门,然后上了楼梯。
“我的天!”温西低声说,“我的左轮手枪都准备好了。听!”
一阵汽车的嗡嗡声传来,慢慢驶近,声音很大。汽车拐进大门。车前灯从窗上掠过。温西站起身。
“你听到了吗,弗格森?”他朝楼上喊道。
“是的。”
“这是什么?”
“坎贝尔的车。”
“你能看到吗?”
“我没有看,但是我认得他引擎的声音。”
温西来到院子里。引擎仍在咆哮,似乎倒车进车棚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困难。
“你这该死的到底在做什么,坎贝尔?”温西大喊,“看着你的路,你这个酒鬼,你又会把墙撞倒的。”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令人火大的话。温西反攻回去,接着一场精彩的对骂开演了。达尔齐尔警官脱了鞋,穿着袜子偷偷登上楼梯,看到弗格森的脑袋和肩膀都探出卧室窗外。
下面争吵的声音越发激烈。突然一个人跳起来,接着就是一场混战,两条黑色的人影纠缠在一起,滚来滚去。随后是一声巨大的撞击,一个人轰然倒地,传来一连串逼真的呻吟。
“是这样的吗,弗格森先生?”
弗格森猛地转过身,脑袋嘭地撞到窗框上。
“你要吓死我!”他说,“不,完全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完全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好吧。”警官深思着说,“我们可能弄错了。另外,弗格森先生,我是要来请你不要睡觉,因为我们想借用你的房间作观察。”
“那么我干什么?”
“你下楼来和检察官一起坐在里屋吧。”
“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弗格森屈服于警官抓住他胳膊的压力,“但是你们弄错了。如果今天一晚上都不得安生,我想我最好去安沃斯定一个房间。”
“这个主意还不坏,先生。”警官回答,“但我们请你留在这里,直到十二点。我现在就去安沃斯那里,让他们给你留着门。”
“哦,可以,警官。”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先生。”达尔齐尔礼貌地回答。他打开手电筒,把他们带下楼,然后带着弗格森来到画室。检察官已经坐在那里,借着烛光平静地阅读《布莱克伍德》。
“请坐,先生。”警官愉快地催促道,“我马上就回来。哈!这是麦克弗森巡官开着观察人的车进来了。他会过来陪你。”
不一会儿,巡官进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警官热切地问。
“勋爵正举止十分失常地摆弄那具尸体,”巡官咧嘴笑了笑,“试图用威士忌把他灌活过来。”
“你能在这里等一会吗,巡官?我要去安沃斯为弗格森先生定一个房间。”
麦克弗森瞥了眼身影模糊的检察官,又看看弗格森——他正紧张不安地把掌中的手帕揉成一个球——然后点点头。警官出去了,屋子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达尔齐尔警官只走到门口。他闪了闪手电筒,大块头的罗斯治安官悄无声息地从篱笆后面冒了出来。警官悄声派遣他去安沃斯,然后回到园子里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到警察局局长摊开四肢倒在地上,温西正疯狂地为他急救。
“他死了吗?”达尔齐尔怜悯地问。
“是的。”凶手悲伤地回答,“我们应该让这场骚乱的时间更久一点,但最重要的是他死了。现在是什么时间?十点半?很好。他打鼾般喘息了一会儿,然后就死掉了。弗格森怎么说?”
“很糟糕。”警官回答,“他否认这一点了。”
“他自然会这么做。”
“他要去安沃斯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我希望他能睡个好觉,但我们需要他在这里一直待到十二点。”
“是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很好,现在继续。我现在准备拟订逃跑计划了。”
警官一直等到罗斯治安官返回,才回到弗格森屋子里,宣布一切都很好。
“你那里进行得怎么样,先生?”他问巡官。
“很好——时间刚刚好。我们花了五分钟打架,然后用五分钟剃掉胡子。”
“有人经过吗?”
“连个鬼魂都没有。”
“太幸运了。好吧,我们现在去勋爵那里。”
“好的。”
“但是全都弄错了,巡官。”弗格森反对道,“如果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可能听不到。”
“或许是发生在路上。”巡官老练地回答,“但是这样的实验私下做更方便。”
“哦,我明白了。”
警官又来到院子里,发现温西正费力地把局长背起来。他把尸体搬到车库,将它重重地扔到地板上。“嘿!”尸体发话了。“你闭嘴。”温西说,“你已经死了,先生。我不能拖着你走,那样会留下痕迹。”
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尸体。
“没有血迹。”他说,“感谢老天,没有血迹。我要这样做,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思考,就是这样,思考。我可以假装出去钓鱼……不,这样不行。我必须有一个证人。假设我把他扔在这里,假装是法伦干的,但法伦有可能已经回家了,那么他就可以证明自己不在这里。另外,如果可以自己搞定的话,我也不想给法伦惹麻烦。我可以让它看起来像是意外事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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