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公主》第4章


谢无忧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像惩罚自己一般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荒唐声响。
“香穗,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地方,这样的女人?”许久谢无忧突然出声道。
“这个,奴婢不知。”香穗丫鬟低头道。
“他在边关呆久了,习惯了豪放不羁的日子,所以才觉得娶妻成家是种束缚。但是,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谢无忧说着说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这世上哪有夫妻真正相敬相爱,至死不渝?皇兄尚且有后宫佳丽三千,楚南也就只是喜欢逛个妓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我不会责怪他的,我会原谅他。”谢无忧默默道。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香穗越听越觉得难受,越替自家夫人感到不值。
“不,我不能走,他要是在天香楼醉上一夜,明天就要带着这身烟花巷的酒色之气去上朝,马上言官们就会知道他去了哪里,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弹劾!”谢无忧摇头道。
“他都不管你,你还为他处处着想做什么呀!”香穗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
“我不能让皇兄知道,我嫁给他之后过得不好,我不能!”谢无忧忍着眼泪倔强道。
片刻之后,里面嬉笑之声逐渐平息,门开了,楼蓝一身歉意地恭敬行礼道:“楼蓝见过夫人,将军已经喝醉了,夫人现在可以把他带走了。”说完她身后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楚南给架了出来。
香穗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怒气冲冲道:“你们这些个下贱狐媚子,还不放开我们家将军?”说完,不由分说地推开那两个女人,自己用尽全力将楚南架在自己肩上。
“香穗,不得无礼!”即使此刻,谢无忧依然有礼有节道,接着朝着楼蓝道:“有劳姑娘了!”说完,跟着香穗一起,亦步亦趋地扛着楚南那七尺男儿之躯向外走去。
等他们走远后,楼蓝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怜呐!”
“姑娘是说那位将军夫人么,每天都这样,留不住自己男人心的女人当真可怜。”身边女子惋惜道。
“这两人都可怜。”楼蓝道了一句凄凉。
几个大汉七手八脚地终于把楚南弄到了床上,谢无忧赶紧命人打了热水拿了热毛巾来,还有一些醒酒的汤药。她挤了一把温热的毛巾小心擦拭着他脸上的污垢,楚南的酒劲儿这时候正好上来了,浑身热得发烫,口干舌燥地嚷着要喝水。谢无忧将他小心翼翼扶起身,刚把酒杯递到他的唇边,楚南喉咙一阵干呕,终于哗啦地吐了出来。
谢无忧身上立即污了一片,她来不及收拾自己,连忙抬手拍着他的后背,道:“吐吧,吐出来就好受些了。”周围的丫鬟忙着擦拭她身上的污秽,又要忙着打理楚南,一时间整个屋子里乱成一团。
忙活了一阵,楚南终于干干净净地睡去了,谢无忧也换了一身干净常服坐在床边守着,对着身边的丫鬟道:“这里有本宫,你们也累了,都去歇息吧。”丫鬟们终于如释重负地打着哈欠走出了屋子。
夜色静逸,唯有此刻他们夫妻二人才有短暂的独处。
谢无忧将头倚靠在床帮子上,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称之为自己夫君的男人,望着他硬朗刚毅的脸轮廓,浓黑的剑眉,幽深的眼窝,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
这张她从小望到大的面容,如今只有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楚南哥哥是这京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子,哪个名门闺秀不思慕,哪个教坊秋娘不念想,可是到头来你还不得回到我身边来?即使,你心不甘情不愿。”谢无忧望着熟睡的楚南默默道,“你待我再不如从前了,是我不够好么?没有长成你喜欢的模样?”
床榻上的人懒懒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谢无忧沉沉睡去。
谢无忧抹了把眼泪,望着他的背默默道:“小忧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整天缠着你的小妹妹了,她长大了,终于如愿以偿地做了你的妻子,是你的将军夫人。也许小忧无法成为楚南哥哥喜欢的女人,但一定会成为楚南哥哥的贤内助、好妻子。”
楚南枕着枕头背对着谢无忧睁开了眼睛,一滴泪滚热地顺着眼角滑落到另一个眼眶里,湿了他们大婚那天铺盖的鸳鸯被。
☆、第四回 公主之身,夫人之名(二)
更夫的梆子声缓缓而过,才是四更的天,将军府已是灯火通明。五更上朝,朝会之上面见龙颜是再严肃不过的事情。伴君如伴虎,没有人知道早朝到底有多久,天子威仪可人有三急,为了避免一些尴尬事会惹怒帝王或丢了面子,大臣们一般在上朝之前都不会吃流食,家境殷实的会食用鹿茸、人参等珍贵食材来补充元气,以度过漫漫无期又战战兢兢的朝会时间。
这些事情,谢无忧身为将军府的女主自是亲自过问,不敢有丝毫懈怠。
四更半的时候,宿醉一夜的大将军终于散漫地从床上爬起,侍女们鱼贯而入伺候他的洗漱。
侍女小心翼翼替其将敦肃威严的绛纱袍整理没有一丝褶皱,就连楚南腰间的水苍玉的流苏都整理得一丝不苟,最后将笼冠安安稳稳地覆在其梳好的发髻上。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每个人仅凭各自眼神心领神会。
朝服毕,楚南不怒自威,板板正正,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将军,夫人已命人备下早膳。”侍女低头指路道。
楚南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玉板,冷冷道:“不吃了。”说完抬脚向门外走去,谢无忧已经等在门外,见到他忙上前欠身道:“朝会漫漫,伤神得很,夫君还是用一些吧。”
“多谢夫人美意,但是我还是咽不下那些东西。”楚南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大踏步从她身边走过。
谢无忧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自从成亲,楚南就像唱着反调一样跟她对着干,只要是她认为好的事情他就一定不会去做。
“夫人放心吧,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凝神丸悄悄藏在将军的衣袖之中,等他真在金銮殿上饿的两眼发花的时候,自然会吃的。”香穗在旁小声道。
“那就好。”谢无忧这才放下心,“皇兄初登大宝,百业待兴,对将军十分倚重,朝堂之上难免费神些。”
“一个皇上,一个将军,将公主夹在中间夹得好苦。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夺位,将军因此记恨皇上来位不正,顺带着冷落公主,可公主自嫁过来就一直只替将军着想,不知道这份苦心他哪天会看到。”香穗叫屈起来。
谢无忧却毫不在意地置之一笑,她抬头望着天,漆黑的夜空寒星了了,东方初现的鱼肚白越来越亮。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谢无忧苦楚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
含元殿的台阶高耸不已,楚南一步步地走,一步步地数着,小的时候他问过自己的父亲英国公,含元殿的台阶有多少层,他父亲说:“哪天你自己数数不就知道了。”
他越数越觉得皇权那么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也许这就是当初高祖皇帝在建造含元殿的本意。
俯仰天下人的呼声,将一切尽数踩在脚底下,这才是真正的帝王!
“将军夜夜笙歌,却还能如时抵达朝会,真是辛苦!”内阁首辅公孙羊不知是夸还是讽地站在台阶之上,笑吟吟道。
“哪比得上公孙大人呢?”楚南不痛不痒地一笑带过。
公孙羊抬手向上做了一辑,道:“圣上大业已定,然中宫空悬已久,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我等身为臣工,理当为圣上分忧,怎敢擅自揣测圣意?”楚南淡淡道。
“将军真会做臣子,看来只有朝堂上才能见分晓。”公孙羊笑了转身。
随着宦官尖而细长的“上朝”声,文武百官左为尊、右为副,上为首、下为次,依次排开,天子朝会,浩浩荡荡,气势央央。
君王移驾坐定,龙冠上长而细密的的珠帘垂下,看不清的龙颜,读不透的圣意。
“有本早奏,无事退朝!”宦官拖长了音节道。
楚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以他为首的官员亦是,而不远处公孙羊处的几个大臣却是互相了递了眼色。
很快的,礼部侍郎走出来,捧着玉牌跪下道:“臣有本要奏。”
随着礼部侍郎有理有节的一番陈词后,立后的题终于抛出来了,公孙羊别有用心地转过身朝楚南远远一笑,似是在挑衅。
楚南无动于衷,立后,立的不仅是后,关系朝中派系的此消彼长,更是为立储打头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殊不知谢祖龙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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