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从良》第35章


死人。”
苏青道:“不是说都药到病除了吗,怎么会死人?是疫症病死的?”
“倒不是疫症,但死的都是从庵里回来的人。”伙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调忽然诡异地凉了起来,“最先死的是猪肉铺的茅屠夫,据说当天在炕上还好好的,第二天婆娘醒来的时候,忽然就发现没气了。而且啊,死的样子那叫个慘,全身爬满了蛆虫,仵作来验尸的时候据说里面都已经烂透了,哪像是才死一天的尸体,简直就已经死了快个把月一样。”
在他凉飕飕的话语下,苏青下意识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有些作呕:“那然后呢?”
“然后?”伙计扯了扯嘴角,仿佛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脸色也微微白了起来,“然后就是个把月前的事了。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当初庵庙里回来的那些人就一个接一个地都死了,就连死状都是如出一辙。人人都觉得邪门,就上山把那忘尘庵给彻底拆了,再后来仔细一琢磨这事,从仵作推断的时间算,不正对上当时把他们送上山的时间吗?这样一来,那些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都是死人了。这……不是诈尸还能是什么。”
“真的是……很邪门啊。”苏青讷讷道,“那些尸体,你可有亲眼看过?”
伙计摇头道:“哪能啊,光听别人说就感到渗人,谁还能赶着去看。”
苏青抬头看向顾渊,却见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过多的神情,忍不住问,“老爷,这些你也都,知道吗?”
“不知道。”顾渊捻着桌上的杯盏上下掂量着,曼声道,“不过,很有意思。”
他淡淡地瞥了伙计一眼,道:“你先出去。该打赏的,明天不会少你。”
伙计一听真有赏钱,两道这些人来时的阔绰,顿时笑逐颜开地退了出去。
顾渊看着苏青关上房门,抬眸看着她,道:“荀月楼来了?”
“是。”苏青有些无语了,本以为顾渊有什么要事要说,没想到居然是想起来追问这事来了。
顾渊道:“明日我们会进图州郡,让他一起吧。”
苏青原本也在犹豫该怎么提荀月楼的事,没想到顾渊居然主动开口,不由有些惊喜。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一道清冷的视线从身上掠过,那人的语调莫名低沉起来:“你很高兴。”
“有荀月楼的帮助,老爷如虎添翼,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苏青顺口之际地拍下了一句马屁,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
最近顾渊的举动着实有些怪,怪得让她不得不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她暗暗地打量这他的神色,脑海里却莫名地浮现出那一晚荒郊野外的情景来,虽然称不上孤男寡女,却免不得双颊微热、脸红心跳。
以前触碰过那么多的男人,这无疑是最反常的一次,她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却无法否认自己对顾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却也因为太过于难以把握,而让她有些惶恐。
如果这样的感觉称之为喜欢,那么——顾渊呢?
“老爷,如果我和柳姑娘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苏青满脑子混沌之间,在一片沉默中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顾渊刚送到唇边的杯盏微微一顿,抬头看来。
这个问题很蠢,而且很幼稚。
被深沉清冷的视线瞥过,苏青回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些什么,脸上不由泛起了一片红霞,顿时有些口不择言:“那,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图州的水患虽然受了控制,但谁能保证不会再次……不对,其实我想说的是……”
“救你。”低沉地透着磁性,很好听的两个吐音。
顾渊眼睫微垂,打断了她有些絮叨的辩解,掩下唇角极浅的那道弧度。
苏青愣住:“为什么要……救我?”
顾渊道:“芳华水性很好。”
苏青:“……”
她竟无言以对。
顾渊低头抿了口清酒,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忽然道:“那些所谓‘诈尸’的事件,应该跟我要找的那个人有关。到时,或许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等进图州郡后,你便跟在荀月楼的身边,绝对不要离开半步。明白?”
莫名转开又莫名转回的话题将苏青绕得有些晕,几乎要跟不上顾渊的思路。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含义,恍了下神,不由问:“那老爷你呢?”
“我自然有自己的准备。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有危险,你就让荀月楼带上你走,越远越好。”
桌面在顾渊的指尖敲击下,一下又一下地散发着沉重的音,顾渊眺望着窗外,微散的衣襟垂落在夜色中间,莫名有些萧瑟孤寂的感觉。
这种无由产生的感觉本不该属于这个男人,苏青眸里的光色微微一顿,取来一件外套替盖在单薄的背脊上,声音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我一定不会干扰到老爷的计划。”
背脊微微一僵。
顾渊在片刻的寂静之间眯长了眼,月色落在他的眼睫之间,依稀有些迷离视线。指尖微微一触,下意识有想抚上她的手,却在固定的半空之中停滞过后,最后还是落了回去。
对他而言,控制住自己,才是不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伤害。
☆、第32章 危夜
两人正相互无言,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争执。也不知道是谁掀翻了桌子,顿时一片嘈杂的声响,就跟拆屋子似的。夹杂在其中的是伙计和掌柜哭天喊地的求饶声,一阵高过一阵,此起彼伏的好不热闹。
苏青凝声一听,有个陌生的声音不时地嚷嚷两句,听不清楚具体内容,只觉得那语调显得甚是趾高气扬,一副十足十的官架子。
她心下好奇,问了顾渊的意思后,推门而出,想要去一看究竟。
旁侧的房门恰好也在此时推开,蔺影与步羡音双双走出屋来,抬眼见苏青竟从顾渊房中走出,眼里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旋即默契地移开了视线,视若无睹。
同层的其他两间屋里并没什么动静,屋内的人不知是已经睡了还是毫无兴趣,寂静一片。
堂中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官差,看起来凶悍蛮横的很,旁边站了两个小衙役,也一副嚣张跋扈的劲。
只见他此时正一脚踩着被踢翻的桌椅,举着大刀居高临下地叫嚣着:“又说没钱?官爷我都已经给你们拖了快整整一个月了,居然还叫唤没钱!今天再交不上税来,信不信爷就把你这房子拆了!”
掌柜在旁边使劲地给伙计脸色。
伙计本想作没看见,谁料掌柜已经冲上来直接往他的怀里探,不多会就掏出那张新打赏的银票,一脸讨好地递了上去:“官老爷,就这些了!真的只有这些了!您就帮帮忙,高抬贵手吧。”
官差拿过银票来瞅了一眼,随手就藏进了怀里,然而懒洋洋地抬了抬眉,又把手一摊,道:“这些不过是税钱,拖了那么久没缴全,又害爷我如此辛苦地跑了那么多趟,难道就不该给些利钱或是跑腿费吗?”
“没了!真的没了啊!”掌柜的快哭出来了,道:“最近图州这么大的祸事,哪还有人没事往这里跑啊。这些日子小店几乎就没开张过,就差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官爷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们这次吧!”
“没生意?我瞧着今天这客栈里倒是挺热闹啊。”官差抬头瞧见在二楼廊道旁站着的几人,本就不大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啧啧啧,有男有女的,这还叫什么没生意?瞧瞧这位小娘子,长得还真好看,比郡里的姑娘们要不知道强多少倍去。”
苏青莫名其妙被调戏了句,倒也不恼,笑盈盈地朝他甩了个媚眼,扬声搭话道:“这位官大哥怎么那么凶啊,瞧把掌柜的和伙计小哥吓成什么样子了。”
官差闻言,笑得满身肥膘颤了颤,道:“小娘子有所不知了,我们奉命行事的也是苦啊!这不,城里店铺都关的差不多了,收不到钱,大半夜的还得跑这偏远地干活,可不累得慌吗!”
苏青眼里的神色闪了闪,面上露出几分诧异,有意打探道:“图州郡里的店铺都关门了吗?这是为何!之前就有听说过郡里发生了诈尸的事,难道传闻里都是真的?”
冷不丁听到这事被提起,官差原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脸色微微白了白,道:“都别听他们瞎说,哪有这么邪门的事!那些都是疫症没根治而引起发的猝死,仵作早就验出了因由,谁料被外头这么风言风语地传了一传,倒还真像有那么回事一样。”
“诈尸?什么诈尸?”蔺影不是很明白话中的意思,蹙了蹙眉。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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