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系统不让我爱你》第174章


我那天会留意你,可不是因为什么“揣测”。而是因为……那无良挨千刀至今仍消失无踪不给奖励的混蛋系统!
踏出影月斋正门时外面已是一片迷茫夜色,绮雯走下阶梯说道:“回头再有人上表请立皇后,你便应了吧。”
语气那么中正平和,皇帝真疑心自己听错了,当即脚步一顿:“你真答应了?”没等绮雯回应,他又怕自己这么大惊小怪引她改变主意,忙转变语气道:“这就对了,芝凝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你如此决定。”
绮雯挑挑眉,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袖:“她确实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希望让出后位来给我,当时我推辞得都有些烦了。不过什么在天有灵一说,我是从不信的。我松口,其实只因为……我不想让人家背后说我矫情。”
皇帝愕然呆立,敢情自己的终身之憾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要去在乎外人背后说她矫情?当不当皇后这件事,怎就在她眼里那么儿戏呢?
绮雯抬头望了一眼天际,有些嘲弄地轻声自语:“在天有灵?人死了就是消失无踪了,哪有什么在天之灵?都是无谓的意淫罢了。”
完成了这次祭奠,两人的心情难免都有些沉重。直至皇帝回去御书房批了一阵奏拟后去到后殿,见到绮雯仍闷闷地坐在炕上发呆。
他从来不懂怎么开解人,就凑过去陪她闷坐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们两人落得这种结局,表面看来是芝凝制造的误解使然,其实我想过,芝凝是女孩家,又是大家闺秀,绝没可能自己去主动表白情意的,何况又有祖训当前,她会那般掩饰自心,也无可厚非。”
“那是自然了。”绮雯没精打采地接话,“我从来没觉得是她的错。”
皇帝继续道:“说起来,源瑢生来心眼窄,敏感多思,谈不上宽仁厚道,但也并非生来性恶。他对名利也并不热衷,也便是说,他与我之间没什么根本分歧,没有无可解的矛盾。他其实有希望与我做一对真正兄友弟恭、甚至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这些天我也常在思索,若是能够有机会倒回到从前,要从哪时起改变命数,才能让他不会沦落至此,补足这许多的缺憾。”
绮雯显然对这话题很感兴趣,抬起头来望着他等听下文。
皇帝略显落寞:“他早在记事时起,就已开始自卑乖僻,越大就越是厉害,以至于遇见芝凝那时,他会轻易判定芝凝钟情的是我,不敢有所表露。所以说,想从那时修改源瑢的命盘,是希望渺茫。我想来想去,唯有从一开始就让源瑢的生母没有死,让他与我各自都由生母抚养长大,他才不会一直觉得寄人篱下,低我一头。或许等到遇见芝凝时,他也便敢去追求了。”
绮雯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怎知那样的话,他不会仍觉得你是嫡子,他是庶子,你的母亲是皇后,他的母亲是庶妃,他就处处不及你?”就那个心理阴暗的家伙,恐怕没那么容易调教得好。
皇帝苦笑:“照你这么说,是始终无可解的了?”
绮雯想了想,她虽然打心眼里不认为潭王能成为个纯粹的好人,但看他最后决定自尽时的那些选择,也确实不像个坏到根里的人。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能被那么善良的皇后爱上,大概也不该是本性太差的人吧。
一个本性没坏到家、而只是有着心理问题的孩子,如果及时得到正当的教化,确实有望回归正途。潭王有没有的救赎还两说,如果因此能让皇后得个好结果,那就是绮雯极度企盼的事了。
她感叹道:“其实一个内心孤寂的孩子并没那么难对付,那些年但凡有谁多给他一点关爱,为他好好讲明是非道理,哪怕仅有少数几回,也很可能可以阻止他变得如后来这么极端。母后太粗心,而你这位二哥又是不善交心的性子,可大哥总不是吧?当时大哥为何没去关心他,为何要偏向你?”
皇帝更是苦笑:“男孩啊,哪里会有你想得那么细?纵使不是我这样的性子,你又见过几家的兄弟之间能坐在一处好好交心的?”
也是这个道理。绮雯这时才重拾回一点对那个人的同情怜悯,宫廷看似是个金银窝,吃穿富足予取予求,却有一样人性必需品在这里极度匮乏,那就是真情。
他们两个皇子无论受宠还是受冷落,都不至于为吃穿用度发愁,他们之间无形中所争所抢的不是吃穿,而是真情,简而言之,是亲人的关爱。
皇帝是因该得到的关爱被人抢去而孤寂落寞,而潭王虽“抢”得了这份关爱,却也没能得到足够的安全感,反而因此成了有些人眼中的恶人,内心一样孤寂落寞。
绮雯喟然道:“一个做兄长的,如果也像长公主那样为他占了你的风光而抱不平,那对他肯定也是种不小的伤害。所以说他变成了这样,大哥一样是有责任。”
听到死去多年的兄长都挨了数落,皇帝有些不忍心:“大哥关照我多些自然也是见我孤单可怜,谁让源瑢面上总是那么风光呢?其实无论是父母亲、琢锦还是大哥,那些年他们都不及我更了解源瑢,我才是最该关照他的人,也才是最有责任的人。”
绮雯忍不住插口问:“你那时究竟能与他和睦到什么份上?”
还真想象不出,这两人没有半点争斗和猜忌,“好”的时候是个什么样。他们性格这么不同,又分享着同一份母爱,怎可能不是冤家呢?
皇帝挑着眉想了想:“这话不好单单形容,我与你讲一件事你便明白了。那回我带琢锦爬了坤裕宫顶之后,源瑢曾私下里来找我,埋怨我有那么好玩的事却没带上他,还为此懊恼得几乎要哭鼻子,我无奈只好与他筹划再去爬个什么殿顶。可惜当时没有其它宫殿在修缮,就没有脚架可攀登,他便向我建议,不如小放上一把火。他自小就是个鬼灵精,放火这种事自然不会自己去做,我也不是傻子,也不可能去,于是他便去怂恿年仅六岁的琢锦……”
那一年,他们两个都是十二岁。
绮雯听得几乎掉了下巴,这故事里的那两个亲密无间的熊孩子,真的是他和那个谁?
“你不是说过,那些年只有长公主和大哥关心你?听你这意思,他也不至于是半点不关心你的吧?”
皇帝神色有些古怪:“他都已经变成后来这样,还曾故意调戏过你,我如何还甘心对你说他的好话……其实我与他那时也说话不多,只不过自小一处长大,对彼此秉性都很了解……是小时候还算了解,后来大了,才不知不觉地远了。所以真怪不到大哥头上去,是我最有机会了解他,关照他的。”
他这是兄长之心泛滥,绮雯满心满怀的不以为然。那丫才比他小一个多月,凭啥该等着他这个挂名二哥去关怀啊?还是怪他自己心理阴暗,当然,也怪大哥不懂事!
“对了,那回听我说了父亲自称是大哥托梦劝他授我皇位时,你不是比我还信在天有灵之说的么?怎地今日又改了主意?”
皇帝说着走去梢间一角,打开那个曾放置玉璋的立柜,取出一个尺许长的卷轴来解开,拿给绮雯看,“你看,这便是大哥的画像。自从那回听了你的话,我倒是一直觉得,真像是大哥的在天之灵一直在看着我,关照着我呢。”
在这住了这么久,还头回知道跟前藏着一幅死人的画像,绮雯说不清是何心情,接过来一看,卷轴上是如古代帝王画像那样的正装工笔坐像,画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华服少年。
太子白源玘于十一年前去世,享年十六岁。这时代的画像虽没有西洋画那种明暗光影,却也是比较写实的。画上少年清清秀秀,有点像皇帝,也有点像潭王,大概是年少还未养起男子气概的缘故,看上去与相貌柔和的潭王相似处更多些。
绮雯疑惑道:“怎么……好像我是见过这人的。”
皇帝陪她坐到炕边,道:“那也不无可能,当年大哥也是偶尔会出宫的,不过这十余年过去你还记得,倒也难得。”
“不,绝没那么久,更像是这两年内,我便见过的。”绮雯轻轻摇头,望着画像急转脑筋,却无论怎么奋力去想,也想不真切。
回忆模模糊糊,依稀有个声音对她说着什么:“你就是他的救星……不能放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而且她非常肯定那记忆曾经是清晰的,只是许久没再拾起,不知何时就变成了这样,好像浸了水的画儿,只剩下一点点含糊的影子。难不成,这也是孕傻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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