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几度梦春宵》第59章


“帝姬,我……”楚燮刚开口,小婕率先抢了他的话头,“先好好休息吧。”他们虽互相没有看彼此,但却十分默契,有一种隐隐的变化在他二人身上业已发生,小婕阻止他开口,想必也和这变化有关。
我没有追问,带着他们二人就往准备了热水的地方走去。
等他们梳洗完毕,小婕故意支开了楚燮,和我一道信步走在宫中。
“小婕,你有事要和我说吧。”没等她开口,我先问了出来。
“你果然看出来了。”她偏头朝我笑了笑,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的很像和煦的春风,以前怎么从未注意到过这一点。
“你和楚燮,是不是已经……”我们心有灵犀,相视一笑,“你放心好了,楚燮和我的婚约本就是假的,我不会让你们为难。”
忽然拓跋骁那张脸翩然越到了我的眼前,我心下像是被重重的扯了一扯,干干的笑声从我的嘴角溢出,“其实有件事,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走到一处小亭中,我们相对着坐了下来,“什么事?”小婕拍了拍我的手背,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在青崎的时候,与拓跋骁有了夫妻之实。”我轻描淡写的吐露出这个残破的事实。
小婕瞬时瞪大了双眼,捏着我的手紧了一紧,“真的!”她缓和了脸上的情绪,忽而又压低了声音,“果真被我说中了。”
她眼中带了几分玩味,别有意味的盯着我平坦的小腹看了一眼,“你不会已经生了个孩子了吧?”
说完,我们都笑了起来,笑到半途,又是生生一齐停了下来。
“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她学我的样子,举起了一只手,眼中含着许多歉意,“等这一战结束,我和楚燮打算隐姓埋名,离开这里。”
若不是我身份特殊,我又何尝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既然他们有选择的权利,那我又有什么立场反对呢,她这一提,纯属多虑,不过,也亏她心细,提前给我打了这支预防针,不然冷不防让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开我,确实会让我接受不了。
“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们。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啊?”我向她挑了挑眉毛,八卦之心油然升起……
虽是早知战事已是迫在眉睫,可现下距小婕他们回来才不过半月,两方已经在两国交界处打的火热。
青崎与楚仪之间,横隔着一条泸水,小婕与楚燮领兵扎在了上游,我和云断暮据守在下游,宛天啸守在烛城。
虽是厮守严防,但青崎还是从我们盘夺了六座城池。
隆冬悄悄逼近,这战事再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偶尔在军营中散步,入目总是伤残的士兵,就算没有伤残,脸上、手上、耳朵,或许还有脚上,都长满了红肿溃烂的冻疮。这个冬天尤其寒冷,想必拓跋骁的士兵也不会好到哪去。
现下虽是休战时间,可云断暮的盔甲仍旧穿在身上,他此时正俯身研究面前桌上铺开的地形图,严肃而又认真。旁边的炉火烧的通红,直把他白皙的面皮也映成了好看的红色。
“断暮。”我轻轻喊了他一声,不过他好像并未注意到我,“喂。”我走到近前,敲了敲桌子。
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来了啊。”继而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刚接到线报,因战势僵持难解,拓跋骁可能会把秦将军派过来。”
据我所知,现下青崎的元帅,是秦远非手下的一名副将,可算得上是他的徒弟。若是换成秦远非,那我注定要与他兵戎相见,想到这里,我心里隐隐的生出了一个疙瘩。
“这场战争,得打到什么时候?”其实我从来,都是个和平主义者。
云断暮这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总会结束的,相信我。”他这几日都是愁眉紧锁,现在,为了安慰我,竟是硬生生的笑了出来。
“报!”营帐外一士兵的声音尖利的刺痛了我的耳膜。
☆、第一二三章:铁马冰河入梦来(3)
不管战争规模多大,总会有人受伤。
那小兵给我们送来楚燮受了重伤的消息,其实我一点都不惊讶,不过是有些担心。
像楚燮这样的厉害人物都被重伤到不得不来向我通报的地步,那下面众多小兵的死伤想必也不会乐观到哪里去。
“你怎么了?”见我听后愣愣的发呆,云断暮拍了拍我的肩膀。
本想向他笑一笑,可却不自觉扭起了眉毛,是以云断暮见到的是我哭笑不得的丑样。
“别笑,怪模怪样的。”他顺平了我的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战事就让你这么不开心吗?你知道你连睡着都是皱着眉头的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偷看别人睡觉的毛病。”我笑着瞪了他一眼,“我不想再让战争继续下去了。”万一楚燮有什么意外,小婕怎么办,这士兵中有千千万万别人的丈夫、情郎,或是父亲,他们死了,遗下的人就算不随他们去,也必然不会好过。
“以你一人之力吗?”云断暮摇了摇头,“宛天啸可能会同意休战,因为他才刚刚接手楚仪,不过,拓跋骁那边,怕是不会罢休。”
“之前我去青崎是为了议和,现在,我照样还可以再去一次。”我说话间是失神的望着营帐掀开一角露出的蓝天,是以并未注意到云断暮脸上复杂的神色。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青崎了。”他又回到案几后面坐下,细细的研究地形图。
我知道他不想再与我讨论回青崎的事,不过,我又如何会放弃呢?这不仅是我和拓跋骁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挽回无数条生命的大好机会。
现下两方势均力敌,为了自己的国势,想必拓跋骁必然也不会逞强。
“我不能不去。”我双手撑在他的案几上,面上又多了几分坚定。
他的头顶安静的待在我眼皮底下,像是忍极了,他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你到底还是要去拓跋骁身边!”他仍旧低着头,不过声音已然变了,像是有万般的怒气。
我还是第一次遇上云断暮发火,或者说,他第一次对我发火。我愣在当场,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他慢慢站起来,冲着外面说道,“来人,将帝姬禁足在她的营帐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话音刚落,两个小兵立在我身后,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云断暮,你能别这么冲动吗?”我终于还是吼了出来,像是委屈极了的幼童,我一时没忍住眼泪,竟是对着他就刷刷的哭了出来。
他对着我身后的小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别哭了,我……”显然他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为了不让我们彼此难堪,我及时收住了眼泪。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我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珠,我就一边抹,一边瞧着他。
云断暮恐是没见过变脸像我这般快的,霎时也被我逗的笑了出来,“你哭起来还真是,丑。”
经过一番富有逻辑性的辩论,最终云断暮败下阵来,我不想承认的是,他是因为害怕再被我喷的满脸口水才会闭口不言。
“既然你已经被我深深折服,那就帮我写封信给宛天啸吧。”毕竟现在不是我掌权,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怀念之前肆意妄为的生活。
云断暮剜了我一眼,听话的捏起纸笔,利落的写就了一封信,当夜就着人送往烛城。
一边等宛天啸的回信,我一边忐忑的等着带兵出去的云断暮,信来的那一天,正是云断暮一连抢回三座城池之日。
我们这支军队向城池行进,驻扎在离青崎最近的台州城内。
忙乱的县衙内,云断暮甫一出现,我就迎了上去,拉着他进了我给他收拾的一间屋子。
“你看,收拾的干净吧。”我盯着他看个不停,指望他能说出一两句夸奖的话。
他放下手中的头盔,顺手从我腰间扯下手帕,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汗水,“恩,不错。”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重重的在凳子上坐了下去,“宛天啸的信到了吧。”
我忙不迭的拿出那封穿在胸口前的信,递到了他伸在半空中的手上,“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他不屑的从鼻子里放出一声“切”,摇着头对我进行了一番嘲讽,“我攻城这么久,要是等不到宛天啸的信,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他已经西去了。”
这话说的太过缺德,我回头朝门外看了一眼,这才放心的说道,“快别贫了,拆开看看。”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我读信总是找云断暮一起,不然,就算事情再紧急,我也不会拆开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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