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另一半》第47章


胎已经太晚了。
三年来,扎伊纳布和阿姆贾德努力经营他们的组织,同时去大学修课。他们筹募的一分一毛都用在了组织帮助的400名妇女身上,这让他们几乎没有余钱缴纳账单或养活自己了。正当扎伊纳布不得已要放弃并打算找份工作时,一张6。7万美元的支票到了她的邮箱。“运营资产”(Working Assets)24计划把营业额的1%捐给慈善机构,他们选择了扎伊纳布来送出这份礼物,这笔捐款让组织起死回生。后来,这个组织扩大为“国际妇女互助”,不只帮助波斯尼亚的幸存者,也帮助全世界深受战争蹂躏国家的幸存者。
扎伊纳布·萨尔比会见“国际妇女互助”驻卢旺达的工作人员。
(拍摄:崔西·托宾)
扎伊纳布的第二次机会发生在2000年。知名主持人欧普拉在一次节目中进行了七段访谈,扎伊纳布被放在第一位。节目播出后,“国际妇女互助”的知名度一下子高了起来,他们建立起大型国际支持者网络,经费高达2000万美元。当然,扎伊纳布依然对她和侯赛因的家族渊源闭口不谈。
2004年的一天,扎伊纳布来到刚果东部的布卡武市(Bukavu),和当地妇女拿比朵聊了起来。拿比朵跟她描述反叛军是如何强暴她和她的三个女儿的,而最小的女儿年仅九岁。反叛军甚至命令拿比朵十几岁的儿子强暴她。
儿子不肯,他们就朝他的脚开枪。讲完自己的故事后,她告诉扎伊纳布:“这些事情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你是第一个。”
扎伊纳布被深深地触动了。“那我该怎么办?”她问,“我该保密,还是要告诉全世界?”
“如果告诉全世界就能防止这样的事继续发生,那就告诉全世界吧!”拿比朵说。那天稍晚,在回卢旺达的路上,扎伊纳布哭了。司机开着车在凹凸不平的泥路上行驶,整整五个小时的车程,她哭了一路。回到酒店后,她又哭了一场。那天晚上,她下定决心,如果拿比朵说得出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也可以。扎伊纳布决定透露她遭到前夫强暴、她的家庭和侯赛因的关系,以及她刚刚才得知的另一个秘密。
当时扎伊纳布母亲的健康每况愈下,在她来美国看病的时候,扎伊纳布终于鼓起勇气谈论她从第一次婚姻就深埋心底的怒气。扎伊纳布谈到,当她那位平时开明自由的母亲居然逼她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她几乎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时,她觉得自己被彻底出卖了。她问母亲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彼时扎伊纳布的母亲已经无法说话,只能用写字来沟通。她流着眼泪匆匆写下这句话:“扎伊纳布,他要你。我想不到其他法子。”那个“他”就是侯赛因。他贪图扎伊纳布的美色,父母担心侯赛因会把扎伊纳布软禁起来,做他的情妇,等找到另一个新玩具后再将她抛弃。
扎伊纳布受到拿比朵的启发,开始把完整的故事说出来,每个见不得人的部分都毫不隐瞒。“讽刺的是,我推动了一个鼓励妇女表达和沟通的方案,但自己长久以来却没有任何沟通,”扎伊纳布说,“现在我做到了。”
“国际妇女互助”效率良好,因为它接触到了民间基层。在经济发展领域中,这种由下而上的方式,一再显示它对经济及社会所带来的改变是多么有力。而此时此刻,在遥远的西非,另一个人正用类似的草根方式,来打击一个最为可怕和根深蒂固地伤害女孩的传统:外阴切除。
第十二章 草根VS。树顶
女人是人吗?如果是,我们会被当成商品放在货柜里从泰国运送到纽约的妓院吗?……我们的阴部会被切掉好“净化”我们吗?……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什么时候?
——凯瑟琳·麦金农,《女人是人吗?》
(Catherine A。Mackinnon; Are Women Human?)
大约每十秒钟,世界某个地方就有一名女孩被按住,双腿被拉开,一名没有受过医疗训练的当地妇女亮出一把刀或刮胡刀片,把那名女孩的外阴部分或全部切除。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打麻醉剂的。
出于善意却帮倒忙的西方人和非洲人,他们几十年来都在努力终止这项习俗,但是越来越多的母亲依然安排自己的女儿接受外阴切除。直到最近几年,草根运动团体才终于破解密码。美国伊利诺伊州一名妇女大半辈子都住在塞内加尔,这些运动人士在她的领导之下,似乎想出了办法终止这项习俗,他们的运动也像滚雪球般迅速扩张。看样子,西非的外阴切除习俗也有望像中国的裹小脚传统一样渐渐消失。这真是不可思议。这使得反对外阴切除运动成为典范,让更大型的发展中国家妇女保护运动有所依循。如果我们想超越喊口号阶段,请汲取反对外阴切除运动长期奋斗所得到的教训,它将能让我们事半功倍。
目前,外阴切除这种现象,虽然在许多非洲基督教家庭也存在,但主要还是发生在非洲的穆斯林世界。在大部分非洲之外的阿拉伯文化或伊斯兰文化地区,并不存在这种习俗。该习俗能够追溯到古代,人们发现古埃及的一些女性木乃伊外阴就遭到了切除。公元2世纪,古城艾菲索斯(Ephesus)一位名叫索兰纳斯(Soranos)的希腊医生,曾在一本有开创性的妇科著作里写道:阴蒂肥厚是邪恶堕落的征兆。事实上,姑且这么说好了,(这种女人)就像男人一样渴望得到肉体的刺激及性交。现在,你要遵照以下方式在她身上执行手术。让她平躺且双脚并拢,执刀者应用小镊子固定住突起并看似较大的阴蒂,然后用手术刀将它割除。
1666年出版的一本德国手术教科书附有切除阴蒂的插图;这项手术经常在英格兰执行,直到19世纪60年代才式微——在欧洲和美国,19世纪60年代之后甚至偶尔还会出现这种例子。在北非的一大片地区,这依然是个被普遍认同的习俗。据统计,全世界大约有1。3亿妇女遭到了外阴切除;后来再次进行的研究表明,光是在非洲,每年就有300万名女孩遭到外阴切除(之前估计全球每年有200万名)。在也门、阿曼、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这项习俗存在的范围较小;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的部分贝都因人(Beduin)会这么做,印度和巴基斯坦信仰伊斯兰教的博赫拉人(Bohra)也会这么做。执行这项习俗的时间因地而异,差别很大。在也门,女孩往往是两周大就得切除外阴;而在埃及,可能十二三岁才会切除。
切除外阴的目的,是把女人的性快感降到最低,以减少女人红杏出墙的可能性。最普遍的形式是切除阴蒂或阴蒂包皮(有时候不仅没有伤到阴蒂,甚至还让它暴露更多,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方法反而增加了性高潮的机会)。在马来西亚,有时候只是用针扎一下,或是在阴部附近挥舞刮胡刀片。但是在苏丹、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最为极端的切除形式相当普遍,也就是把整个阴部“清干净”,包括阴蒂、阴唇和整个外生殖器全部切除。这会形成大片红肿疼痛的伤口,接着会用野蓟草把阴道口缝起(只留下一个小开口让经血流出),这时双腿要绑在一起好让伤口愈合,被称作“阴部扣锁”。等到女子结婚时,丈夫或产婆会用刀子把缝合的部分重新切开,好让她有性生活。在索马里经营妇产医院的助产士埃德娜·阿丹(见第七章)常年给到医院生产的所有妇女做检查,她说:97%的妇女遭到外阴切除,而且几乎每一名都经历过阴部扣锁的过程。埃德娜给我们看她拍摄的一个录像带,里头一名八岁女孩正在经历阴部扣锁,那个惨状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在一些国家,执行外阴切除的是传统助产士,但是在塞内加尔和马里,执刀者通常是铁匠阶层的妇女。那些执刀者大多是跟母亲或祖母习得这项技巧,她们的刀子通常都不干净,手术后也无法止血。有些女孩因此丧命,或是一辈子难逃伤口折磨,但是究竟这个比例有多高,完全没有数据统计可以说明。因外阴切除而身亡的女孩,通常会被说成是感染疟疾所致。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研究发现,切除之后伤口会结成疤,使得分娩更为危险,极端的切除形式更是如此。
20世纪70年代晚期,西方人士发起了反外阴切除运动。之前大家称该习俗为“女性割礼”,这种说法过于委婉,因此批判者代之以“外阴残切”(female genital mutilation; FGM)。联合国采用了这个词,并召开多场国际会议谴责“外阴残切”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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