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几度梦春宵》第62章


拐角处的假山后面,缭芜一双手捏的发白,她眼神灼灼,盯着不远处两个人影。她手中那只盒子微微反射着积雪的寒光,里面的东西蠢蠢欲动,像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破壳而出……
翌日晚间,我就在窗口无聊的看着晚霞一点一点染红天空,拓跋骁往日这个时候就会走进来,怎么今日这么久还没来?
我在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天完全黑下来,拓跋骁都没有出现。反正是在他的皇宫中想必他也不会出事,不过,他不来,该是会着人告诉我的,今日着实有些不寻常。
揣着疑惑和不安躺在凉凉的被子里,我居然少见的失眠了。天还未亮,秋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不能进去!帝姬还在睡觉呢!”
“我们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宛长歌,还不快让开!”粗犷的声音粗暴的闯进了我还在熟睡的耳朵,吵得我头疼。
我匆匆穿上衣袍,径自打开了门。
“何事这么吵?”我扭着两条眉,朝门外两个卫兵看过去,“你们有何事,清早来我院中吵吵嚷嚷?”
他们脸上具是趾高气昂,“我们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捉拿你,还不快走!”
捉拿我!我一时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我现在嘴边只有一个问题,你们的皇上是叫拓跋骁吗?
“我要见你们皇上,若是他亲自说要捉拿我,那我立刻就和你们走。”我隐约觉得事态有些不寻常,不知现在拓跋骁在哪里?
“你要见朕?”拓跋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冷清的让我一时愣在当场。
他身边跟着缭芜,从院门外闪进来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缭芜嘴边那抹若有如无的嘲讽。
我走到拓跋骁面前站定,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表面上虽没什么不一样,但那空洞的眼神明显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你怎么回事?”我抬手抚上他凉丝丝的面皮,想得到他的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暗示的眼神。
他却突然甩开我的手,我猝不及防间被他摔在了地上,一时头晕难忍,眼见着缭芜笑的欢快,却只能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在一个凉的像冰窟窿的地方悠悠转醒过来。
四壁孤零零的立在我四周,那扇隐约可辨的木门边缝间射进一道冷冷的寒光。
必然是缭芜搞的鬼,我小腹有些疼,难道是月事来了?这屋子暗的很,我也懒得去分辨。就在我准备细细思虑缭芜与拓跋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缭芜冰冷的声音。
“吧门给我打开。”
那小门吱吱呀呀,开了条细缝,从寒光中走进一个人影。
“你知道,你怀孕了吗?”缭芜的声音不大不小,在这件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我怀孕了,那小腹痛难道是孩子已经没了!我抚上小腹,一脸惊诧的朝缭芜隐在黑暗中的面目看过去。
“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些什么?”我隐约的感到一只小手在慢慢扯着我的心脏,让我呼吸都困难起来。
“皇上让我留孩子一命,五王爷也为你求情,故而我才放过你的这个贱种。”她声音中带着根根尖刺,戳向我的心窝。
拓跋骁到底是怎么了?我该怎么逃出去,云断暮在楚仪,楚燮和小婕也在楚仪,难道这次我真的逃不出了吗?
见我满脸惊愕,愣在地上不言不语,缭芜屈身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我有千千万万中方法叫你生不如死!”她冷冷的哼了一声,甩着宽大的袖子慢步走了出去,又着人重重的关上了那扇小门。
落锁的声音传来,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的手落在小腹上,嘴角艰难的扯出微笑,“有你陪我,我应该能撑下去的。”
瞥见里间不远处有张小床,我没有犹疑,裹紧身上的衣服,和衣躺进那床闻起来霉味深重的被子里。
我还不能死。
☆、第一二七章:梦里不知身是客(4)
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每日准时有人将饭菜送到这小黑屋中。因这屋子没有窗户,所以我过的日夜颠倒,昼夜不分。
这屋外的变化我自然不知。
快到元宵,缭芜这日如平常那样,准时来到拓跋骁的书房。
“皇上,怎么还不开始批阅奏折?”缭芜伸出一根手指,在拓跋骁光洁的面皮上摸了一摸。
拓跋骁两眼空洞的看着虚无处,就算是听了这话,也无甚改变。只是眉头一紧,僵硬的表情略有松动。
“今日怎样?”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拓跋轲的声音悠悠的传了进来。
缭芜敛下脸上的笑意,理了理衣角,站到了一边。
“服了我的蛊,他自然难逃我的控制。”缭芜嘴角一勾,又道,“这蛊,天下只有一只。我养它这么久,就是为了给拓跋骁用。”
拓跋轲轻轻拉着拓跋骁的衣袖,将他带到了一边,“这位置,现下还是由本王来坐比较合适。”
缭芜的话说了一半,见拓跋骁略有异样,她心下有些紧张。虽说这蛊控人心智十分了得,但却耐不住被控制人强大心智的反噬。如今拓跋骁不时有些异样,着实让缭芜十分担心。
“拓跋骁和云断暮共同豢养的那两个手下是不是都被你杀了?”缭芜坐在拓跋骁身边,心不在焉的问起莫休和莫忘的近况。
拓跋轲捏着玉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无故问这些干嘛?你只要为本王好好牵制住拓跋骁即可。”他嗓音凉凉,疏离毕现。
他此刻必然难知缭芜心思,捏着拓跋骁一双纤长的手,缭芜心下软了一大块。之前没想过,若是将这青崎交到拓跋轲手中,拓跋骁必然要死。但现在,她看拓跋骁的神色中却明明白白的显示出,她并不想让他死。
夜深了,拓跋轲这才上了马车,赶回宫外的王爷府。这几个月来,他除了没有住在皇宫,做的都是皇帝才能做的事,在他心里,这天下早就在他手中了。现在只需在不久后让拓跋骁发急病死掉即可。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
刚踏出马车,一片凉凉的雪花落在拓跋轲的脸上,他抹了抹脸上的雪片,脸上忽而换上一副由衷的笑意,他舒心的叹了口气,向着后院走去。
以往这种时候,她都没有睡,怎么今日她屋内暗了?拓跋轲站在云怀苏的门外,面上有些失落。
她最喜欢看雪,这雪越下越大,拓跋轲止不住自己的脚步,轻轻推门走进了云怀苏的屋子。
黑黢黢的屋子里,床上叠的整齐的被子刺痛了拓跋轲的双眼,他取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烛灯。
床边的炉子中炭火已经化作一滩死灰,昭示着屋子的主人离去已久,拓跋轲像是受到了指引,一把拉开了云怀苏的小柜,里面空无一物!
“来人!给我去把云怀苏找回来!”拓跋轲双目中霎时漫上一层怒气,间杂着些许痛意,他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一只手霎时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血珠。
雪越下越大,云怀苏迈着小步,在小巷间慢慢走着。
“姑娘,你将这个拉下了。”后面一人影快步追上来,递过一个像是荷包一样的东西。
云怀苏停住脚步,回头冲着追出来的大娘笑了一笑,“哦,我还没留意。”
“云姑娘,多亏了你,不然我这一家子还不知怎么过这寒冬呢!”大娘拉住云怀苏的袖子,对她感恩戴德。
“大娘,天气寒冷,你快回去吧。”云怀苏拍了拍大娘的红肿的手,脸上的笑意未曾减少。
“诶。”大娘心满意足,转身回了家。
望着一地的脚印,云怀苏嘴角的笑意更甚,她又迈出脚步,在新雪上踩出一个个小巧的脚印。她一个人走了一阵子,才走到去轲王府的正路上,原本静谧无人的路,此时却忽然冒出数条人影。
她脚下步子一滞,面上还挂着如刚刚一般的笑意。
领头走出一人,身形挺拔,火光乍现,云怀苏料得,必然是拓跋轲找来了。
“你去哪里了?”拓跋轲声音一如之前抓她时一般冷漠,“是要去找云断暮吗?”怒气不自觉的带出来,或许连拓跋轲自己都不晓得。
“我说,那你信吗?”云怀苏仰头看着天上不断落下的雪片,心中居然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酸楚。若是还能回到山中岁月,她必然果断回到师父身侧,拿什么都不换。
她脸上的表情被火光映的熠熠生辉,拓跋轲怒气霎时消了一半,他慢步走到云怀苏面前,轻轻捏起她冻得冰凉的手,“跟本王回去。”
云怀苏站在原地没有动,握在拓跋轲手中的手往后缩了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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