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公主》第23章


公孙羊老则老矣,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光,依稀可窥权倾三朝的峥嵘,虽然是只老狮子,但周身那股叫百兽惊惧破胆的余威,随着岁月渗透越发不怒自威。
除了坐镇后宫的公孙夫人颇有乃父之风外,公孙家的后辈里头再无一人有老狮子的真传。
他笔挺着身子,走到谢无忧面前时,瞧了谢无忧一眼后,突然身子一倾,正正经经地跪下了。
谢无忧心一惊,慌忙上前搀扶道:“公孙大人无需多礼。”
公孙羊跪的石雕一般岿然不动,开口声音透着冷峻道:“公主可还记得,当年你出嫁时,是老夫奉旨亲送,楚将军你还记得吧?”说完目光瞥向了楚南。
“楚南永生不敢忘。”楚南道。
“公主与将军青梅竹马,犬子也与公主青梅竹马,老夫送公主出嫁时没有一丝不甘,只希望公主与将军做对白头偕老的恩爱夫妻!”公孙羊道,“如今公主与将军相敬如宾,老夫替皇上感到欣慰。可公主,公孙华若落得孤独终老,你可欣慰?”
“他待我是极好的。”谢无忧凄然道,“我当然也希望他好。”
“既如此,公主不妨当做件善事,放他一条生路呢?”公孙羊道。
“公孙大人!”楚南大喝道,上前将谢无忧护在身后怒道,“请您不要咄咄逼人!”
“不要再说了。”谢无忧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楚南不敢置信地望着谢无忧,抓着她的手用力却很小声道:“你果然!”
谢无忧猛地回头,直视着楚南的眼里有打着旋儿的泪光灼灼闪烁,而那目光却是□□裸的恨意。
“他就在城郊的一棵大皂角树上。”谢无忧道,“那棵树非常的高,你们要是不知道,本宫尽可带你们前去。”
“在树上?这都几天了他一直挂在那棵大树上?”公孙举不可思议道。
“对,一直都在,只要我不去,他就不会走。”谢无忧道。
“老臣替犬子谢过公主恩典!”公孙羊终于满意地叩首谢恩道。
☆、第二十一回 烟花易冷,人心易凉
车轱辘吱呀吱呀碾过路面,缓缓驶过咸安城的繁华街道,朝着阡陌交通驶去。
车里的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坐着,一个使劲把目光放在帷幔的花纹上,对另一个人的注目视而不见。许久,楚南先开口,却是一句:“如果你非要走,那就走吧,本来我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你吃的苦也够多了。”
到头来只得了这么一句绝情的话,谢无忧听完心里酸疼得厉害,眼里又不争气地腾起水汽。该说些什么呢?无伤大雅地说,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白头到老?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先哭出来,原来做不成情人还是朋友的这种事情,也是需要修炼的。
“你还记得,我当着满满的送亲队伍,掀开盖头对你说的那句话么?”谢无忧忍住了心底酸疼,尽量语气平和道,“要说我嫁给你完全没有皇兄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出宫前,我答应他的事情,在进了将军府后我一件都没有做过。我是真的以为,只要嫁给了你,我们便能一直向从前那样永远两小无猜下去,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我自己终结了那段情分。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那层纱,那么薄,那么透,瞧着里头有山有水似的,可一旦捅破了,就什么都没了。”
“无忧,你还是我妹妹,我还可以向从前一样疼爱你。”楚南有些动容道。
“我要的不是这些,就像小时候你给我放过的纸鸢,瞧着她跟鸟似的能飞进云里,可纸鸢到底是纸鸢,就算飞的再高也不是真凤凰,只会落下。”谢无忧道,“纸鸢可以骗自己是只鸟,我却不能骗自己,你也骗不了自己不是吗?我早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我不恨她,我羡慕她。不,还是恨的,你的心有多大她就占了多大,连个边角都不给我碰一下。”
楚南看着她,想要伸出手从前一般抚摸她的发丝,却知道再也不可能了,只能把向从前那样把所有疼爱与不舍像喝酒一样倒进心里,任其煎熬,也不透露分毫那样藏进冰冷的眉眼。
最后,明知道那个答案可能会撕碎掉她所有的骄傲和尊严,但是谢无忧还是抬起头拼尽了所有力气,义无反顾地问他:“如果我不是公主,你也没遇到她,你会喜欢我么?”
“我会把和离书撕得粉碎,再把翻墙的公孙华腿打断,不会让任何人多看你一眼。”楚南咬着牙用力道。
“谢谢你。”谢无忧含着泪笑道,楚南望着眼前的女孩也报以一笑,却笑得苦涩,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是认真的。
马车在一处僻静树荫停下,车外一个苍老声音恭敬道:“老臣老眼昏花,不知是哪一棵皂角树,还望公主殿下示下。”
谢无忧掀开车帘,对着远处遥遥一指道:“就是树冠子长得像伞的那棵,记住别惊了他,一有不对他跑得比谁都快。”她记得,公孙华当年就是站在那棵树上看着开拔的大军冲进城内,回来后绘声绘色讲述着当时的风云变幻。
“多谢公主指点!”公孙羊谢了恩后,便吩咐手下精干的卫士朝着四周迅速扩散,封住任何可以逃脱的路口。
谢无忧放下车帘,有些内疚,道:“我们走吧。”
“不,这小子胆儿肥得敢爬墙勾引人家老婆,我得亲眼看着他遭报应!”楚南兴致勃勃地将另一处车帘掀起来道。
树上的人机警地站在树干上看着下面的风吹草动,当看到自己老子怒气冲冲地在树下指着他吼道:“你个孽障,还不给我下来!”时,公孙华知道这会子下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树干,咬着牙倔强道:“除非,父亲您把婚事取消了!”
“逆子!”公孙羊怒火冲天道,“还嫌给公孙家丢的脸不够多么?”
公孙华不服气地大声道:“是不是谢无忧带你们来的?叫她来见我!”
“我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出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来!公主的名讳岂是你这小子可以随便直呼的么?”公孙羊气得脑门要冒青烟,指着树上的人破口大骂道。
“叔叔,都到这会子了,您老就甭跟他计较了,事儿闹得越大,越不好看,还是侄儿我亲自把他请下来吧。”公孙举走上前,说“请”字时尽量彬彬有礼道。
“好吧,我看他是铁了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公孙羊拂袖道,说完狠狠瞪了树上的人一眼,转身把事儿全交给了公孙举。
“去请公子下树。”公孙举一个响指对着手下得力的干将一声令下,立即有四五个人嗖嗖地上了树,公孙举抱着肩膀站在树下,仰着头像看老鹰捉小鸡似的看着这出好戏。
公孙华在树上无处可躲,险些就被那些人抓住自己的脚,危急之下奋力朝着树顶上的树枝子攀爬去,树叶落下时,公孙举顿觉不妙,有些心慌道:“别让他往上爬了,拽着那根树干,把他摇下来就是,千万别让他摔下去!”
这棵皂角树虽然有了百十年的年头,十分高大,但到底不如松柏水杉等树木结实,这几个人上去后,枝干立即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整棵树在他们左右折腾下,枝折叶落,摇摇欲坠。
公孙举已是强弩之末,却死活不肯就范,不提跟着他们下去,铁了心与他们纠缠,抱着粗壮的主干手脚并用地拼命往上爬,明明没了后路,却不知道他这样是要逃到哪里去。追的人苦不堪言,底下看得人是心惊肉跳。
顶上新长的树干到底不如底下的粗壮结实,没等公孙举爬几下便整个弯了下来,连同着整棵大树都岌岌可危起来,树上的其余人吓得脸色惨白。
最后随着“噼啪”一声脆响,周围的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公孙羊抱着半截残枝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下坠的感觉,耳边就轰隆一声巨响,几乎同时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重重的撞击,眼前冒出好多星星来,后全身都失去了所有知觉。
始料未及的公孙举愣在原地,好在前些日子的雨水多,地面被浸透得湿润,公孙华从自己摔出的人形泥坑里颤巍巍地爬起来,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他便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朝着一个地方,疯了跑过去。
满沾着泥巴的手,拼命拍打着马车身子,公孙华朝着里头的人大声叫道:“是不是你,谢无忧!你给我出来!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肯见我?”
里面没有一丝声响,公孙羊对着所有人大声道:“还不快把他拉回来!”
公孙举铁青着脸,走上前去,公孙华依旧不依不饶地嘶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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