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趟民国:1912-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第42章


在一起喝茶,或者刚刚喝完茶走了,或者还没走就又来了客人,于是又陪下去,陪到八点钟,十点钟,常常陪到十二点钟,从下午两三点钟起,陪到夜里十二点,这么长的时间,鲁迅先生都是坐在藤躺椅上,不断的吸着烟。客人一走,已经是下半夜了,本来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可是鲁迅先生正要开始工作。在工作之前,他稍微阖一阖眼睛,燃起一支烟来,躺在床边上,这一支烟还没有吸完,许先生差不多就在床边睡着了。海婴这时也在三楼和保姆一道睡着了。全楼都静下去,窗外也是一点声音没有了,鲁迅先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在那绿色的台灯下开始写文章了……人家都起来了,鲁迅先生才睡下。”
郑孝胥当年寓居上海时,每天黎明即起,以“夜起翁”自号。起后在园内略事散步,便入室临池。不久便宾客纷至沓来。
上世纪30年代,胡适任北京大学文学院长时,每天7点起床,7点40分去北京大学上班。中午回家吃饭。下午1点40分去中华教育基金董事会上班。晚餐在外面吃。11点回家。到家后即入书房写作读书,至次日凌晨两点才睡觉。胡适每晚睡五个小时,午睡一小时。他说:“每天一定要睡八小时,那是迷信。拿破仑每天只睡六小时。”胡适的星期天上午8点到12点在家接待客人,下午不会客,在家工作,晚餐同样在外面吃,11点回家。
1929年,鲁迅说:“仰卧——抽烟——写文章,确是我每天事情中的三桩事。”
学者陈序经长年在南开等高校任教,还兼管校务。他每天凌晨4点起床写作,天亮后夹着公文包上班。他的大量著述,都是利用天亮前这个时间段完成的。
民国前期,清华对学生的作息时间有严格要求。1927年4月的一期《清华周刊》对此有详细介绍。学生每天7点起床,7点半早餐,8点上第一节课。上午4节课,课间休息10分钟,9点55分做柔软体操。12点午餐。饭后一般在图书馆阅报。下午1点至4点上课。4点一到,吹喇叭五声(后改为敲钟八响),图书馆和宿舍一律关闭,学生必须到操场或体育馆进行“强迫运动”,完毕后洗浴,进晚餐。晚饭后自由活动。晚7点半至10点半自修。10点50分打钟就寝,11点熄灯。
画家汤定之居上海时,每天6点起床,洗漱、吃早饭后,开始创作。12点进午餐,饭后小睡,午休后不再作画而是看画,自谓:“午后的观画,即明日午前作画的良好准备。”然后出门访友,或到南京路新雅茶室品茗。新雅茶室乃文人聚集之地,每日朋好满座,不必预约。中外古今上下,一直聊到夕阳西下方归。有时候买些新雅的叉烧包带回家。晚9点准时上床就寝。汤居北京时,也保持这样一种起居状态,只是下午品茗处由新雅茶室改成中山公园或北海公园。
画家沈心海从不睡懒觉,每天清晨即起,赏玩花木一两小时,而后进餐治事。黄昏后从不动笔。郑逸梅说:“他的行径,恰和卫生之道,不谋而合的。”
12.习惯
明星影片公司老板张石川给人的印象是“鼻子灵,手脚快,口若悬河,能把死人说活”,他有时讲电影故事,能把一群和拍戏不相干的人吸引来“听总经理说书”。而一回家,他即换了一个人。其妻子回忆说,张石川不好人情往来,受不了悠闲,反对消遣,不会休息,他的时间都被商品化了,除了拍戏,还是拍戏。到家后,不是床上一躺,就是马桶上一坐,看蝴蝶鸳鸯派的小说,其实也不是消遣,而是从中找素材编剧本。说张石川是一台制造电影的机器,似也不为过。
闻一多留下的照片中,不少是抽烟进行时拍的,可见其烟瘾之大。给人印象最深的应该是他任西南联大教授时,嘴含烟斗在石林的留影,这张照片后来成为不少画匠的“模特”。闻一多任教青岛大学时,总是抽当地产的红锡包牌香烟。
载漪平时不穿洋布,不点洋蜡,不用洋纽子。只要是沾上“洋”字的东西,他都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律抵制。民国以后,他从西北回北京,路过兰州时,甘肃督军张广建在省公署设宴款待,并邀请各厅局长作陪。张不明载漪的底细,出于对端王的盛情加讨好,这顿饭安排为西餐。载漪入席后,发现长条桌上铺着白色桌布,摆着一份一份的刀叉,顿显不悦。他对张广建说,吃洋饭我不习惯。张以为载漪是不习惯使用刀叉,便把载漪请到旁边,自己坐在客人席上,亲自为载漪切菜。载漪碍于面子,很不情愿地吃了这顿饭。
阎锡山每次理发,都令其警卫持枪对准理发师的太阳穴,以防自己被行刺。
宋美龄有洁癖,日常生活中离不开蒸馏水和矿泉水。在庐山时,也要人从山下捎上去蒸馏水。她还曾把维琪牌瓶装矿泉水犒赏给侍从室的高级职员。
蒋介石有记日记的习惯,从不间断。在广州时,无论多忙,他睡前都要把日记写好。他请了几个有文字根底且书法不错的老夫子帮他抄写日记,去哪儿都带着他们。
翻译家耿济之不嗜烟酒,不染恶习,却有两个“怪习”:写作时,左手手指总是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思考时,总是把上嘴唇翻到鼻尖,把笔夹在当中。
收藏家陈梦家很有生活情调,但不喜欢种花,不喜欢照相,不喜欢听音乐。
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去世后,有传吴稚晖将继任,吴说:“不可以,千千万万不可以。我有一个怪癖,每天要到野外旷地上去拉屎,你们想,那成什么体统,岂有一国元首,会像我那样的?”
丰子恺自称平时生活离不开这几样东西:一毛大洋一两的茶叶,听头大美丽香烟,有人供给开水的热水壶,随手可取的牙签,适体的藤椅,光度恰好的小窗。
苏州当年多家茶馆有固定的茶客,据说有人从十几岁起开始泡茶馆,一直泡到六七十岁甚至更老时死去。他们每天跟上班一样,按点到,坐同一个位子。甚至有人还立下遗嘱,死后子承父业,儿子要继续天天坐在他的遗座上喝茶。
尚小云逢演出时必得喝滚烫的茶水。据说他从来不怕烫,能用刚开的水漱口。刚沏的茶,他张口就喝。唱戏时,他的茶壶有专人管着,任何人不许动。如果下了场没有滚烫的茶水喝,他多半要大发雷霆。
浦江清任教清华时,每晚上床后,“例须读书一二小时”,而清华是到点熄灯,浦便秉烛夜读。一日蜡烛用毕,浦差校工去买洋蜡,谁知误买了卷烟,致浦“是晚苦极,辗转不能睡熟”。
战后胡适任北大校长时,家在东厂胡同。他每天坐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上班,车里总是放上许多线装书。到松公府夹道北大办公楼门前下车,胡适便抱着一摞书进办公室,下班又抱着一摞书出来,天天如此,从不拎皮包。
刘文辉虽有大烟瘾,却未受大烟所累。他每天黎明即起,四季不变。即便吸大烟时,也总是一边抽一边看报纸,成为习惯。
胡适有记日记的习惯。他把日记写在专门定制的稿纸上,一张十行,每行25字,边宽格大。胡适写日记与众不同,除了记人记事,还剪贴当日的报纸,故篇幅惊人。胡适的酬酢之事几乎天天不落。他居上海时,某日罗隆基、徐志摩、梁实秋同去其极司菲尔路寓所,适其待客,三人便在书房等候。徐志摩挑头,偷看起胡适的日记,胡饮宴时罗列的名字中时有三人出现,罗隆基说:“得附骥尾,亦可以不朽矣!”
鲁迅烟瘾极大。在浙江两级师范教书时,抽强盗牌;到北京后,抽哈德门牌,都不是什么高档烟。鲁迅当众吸烟时,动作也与众不同,不是先把烟盒掏出来,抽出一根叼嘴上点燃,而是把手伸进衣内口袋里,直接摸出一根烟来。
高长虹回忆说:“烟、酒、茶三种习惯,鲁迅都有,而且很深。到鲁迅那里的朋友,一去就会碰见一只盖碗茶的。我同培良,那时也正是最喜欢喝酒的时候,所以在他那里喝酒,是很寻常的事。有时候也土耳其牌、埃及牌地买起很阔的金嘴香烟来。劝他买便宜的国产香烟,他说:‘还不差乎这一点!’”
1933年2月4日,茅盾带着一本刚刚出版的《子夜》偕妻儿去鲁迅家。当时茅盾还不习惯签名送书,鲁迅则有收藏签名本的习惯。鲁迅翻开《子夜》的扉页一看,是空白,就把茅盾拉到书桌旁,打开砚台,递过毛笔。茅盾说,这一本是给您随便翻翻的,请提意见。鲁迅说,不,这一本我是要保存的,不看的,我要看,另外再去买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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