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国造舰船志》第56章


南京政府集中进行的老舰改造,主要的重点在于加装防空火力。“通济”舰配发到一门20毫米口径“苏罗通”高射炮,安装在军舰后部的露天指挥台上。此外,“通济”的机关炮武备出现了少许变化,哈乞开斯57、37毫米机关炮分别为八门、七门的组合,被更改成57毫米炮三门、37毫米炮八门。(16)
1937年3月21日清晨5时30分,在时任舰长严寿华指挥下,“通济”搭载海军实习生缓缓离开首都南京江面,开始了其生涯中最后一次远航。24日抵达马尾后,于27日开往香港洋面,随后便在粤港一带海口航行历练。(17)4月4日,中国政府派赴英国参加英王加冕礼的特使孔祥熙、陈绍宽乘坐英轮“维多利亚”途径黄埔时,“通济”舰长严寿华和广州各界前往欢迎,事后由“通济”舰长代表陈绍宽向广州各界致辞答谢。
“通济”舰远航北返未久,七七事变爆发,日本开始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为防止日舰侵入长江,经国防委员会下令,8月12日进行了悲壮的江阴江面沉船封江行动。当天傍晚,“通济”舰“辰”、“宿”等民国海军继承自清末的老舰编队来到江阴段江面一字排开,连同从招商局等公司征用的数十艘民船,一起携手献身国防,成为构筑江阴阻塞线的第一批舰船。“宁海”等担负守御任务的军舰上,官兵们都结束手中的工作,默默集合到甲板上,向夕阳下一艘艘正在消逝的舰船致以最后的军礼。当“通济”舰降下军旗的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是眼擎着热泪,因为这是一艘带着他们从陆地走向大海的母亲船。
“那样一个下午是太值得纪念的了。我们三个见习军官,随着舰长,站在舰尾。部长是立在最前的一个。看一艘一艘的军舰和商船逐渐浸水、倾斜、终至沉下了。最后我们亲爱的‘老通济’渐渐下沉了,我心中虽是无限伤感,可是仍然兴高采烈的笑着说:‘真是痛快’,一面准备把当时情景用铅笔画写生。但昌衢听见我胆敢说‘痛快’,就恶狠狠地以满眶盈泪的眼光向我说:‘××!你难道在‘通济’做学生好几年,看见那情形还是开心吗?’我便答他说:‘谁会开心?我是喜欢国家有这种抗战的决心啊!’
美术作品:“通济”舰自沉大江。创作:海军史研究会 顾伟欣。
“这时候部长的表情是沉穆极了,是他带领着海军表现国家和我们全军不惜牺牲的决心。在这时我似乎忘记了他的金煌煌的帽檐,和崇高的地位。只好像他是一个‘斩子出征’的戚继光。把一种坚决不移的信心,由牺牲的媒介传到我们每一个的心里。他要把我们……他的人和他的船,甚至甘心把他自己投诸死地,而使国家得到复生。”(18)
“建靖”替身
回到“通济”建造的年代,就在“通济”、“建靖”正在舾装施工和改造加装耳台的同时,1895年12月2日,船政厂区里刚刚修整一新的二号船台上,又有一艘新的军舰开工建造。
中法战争后,福建船政陷入船只日少的窘迫境地,预备用来充作船政舰队主力的“福靖”、“建靖”二艘新造军舰又在甲午战争后被北洋海防调用。当时船政原有的大型军舰中,“伏波”舰又被广东省选用,仅仅剩下了老旧的“琛航”舰一艘。考虑到“若再有征调,诚恐不敷差派”,闽浙总督、船政大臣边宝泉主持仪式,于当天铺设龙骨,兴造船政第三十五号轮船,命名为“福安”。(19)
“通济”的无耳台版姊妹舰“福安”。
紧接在“建靖”之后开工的“福安”舰,是以船政现成的一台750马力(750属于虚马力,实马力和“通济”舰接近)蒸汽机为动力基础而建造,动力系统配套使用四座燃煤锅炉。“福安”舰舰体采用铁胁钢壳,排水量1800吨,舰长72。54米、宽9。8米,舱深7。31米,舰首吃水4。26米,舰尾吃水4。87米,尺度方面比“建靖”/“通济”略小,由于外观酷似、尺度也相近,总体上可以将“福安”归为“通济”级军舰。
船政起初建造“建靖”/“通济”舰时,为其设定的主要服役任务是负责运输,然而由于北洋海防的领用改变了这艘军舰的用途,将其添加武装改造成了练习舰。作为填补“建靖”/“通济”北调后缺额的“福安”舰,船政赋予其的使命仍然是当初“建靖”/“通济”预备承担的运输工作,为此舰内特别设计了可载米一万二三千担的货舱。从建成后的外形看,“福安”与“通济”舰外观十分相像,都采用的是首尾楼船型,虽然“福安”舰建造时安装的就是两根桅杆,但相对位置却和从三桅改成双桅的“通济”舰几乎一致。
两艘惟妙惟肖的军舰的主要区别在于武备方面,“通济”舰因为后来被改成练习舰,所以在舰体两舷增加了六座用于安装火炮的耳台,这一点在纯粹的运输舰“福安”上完全没有沿用。取而代之的是,“福安”舰每舷可以看到两个巨大的木窗开口,显示着内里是载运人货的舱室,而“福安”的武备仅仅是后来安装于首尾楼和舷墙的几门机关炮而已(分别是57毫米、37毫米口径哈乞开斯机关炮各两门)。这处明显的区别充分说明了二舰在功能定位上的截然差异,由此也不难推想在改造成练习舰之前“通济”舰的原始面貌。
因为受到经费问题的困扰,加之很多钢质舰材需要等待从海外进口运回,“福安”舰的建造工程一直拖拉到1897年,在当年的4月19日才告顺利下水。又经过几个月的建造舱面设施等舾装工作,至7月25日,负责该舰监工兴造的工程处道员魏瀚正式报告全舰竣工。1897年8月16日,兼任船政大臣的福州将军裕禄依循惯例,率领新任提调徐建寅等船政官员登舰视察,由“琛航”舰管驾周永庚指挥驾驶出海航试。经过在马祖一带海面依照西法测试,测得“福安”舰平潮时航速为11。5节,“船身坚稳,机器灵捷”,即告建造成功。(20)
“福安”舰建成之后,船政大臣裕禄立即上奏清廷,以“闽省船少差繁”,申请将军舰留用于福建。对这艘新造的运输舰,当时已经通过外购获得大量新式巡洋舰的北洋海防并不感兴趣,于是此事便顺水而成。不过终于得到了一艘新舰的船政没有高兴太久,就又陷入了另外一种尴尬的境地之中。当时以微薄的额定经费进行造船本就已十分拮据吃力的船政,根本找不到其他经费来源以支撑“福安”舰的运行费用和人员薪粮所需。万般无奈之下,裕禄想出了一招不得已之策,决定让“福安”和“琛航”二舰并用一套舰员,平时派11名官兵留守在“福安”舰上,负责该舰的保养等日常维护工作,“如遇新船行驶时,即将‘琛航’自管驾起所有一切官弁、管轮、水手人等全数调归新船驾驶,将新船所派看管弁兵移入‘琛航’看守。‘琛航’行驶时,一切办法亦如之”(21)。
在清末军舰的大家族中,忙碌地在东南一带沿海运货载物的“福安”运输舰并不是引人注意的角色,本在中国海军史上不会受到特别的重视。不过因为民国初年一位海军史官的笔下错误,却让这艘默默无闻的军舰在历史上占有了一个特殊的地位。
民国初期由严复担任总纂官、池仲佑具体编写的《海军实记》,作为民国海军组织编纂的首部海军史类著作,是近现代研究中国近代海军者习惯使用的资料之一。这套书中以“购舰篇”和“造舰篇”分章介绍了清末洋务运动之后中国自造和外购的各艘军舰的简单技术情况。十分特殊的是,在这套书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一中一洋两艘“福安”舰。
除去船政自造的运输舰“福安”外,“购舰篇”中十分突兀地记载到1894年中国从英国阿姆斯特朗购买了一艘“船身长一百二十尺,宽二十四尺,排水量七百二十吨,吃水九尺五寸,每小时行驶速率十二海里,二脱汽卧机二副,烟管汽锅二座,实马力八百匹,配阿式十二生的炮一门,哈式六磅炮一门,又哈式六磅炮二门,载煤量一百吨,载淡水量十五吨,全船配员兵九十六员名”的炮舰,舰名也是叫作“福安”。(22)
这艘特殊的“福安”炮舰在中国海军史研究的一些著作中常常被人提及,某些时候还与福建船政建造的“福安”舰被混为一谈,甚至有人据此怀疑船政的“福安”是艘进口的英国军舰。然而实际的情况是,遍查清末时期的购舰资料,根本不存在有一艘购于1894年的“福安”舰。之所以《海军实记》中有此一笔,破解谜题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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