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后日常》第34章


收拾起自己可笑的想法,扯掉魏连霍腰间的玉佩,交给苏玦潜在宫中的细作,让他将玉佩带出宫,然后让苏玦以丞相之名拿着皇帝的玉佩连夜提审罪臣傅行止,然后趁机掉包,将傅行止就出去。
苏玦不愧是苏玦,办事稳准狠,一切都如计划所料。
傅行止安全被救出来了。
现在唯一要救的只有一个人,皇宫中的傅长清。
苏玦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此刻想法很简单,救出她,从此山高水阔,他们在一处,他再也不想他的太子之位,再也不想他亲手缔造出的姑苏城,他要像他父皇说的那样,自由。
和她一起做一对平凡的眷侣。任她撒娇,任她任性,她开心话多的时候就认真安静地听她手舞足蹈地讲那些开心的事。她伤心沉默的时候,就自己讲许多开心的事,让她不会觉得和他在一起那样无趣和伤心。挣很多的钱,让她继续像以前的她,不会落魄。所有她想要的东西,统统给她搜罗来,只为她还能开心地笑出来。
就这样平平凡凡地过一生,她可以晚一点再爱上他,没关系,这样才能坚持一辈子。
他想得这样好,可是却来不及了。
宫中传来消息,凤栖宫走水,皇后殁了。
正在朝清殿早朝议事的魏连霍听闻消息,发了疯一样跑去凤栖宫。大火还没有被扑灭,四处都是烧焦的难闻的气味。
傅长清被几个忠心的奴才救了出来,可是已经是一具面目全非的枯骨。
圆月哭的几乎晕厥过去,颤抖地将一封信笺递到魏连霍的面前。
面色惨白的魏连霍握紧着拳头,控制着自己想要杀光所有人的冲动,只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信笺,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黄泉遥,碧落深,此生陌路,来世相忘。
真是可笑,这句话,和她当日在花灯中许下的愿望何其相似,她后悔了。她要和他生生世世相忘。
还有奴才在哭着说:“皇后娘娘说要歇一歇,便支出所有宫人,大火是在床帏那里烧起来的,等到外间的宫人发现的时候,就出皇后娘娘已经来不及了。”
魏连霍突然仰头大笑出来:“哈哈哈,好,很好,傅长清,这一切都是你早就预备好了的。是你预备好的一场逃离,为了逃离朕的身边,你不惜死掉。傅长清你够狠。”
魏连霍颤抖地蹲下来,望着这样一具毫无生机的枯骨,眼泪像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可是他却不觉得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她从前对他的一点一滴都在慢慢往脑海中,他不想回忆,可是那些画面就像是影子一样无论他想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
颤抖地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却像是不敢,突然一个横木倒塌,猛然的声音像是突然惊醒了他,几乎是发狠地猛地抱住她,手指几乎扣进她的指骨,艳红的鲜血顺着白森森的指骨流下,那样触目惊心,可是他却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脸颊贴着她森然的颅骨,一边哭又一边笑道:“你说除非你死,不然你不会放弃,所以你要这样报复我,告诉我你终于放弃了么?”他更紧地扣住她,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只是爱我?嗯?”
可是再也没有人回应他了,再也没有了,他亲手毁了他自己的爱情。
那日后,魏连霍下了最冷漠狠绝的令:“皇后傅长清不准葬入皇陵,凤栖宫皇后贴身侍女圆月承凤位,一切供给与傅长清在时一模一样。”
魏连霍变得更加冷漠冰寒,铁血政权,肃清朝廷贪污腐败,征战四方,平定蛮夷,八方朝贺,大胤进入鼎盛之期,史称:庆和之治。
日子一天一天划过,日子继续过得安静又无趣,桌案的一头放着奏折,另一头放着还是奏折。
魏连霍再未踏入凤栖宫一步,好似赌气一般,直到有一日近旁的常公公问起可要去凤栖宫,魏连霍只怒道:“她不来找朕,难道还指望朕去找她不成?”
魏连霍变得暴躁易怒。
直到奶娘将晨阳抱来给他看,他才终于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意,他想这是朕与她的孩子,她说以后生了女儿便取名晨阳的。她不来找朕,朕便将对她的所有爱意都放注在我们的孩子身上,这样她会不会忍不住来找我呢?
日子似乎过得稍微好些。晨阳一年一年在长大,只是她依然没有来找他。魏连霍有时候会出神发呆,凤栖宫到他的紫宸宫究竟有多远啊?她就不能来找一找他?倘若她来,他便永生永世不再放她走了,可是她没有。
慢慢竟然开始焦躁,厌恶起生命的漫长和枯燥。
就连看见晨阳亦不如从前的欢心。
那日晨阳拿了新学会做的诗与他看,本是想听夸赞,魏连霍却大发了脾气,那是他第一次朝她发脾气,只因她写的诗犯了忌讳。诗是这样写的:
长雪吹廊风,清辉明月里。
爱恨两别离,不若不曾识。
晨阳从未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哭的没了章法,好不可怜。魏连霍心下不忍,竟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遂将她抱起来置放在膝头,耐心教诲道:“我大胤国向来注重尊卑秩序,孝礼文节,你怎么能在你的诗里嵌上你母亲的名讳呢?应当用别的字代替了或者少写些笔画以示尊敬。”
晨阳一边抽泣吸鼻涕一边茫然地望着他道:“父皇,这些儿臣都知道的,可是母后名讳姜知草,诗里没有啊?一个字都没有,父皇怎的说儿臣嵌了母后的名讳呢?”
他被她的话惊得半天不能回应,重重跌在椅背上。
晨阳在说什么?怎么让人听不懂呢?
常公公进来禀告说凤栖宫的主子求见。
乍一听见,魏连霍心里欢喜极了,她终于来找他了。等会他定要牵着晨阳告诉她,都怪你这么久没来看她,她都将别人认作母亲了。但是也不能表现的太欢喜,怕她会骄傲地得寸进尺,她向来就是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收拾好形容,才招了常公公去请她进来。
当看见进来的人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声道:“怎的是你?你的主子呢?”
来人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立时哭了出来:“皇上,圆月求皇上赐死圆月吧,去地下伺候娘娘罢。”
魏连霍皱了皱眉,隐忍着怒气,这个丫鬟在胡说八道什么?遂呵斥道:“你的娘娘好端端在凤栖宫待着,你竟然诅咒她去了,既然你想死,朕便成全了你,来人,将她拉下去,杖毙。”
圆月立时大哭了出来:“皇上,凤栖宫里哪里还有娘娘,即便是魂,这么多年了,也都散了。”
她在胡说八道!宫里的人是不是都中邪了?
魏连霍阴冷地转过脸望着常公公。常公公也立即抹着眼泪跪下来,泣声道:“皇上,皇后娘娘真的殁了。”
魏连霍有些站不稳,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漫过疼痛,像是陈年累月落下的病根一样,发作的时候疼的人没有丝毫办法。他捂住胸口,站起身一脚踹翻常公公,厉声道:“胡说什么?她是皇后,若去了必定要葬进皇陵,可是这么多年祭典,你哪里看见了她的墓碑?”
常公公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哭泣得更狠,圆月也是。魏连霍被他们哭的更加烦躁,吼道:“再妖言惑众,全都杖毙。”
晨阳也吓得哭了出来,魏连霍忍着怒气招呼奶娘将她抱走。
圆月却突然跪直了身子,哭道:“皇上,七年前娘娘便殁了。是您下的旨不准她葬入皇陵,随便将她葬在哪里都行,且勿需告知与您。也是那时候您下旨赐了奴婢封号,和娘娘一样的封号,一切按照娘娘在的时候供给。可是皇上,七年了,您一次也没再踏入凤栖宫一步了。今日奴婢冒死来为娘娘讨个说法,若不得,便也就赐死奴婢,好叫奴婢去寻了娘娘,继续伺候她。”
魏连霍有些站不稳,往后跌了跌,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死了呢?她只是在和他生气,她只是躲在凤栖宫不愿见他而已。
心口的疼痛似乎更加蔓延,流过四肢百骸,冲撞着每一颗还在跳动的脉搏。
她死了,他们都说她死了!为什么只有他觉得她还活着?
是了,她恨他,自然不愿与他在人间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魏连霍摆了摆手,叫他们都退下,轻不可觉地坐下来,轻声道:“朕就当你们今天什么都没说,朕也什么没听见,一切还如从前照旧。”
一切都如从前一般,她依然还在和他生气,躲在凤栖宫不肯见他,晨阳依然是他与她的孩子,皇陵依旧没有她的墓碑。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便一天活在凤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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