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药》第89章


西莉亚还提醒昆廷说,她辞职没有什么科学根据。当时她就知道这是个弱点,也是她没有将辞职公之于众的原因。
此刻她在参院小组委员会上说,“对蒙泰尼的安全性,直到一九七六年六月接到澳大利亚一份报告之前,都没有产生过丝毫怀疑。甚至接到后也似乎没有理由为之操心,因为澳大利亚政府的调查……”
她把蒙泰尼事件从头一步步讲来,讲了四十分钟。在结束时,西莉亚说,“敝公司遵照小组委员会传票的要求,提供了证实我这发言的各项材料。在其他方面,我们也乐于合作,乐于回答提出的问题。”
提问立刻开始。第一个提问的是小组委员会的律师斯坦利·乌尔巴赫,他长脸薄唇,给人的印象是难得有笑容。
“乔丹太太,你提到了最先那个澳大利亚报告,说是它有可能引起对蒙泰尼产生怀疑。这是贵公司开始在美国推出这药之前七八个月的事,对吗?”
她心算了一下,“对。”
“你在发言里提到另外两次不利的报告,分别来自法国和西班牙。这两次也都发生在贵公司在美国销售蒙泰尼之前,对吗?”
“不完全对,乌尔巴赫先生。你讲它们是不利的报告,而事实上——在那时——那些报告是吉伦特公司的文件,说是他们经过调查得出结论:对蒙泰尼的指责并不确凿有据。”
乌尔巴赫律师作了个不耐烦的手势,“要是咱们扣字眼的话,那我这样问:那些报告是不是有利呢?”
“不是。或许我可以节省咱们的时间,在制药行业里,‘不利的报告’有其特定意义。照那意义看,那两个报告都不属于这一类。”
律师叹口气,“叫它们‘关键的报告’,证人看行吗?”
“我看可以。”西莉亚已感到情况将难以对付,她已面临严峻的局面。
多纳休参议员插话说,“律师提出的这一点非常清楚:你们这些人——你们公司——在将蒙泰尼推上美国市场之前,是否就知道那三个报告?”
“我们知道。”
“但你们还是照样干下去,照样卖这药?”
“参议员,对任何新药总会有否定意见的。我们对所有的意见都必须仔细审查并作出评价……”
“请注意,乔丹太太。我并没请你讲解制药工业如何行事。我的问题只需要你回答‘是’与‘否’就行了。我重问一遍:既已知道有那几个报告,你们公司是否仍在继续干下去,把那药卖给美国的孕妇?”
西莉亚沉吟不语。
“我们正等你回答,乔丹太太。”
“是的,参议员。不过……”
“‘是的’这回答就够了。”多纳休朝乌尔巴赫点点头,“继续问吧。”
于是那律师问道,“费尔丁·罗思要是对那几个报告多作点调查研究,把蒙泰尼的上市日期推迟一下,岂不更为恰当、更为慎重吗?”
西莉亚有苦难言,因为这正是她坚持的论点,后来并曾为之辞职。但她记起了自己在这儿的身分,回答说,“事后想想,是这样的,是该推迟一下。
不过在当时,公司也是根据科技方面的意见办事的。”
“谁的意见?”
她回答前先思考了一下。意见自然是洛德提出的,不过她要讲公道。“我们研究部主任洛德博士的意见。但他提得有根据,因为吉伦特公司的资料看来可信。”
“这问题我们待会儿问洛德博士。同时……”乌尔巴赫查看笔记。“你们决心干下去,不推迟蒙泰尼上市日期,尽管有那些不利的……请原谅,我是说那些关键的报告。这样做是不是和指望赚取利润有关?”
“嗯,利润总归是个因素……”
“乔丹太太!是,还是不是?”
西莉亚暗自叹息。有什么用?每个问题都是圈套,全都设计好了,让你一步步钻进事先定好的结论里去。
她只好说,“是。”
“那笔利润对你们公司非常非常重要吗?”
“人们是那样看的,是的。”
“那笔利润你们估计有多少?”
别有用心的问题接二连三地无情逼来,可她还能在内心的一角问自己:
这些问题的内容都非常接近事实,难道真就那样包藏祸心?不久前,她自己不也想提出这些问题吗?这些问题本应向萨姆·霍索恩提出,可他死了,现在却由她来顶,这不是令人啼笑皆非吗?自离开夏威夷以来,她第一次记起了安德鲁当时的告诫:“如果你回去……蒙泰尼的混乱局面就将由你来收拾。”和以往多次的情况一样,安德鲁说对了。
由于午餐时休会,西莉亚的苦难也就暂停。多纳休参议员通知她说,“乔丹太太,你可以离开证人席了,不过等会儿请到场,还有问题要问呢。”他接着宣布:“午餐后下一个证人是文森特·洛德博士。”
十二
昆廷和西莉亚是在一辆豪华轿车的后座上午餐的,吃的是三明治和保温瓶里的咖啡。车子一直在原参议院办公大楼外面等候他们。“在车里吃既省时间又无人打搅,比去别的地方强。”昆廷解释了他的这一安排。现在车子停在杰斐逊车道上,离史密森学会不远。身穿制服的司机在车外来回走动。
曾邀请文森特·洛德一同在车上进餐,但被他辞谢了,因为他已另有安排。
“你今天给搞得很难堪,我是指把你个人搞得很难堪,”过一会儿后,昆廷说。“对那一套你觉得怎样?”
西莉亚苦着脸说,“谁还能怎样?我烦极了。”
“他们搞的是一种战术。”律师呷了口冒热气的咖啡。“这类调查会是种政治把戏,需要有个坏蛋亮亮相。你既代表你们公司,正好就是一个。不过我可以想办法改变这局面。”
“什么办法?”
“让我先把一些背景情况给你说说。多纳休和他手下的人了解你在公司里反对蒙泰尼的立场,也知道你为此而辞职。他们什么事都打听得出来,都是些精细人。他们也很可能了解你回公司时坚持的条件,而且肯定还知道有个费尔丁·罗思信条,也知道其作者就是你。”
“那为什么……”
“听我把话说完。而且要尽量从他们的角度看问题。”昆廷见到一群过路的游客向车内窥视,就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收回注意力继续对西莉亚说,“多纳休那帮人干吗要为维护你的形象操心?要是为此操心了,他们的锋芒还能指向谁呢?肯定不能指向一个死者吧,对死者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我想你讲的我全明白,也知道你说这是政治把戏的意思。”西莉亚应道。
“不管怎么说,难道事实就毫不重要了?”
昆廷说,“如果我是对方的律师,我可以这样回答你的问题:是的,事实总是重要的。但是从蒙泰尼的情况看,事实在于你们公司干了些什么。因为费尔丁·罗思推出了蒙泰尼,就应该承担责任。至于你本人——不错,你当时辞了职。但是你又回来啦。既然回来,也就得在蒙泰尼问题上承担你应负的责任,尽管是在既成事实之后。”昆廷苦笑了一下。“当然,我可以完全从另一方面来争辩,照样有说服力。”
“这些律师!”西莉亚一声干笑。“他们到底还有信仰吗?”
“他们尽力想有,但矛盾心理永远是这一行的障碍。”
“你刚才说你有办法。是什么办法呢?”
“这小组委员会里,”昆廷指出,“有几位少数党的成员对你们这行业是友好的。也有个少数党的律师。他们都还没有发言,也可能不会发言了,因为一发言就可能被误认为是支持蒙泰尼的——这是不可能采取的立场。但如果我请他们中的一位帮帮忙,那人可以提些问题,让你带出你本人的履历,这就使你脸上有光,不至于那么难堪了。”
“如果那样办了,对费尔丁·罗思有啥好处?”
“没好处,可能还适得其反。”
西莉亚认命地说,“既然如此,咱们就不管它了吧。”
“你如执意不变,”这律师忧伤地说,“可要倒大霉的。”
下午的会开始后,文森特·洛德把证人用的话筒挪到自己面前。
率先发问的仍是乌尔巴赫。他要洛德先报自己从事科研工作的资历,然后小组委员会的律师问起蒙泰尼最初阶段的情况。洛德回答所有这些问题时,信心十足,轻松自如。
大约一刻钟以后,乌尔巴赫问,“蒙泰尼就要在美国上市时,你们公司知道了澳大利亚、法国、西班牙的那些报告。那时,你是否建议过把上市时间推迟?”
“没有,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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