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第75章


部分是拉夫妥侦破的命案和他的胜利。马地亚鼓励说他一定可以战胜酒精,只要他远离酒瓶,有一天一定可以庆祝战胜酒精的新胜利。
晚秋降临卑尔根,白昼渐短,秋雨渐长。马地亚做好了计划。
一天早上,他打电话去莱拉家里找她。
他报出姓名,她静静聆听他说明来电原因。他们有了新发现,根据她女儿的血液样本,现在他知道贝斯钦·奥森不是她女儿的生父,而他必须取得生父的血液样本,这也表示他必须告知她女儿和她丈夫这件事,因此希望可以取得她的同意。
马地亚停顿一会儿,让莱拉会意过来。
然后他说如果她认为这件事必须保密,那么他依然想帮忙,但一切就必须在“台面下”进行。
“台面下?”她重复一次,语气平板,显然处于惊吓之中。
“身为医生,我必须遵守医师伦理,对患者——也就是你的女儿——坦诚以告。不过我正在做症候群的研究工作,因此很有兴趣追踪她的病例。不知道今天下午我们可不可以低调地见个面……”
“可以,”她低声说,声音发颤,“可以,麻烦你。”
“太好了,请你搭最后一班缆车上厄里肯山,那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可以慢慢走下山。希望你明白我冒的风险,而且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当然不会!相信我。”
她挂断电话后,他依然握着话筒,嘴唇对着灰色塑料轻声说:“凭什么别人要相信你?你这个小淫妇。”
当莱拉倒在雪地里,喉咙被一把解剖刀抵着,她才坦承自己曾对一个朋友说要来跟他碰面,她们今晚原本约好一起吃饭,但她只说了他的名字,没提及姓氏,也没说他们为什么要见面。
“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说?”
“只是逗逗她而已,”莱拉大喊,“她很爱管闲事。”
他手中那把薄薄的钢刀更用力地抵在她肌肤上,她呜咽地说出朋友的姓名和地址,之后便没再说一句话。
两天后,马地亚在报上阅读莱拉命案和欧妮及拉夫妥失踪案的报道,心中百感交集。首先,他对杀害莱拉的经过感到不悦,因为事情并未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在狂怒和惊慌之下完全失控,搞得现场一团糟,有太多东西需要收拾,有太多东西令他联想到拉夫妥家的那些照片,却太少时间让他享受复仇和伸张正义的快感。
去杀害欧妮的时候更糟,几乎称得上是一场灾难。他两次要按她家门铃,两次都提不起勇气,只好离开。第三次要去的时候,才发现迟了一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去她家按了门铃,那就是拉夫妥。拉夫妥离开后,他去按下门铃,说自己是拉夫妥的助手,欧妮便让他进门。欧妮说她不能透露自己对拉夫妥说了什么,她答应绝不能和其他人提及他们的谈话内容。当解剖刀划上她的手,她才说出实情。
从欧妮口中,马地亚得知拉夫妥打算靠自己的力量破案,他想重建自己的名声,多么愚蠢!
处理欧妮的手法倒是没什么好挑剔,只发出一丁点声音,溅出一丁点鲜血。在淋浴间分割她的尸体十分有效而迅速。他将所有尸块装进塑料袋,再放入他为此特地带来的大背包和大包里。马地亚去拉夫妥家探病时,拉夫妥曾对他说,警方侦办命案时,首先调查的是民众在附近目击的车辆和出租车的载客记录,因此离开欧妮家后,他步行很长一段路回到住处。
最后只剩下拉夫妥对完美谋杀案的最后一道指示:除掉好警探。
奇妙的是,三次谋杀案中,以拉夫妥这次做得最好。奇妙之处在于马地亚对拉夫妥毫无感觉,毫无对莱拉的那种痛恨之情,这次下手和他第一次接近他所设想的谋杀美学、接近他对谋杀手法的理想概念比较有关。他对下手杀害拉夫妥的体验尤其和他希望的一样可怕和悲惨,至今他仍听得见拉夫妥的惨叫声回荡在那座荒凉小岛上。而最奇妙的莫过于他在回程时,发现自己的趾不再发白麻木,仿佛他渐冻的过程暂时停止,仿佛他融化了。四年后,在马地亚又杀了四名女子之后,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谋杀行为都只是在重现他杀害自己母亲的过程,于是他分析自己疯了。
也就是说,他出现严重的人格障碍,他阅读过的所有专门文献都朝这个方向归纳:他的杀人方式具有仪式性,他一定要在该年初雪落下那天杀人,他一定会堆一个雪人,而且手法日渐残忍。
然而洞悉到这一点并不能阻止他继续杀人,只因他时日无多,雷诺氏症候群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他似乎出现了硬皮症的初期症状:脸部僵硬。这个症状最后会让他有一个令人作呕的尖鼻子和噘起的尖嘴唇,这将带给他极度的折磨与痛苦。
他搬到了奥斯陆,继续研究免疫学和脑部的水通道,此领域研究工作的中心位于古斯达精神病院的解剖部。除了研究工作外,由于在马伦利斯诊所任职的费列森推荐了他,因此他也进入马伦利斯诊所工作。此外他晚上睡不着,干脆去急诊室值夜勤。
要找被害人并不难。起初要鉴定亲子血缘关系,必须取得父母的血液样本,后来法医学研究所亲子鉴定部引进了DNA鉴定技术。费列森的医术相当平庸,即使是以一般医生的标准来看也是如此,他只要一遇上遗传疾病或症候群,都会偷偷去问马地亚,如果患者十分年轻,马地亚的建议总是相同。
“第一次咨询的时候找父母一起来,取得每个人的口腔黏膜,就说是要检查细菌丛,然后把样本送到亲子鉴定部进行鉴定,这样至少可以知道我们的起点是不是正确的。”
蠢蛋费列森每次都乖乖照做,这表示马地亚很快就建立了一个小档案,里头全都是女人及其“搭错船”的孩子。最棒的是这些事跟他毫无关联,因为口腔黏膜都是用费列森的名字拿去鉴定的。
诱使被害人进入陷阱的方式则都和成功用在莱拉身上的一样,他打电话给她们,跟她们约在一个隐秘地点碰面,不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一次一名女子挂了他的电话,跑去向丈夫坦白一切,搞到整个家庭支离破碎,反正最后她也得到了应得的惩罚。
马地亚的杀人效率越来越高,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反复思索该如何处置尸体比较好。显然他用来处理欧妮的方法不是长久之计,也就是在自己的套房浴室里,将尸体一小块一小块用盐酸溶解。这个方法很危险,需要耗费大量体力,对健康有害,而且必须花三个星期才能大功告成。因此他想出解决方法时极为开心。解决方法就是利用解剖部的大体保存槽,这个方法既聪明又简单,就好像电切环一样。
他在解剖期刊上读到一名法国解剖学家推荐这种兽医工具,它可以用在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上,可以切过柔软、腐烂的身体组织,就算切割骨头也同样很有效率,而且可以同时使用在多具尸体上,不必担心会发生细菌传染的危险。他立刻发现用电切环来切割被害人,可以彻底简化运送过程。于是他联络了制造商,搭飞机前往法国鲁昂。那是个雾蒙蒙的早晨,他在法国北部一间洒了石灰水的牛棚里,聆听制造商用蹩脚的英语示范电切环如何使用。电切环有一个柄状握把,大小有如香蕉,上头附有金属罩,可以避免手被烫伤。电切环的环状金属丝和钓鱼线一样细,从香蕉状握把的两端伸出,握把上有个按钮可以控制金属丝的松紧,另有一个开关按钮可以控制加热装置,按下后只要几秒钟,那有如绞环般的金属丝就会发出白炽光芒,加热装置则是以电池供电。马地亚看了兴奋莫名,因为他想到这个工具不只可以拿来有效切割尸体而已。最后当他听见报价时,差点笑出声来。电切环的价格比法国来回机票还便宜,而且随货附赠电池。
瑞典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孩童,其生父和他们所认知的不同。这个研究结果符合马地亚的亲身体验。他并不孤单。同样地,也有人和他一样因为有个淫荡的母亲,所以才会遗传到瑕疵基因,并且将经历残酷的死亡过程,最后英年早逝。但有一件事他是孤单的,那就是在这场净化的战役上,在这场对抗疾病的圣战中,他是孤单的。他知道不太可能会有人感谢他或向他致敬,不过他确信一件事:在他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将记得他。因为他终于想出他将以什么样的旷世巨作来留名后世,他替他的杀人之剑找到了最终极的装饰品。
他会有这个灵感完全是碰巧。
有一天他看见一个名叫哈利·霍勒的警察上了电视,霍勒因为在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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