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系统不让我爱你》第171章


绮雯很无厘头地想起从前见过的一幅漫画:一只小狗狗被主人拿狗链子拉着的时候就挣啊挣,吠啊吠的,忽然狗链子松开了,它立马不挣不吠了,然后把链子叼着送回到主人手里,才继续挣啊挣吠啊吠……
他现在就是那只小狗狗,有人劝的时候他叫的可欢实了,等没人劝了,鬼才信他临到这会儿还能下得去手杀潭王呢!
其实皇帝的心态很好解释,就是有气没处撒。拼出命去把源瑢救上来是他出乎本意的反应,可眼看着绮雯被伤成了这样,再翻起旧账,想到连芝凝也死得那么委屈,新仇旧恨叠加在一处,他又觉得这么放过源瑢太便宜他了,简直把他撕成片都难解心头之恨。
这一回有了巨大损失,他是怎么也忍不了再对潭王宽纵不追究了,当天抱着绮雯下影月斋时就叫邱昱直接把潭王扔进了诏狱。一时头昏脑涨地也想不起什么刑罚,就先交代邱昱把他锁起来,不给他吃喝。
等绮雯的伤情稳定下来,皇帝稍稍放下心了,才想起那边还锁着一个没吃没喝的兄弟,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已经过去快两天了,再拖拖就快渴死了,于是招来邱昱交代:给他喝水,仍然不许他吃饭。
又过了一天,命令变成:给他吃饭,但别给好的,也别给多,饿不死就行。
其实邱昱很明白,今上这是心里有气,但绝不至于想把三王爷整死,甚至说整得太惨都不会,只大体折磨一下出出气也就罢了。
所以他自行拿捏着火候,保证潭王不会过得滋润,也不至于真受多大的罪,等今上气消放人出去的时候,最好是见到的潭王瘦了一圈,萎靡落拓,也就足够。
潭王自己倒很配合,一切逆来顺受,既不反抗,也不寻死,给了吃喝就消受,不给也不要,声都不出一个,算得上诏狱里有史以来最乖的犯人。
那一晚的变故牵扯秘辛颇多,光是绮雯又被潭王掳走这事就不好透露出外,好在见证的人都是最忠心可靠的,封锁消息并不难。因惊动了承天门的羽林卫,还牵扯到对潭王的处置,少不得需要对外有个说辞。皇帝没去费什么脑筋就拍了板,对外就说是三王爷突发疯病闯进了禁宫,被今上带人擒拿。
潭王的精神连续几个月都不怎么正常,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朝臣们倒是很轻易接受了这个说法,当然也会忍不住猜测他闯入禁宫的目的就是去见心仪的宸妃娘娘,而得的疯病自然也就是相思病。
众人背后纷纷摇头慨叹:毕竟是年轻儿郎啊……
得益于绮雯与皇帝对各自手下都约束得当,这整件大事竟得以对内廷成功隐瞒了十天之久,直至第十日皇帝专程去向太后说明原委,太后才得听说。
而也正因如此,太后在听到半途刚惊呼一声“天哪”险些心脏病突发的当口,皇帝得以及时安抚她: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如今绮雯好多了,源瑢也好多了。
太后追问:这事过去多久了?
皇帝屈指一数:正好十日。
太后垂床大怒:都十天了才来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没有!
皇帝闷头没词儿。他选了这时候来向母亲汇报,是因为直至这天,他才气儿顺了点,着人把源瑢从诏狱放出来了。要是来早了听母亲求情,他又不甘心放人,不就不好办了吗?他就是故意的。
老娘发脾气也是应该的,他只能缩脖子听着。话说,做了那么多年不受待见的儿子,真挨骂的时候还真挺少的,他也算经验缺缺,除了闷头不语,不知还能做点什么。
太后没多会儿就发觉这般对着木桩数落很没意思,于是住了口,叫乳母把誉儿送过来,她抱在怀里继续指桑骂槐地絮叨:“誉儿乖,可不要学你爹啊,要像你爹一样,祖母就不疼你了……”
皇帝听得心头一阵发寒,忽想起前两日绮雯说的一番话:“说句大不敬的话,依我看老三会变成这样,主责还要由母后来承担。是她的沟通方式不当,才让老三误解母亲的关爱都是自己讨好得来,而非真心实意,这是他自卑的根源。你看看她把你们两个儿子养的,一个性子扭曲,一个孤僻自闭……”
皇帝当时忍不住呆呆插口:“我是‘孤僻自闭’的那个对吧?”
绮雯没好气地叩击着炕桌:“你不要打岔。咱们就事论事,母后不是个好母亲,尤其是头脑不够精明,心也不够细,应付不来你们这两个天生都精明过头又敏感过头的儿子,这事很明显吧?”
那时还未深想,此刻听着太后又在向隔辈人念着同一段经文,皇帝忍不住暗暗庆幸:好在誉儿他娘不是这样的……
……
仲夏时节想要离京南下,自是趁清晨的凉爽时分上路最为适宜。
京师南郊的十里长亭通常是在朝官员送别致仕同僚的地方,今日来到这里送行的,却是当今圣上。
“其实,你没必要坚持要走的。”不善言辞的今上闷了一路,又站在这闷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劲。
他们之间足有八年多时光没说过什么真心话,彼此都难免有点陌生了,这次和解,还没等找回点感觉,又要分开了,而且很可能还要一分就是很多年,难说就是一辈子。心里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惜又想不出能如何开口。
潭王倒显得一派轻松,闻言嗤地一笑:“这一回我最大的领悟便是,明知早就该做的事,就千万不要拖拉,不然……就后果难料。其实,早在你去离京就藩那会儿,我便想走来着。”
皇帝颔首:“我知道。”
他知道,那一回他为银儿的事伤透了心离京赴陕,源瑢也有意后脚便南下长沙就藩,只因有了他的前车之鉴,父母亲有了准备,及时大力阻拦,才让其没能走成。
他知道,源瑢鼓捣出银儿那件事只因一时冲动,其实事后大感内疚,也正因如此,后来听说父母亲要将芝凝许配给他,源瑢才没出一言反对。
若非见到芝凝婚后为他冷落,他们兄弟真不至于会沦落到后来这种地步。
不过,嫌隙不是一天所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日子他也在反复琢磨,究竟是从何时他们两人开始离了心,越走越远,以致误解已然演变成了仇恨,还不自知。
银儿之死引他开始忌讳源瑢是一个拐点,源瑢对芝凝生情从而开始嫉恨他也是一个拐点,可在那之前呢?如果他们真的曾是一对毫无芥蒂的好兄弟,还会那么轻易就对彼此失了信任么?
潭王一声阴阳怪气的叹息打断了他的思绪:“本想要临行前上个表,也跟风请立皇后呢。后来一想,让她听说我也上了表,怕是反而更不情愿答应了。”
皇帝啼笑皆非:“她现在没那么厌恨你。”
潭王不以为然地扭过脸去,撇着嘴摇头:“这可说不准,女人啊……”
气氛似乎掺入了一丝怪异,他们两个都体察到了。潭王掩饰地咳嗽了两声。
“罢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哥请回吧。”他毫无顾忌地在皇帝面前上了马,回头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必要这么依依不舍。再说路途又不远,你何时用得着我了,我自会随叫随到。”
皇帝本来确是放心不下,想着他是那般敏感多思的性子,受了如此巨大沉重的心伤,再远离了亲人孤身在外,说不定哪天就又会想不开,做出什么自残之举,可此刻见到他又露出这副惯常的笑意,这慵懒的、欠揍的笑意,心里忽然就释然了。
长沙而已,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今是太平年月,飞马传个书,乘船自运河北上就来了。离开了京城这伤心地,焉知不是对他更好的呢?
他再次颔首:“好,记住你说的,随叫随到。”
咸嘉三年六月十五,潭王白源瑢终于离了京师,南下去就藩了。
……
回到隆熙阁后殿西梢间的时候,皇帝见到绮雯盘腿坐在铺了雪白竹篾簟子的南炕上,对着窗户发呆,很显然是不大高兴。
时隔一个多月,她的伤已差不多痊愈,但最近还时不时就显得不高兴,鉴于可能惹她不高兴的原因着实不少,皇帝原先也不觉得特异,不过今天他心虚,所以见她不高兴,他就只能更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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