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的优雅》第26章


或是产生效果更慢但持续时间更具实效的恐怖海峡乐队恐怖海峡乐队,是一支1977年成立于英国纽卡斯尔的四人摇滚乐团,其主要风格是经典摇滚(Classic Rock),曾获得过格莱美等多项奖项,而1984年的畅销单曲《金钱无用》(Money For Nothing)是其巅峰之作。--译注(Mp3万岁)。 
于是,今天早上,在我离家上学之前便听起了格兰·米勒40年代的美国著名摇摆爵士乐鼻祖。--译注的音乐。必须相信的是,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当那个意外发生后,我丧失了所有的超脱感。那是在上迈格尔夫人的法语课时(她本人却和她的名字正好相反迈格尔夫人名字法文为Maigre,意为:瘦。--译注,因为她身上鼓出了赘肉)。而且,她还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我喜欢粉红色,我发现这是一种受到不公正对待的颜色,人们把粉红色当作幼稚和浮华的玩意儿,而粉红色是一种非常微妙细腻的颜色,这是在日本诗歌中很多见的一句话。不过粉红色和迈格尔夫人,就像果酱和母猪。总之,今天早上,我有她的法语课。这堂课本身就是一项苦差使,不管是做语法还是文章阅读的练习,迈格尔夫人和她的法语课可以被概括为一系列技巧的练习。在她的课上,似乎写文章只是为了能让人们辨认其中的人物、叙述者、地点、情节、故事节奏等等。我认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文章首先应该用来阅读并引起读者的共鸣。您能想象到她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们这样的问题:“你们喜欢这篇文章/这本书吗?”然而,这恰恰是唯一能让我们了解分析叙述或故事结构的意义……更不用说,在我看来,初中学生的文学思想要比高中生或是大学生的文学思想更加开放,让我来解释一下:在我们这样的年龄,老师们只要向我们提及一点点关于激情或是拨动我们心弦的事情(像爱情啊、叛逆啊、新鲜事物啊),只需这些便能有机会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们的历史老师雷尔密特先生,只用了两堂课就使我们赞赏不已,他给我们展示了一些断手或是切唇的照片,而这些人是因为偷窃或是抽烟根据《古兰经》的戒律被处以极刑的。然而,他并不是以恐怖电影的形式放给我们看。这真的很激动人心,在接下来的一堂课我们注意力都很集中,而接下来的内容主要是让我们提防人类的疯狂,却并不是要特别提防伊斯兰教。那么如果迈格尔夫人费心用颤音给我们念上一首拉辛的诗(日升日落/提图斯告别贝雷妮丝),她可能会发现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少年对待爱情悲剧会如此的成熟。不过对于高中生来说,这可能就困难得多:他们接近成人年龄,并且已经有了大人的道德意识,他们会问自己,在这出戏剧中自己继承的角色和地位到底是什么,接着随着某些事情的变质,金鱼缸便不再遥远。 
于是,今天早上,当我跟往常一样上完一堂苦闷的法语课,一堂毫无文学的文学课,一堂毫无语言智慧的语言课后,我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我无法控制自己。迈格尔夫人特别讲解了一下品质形容词定语,借口是我们在作文里完全没有用这个,“这个东西你们小学二年级时就应该学会用的,”“真想不到还会看到语法这么差的学生,”她补充道,特别看了一下阿喀琉斯·格朗费尔耐。我不喜欢阿喀琉斯,但是在这一点上,当他提问题时,我跟他有着共同的观点。我认为这是非提不可的。再说了,一个文科老师忘记否定词,就如同一个马路清扫工忘掉扫灰尘一般不可思议。“语法有什么用啊?”他问道。“您应该知道的。我可是高薪雇来教你们的。”夫人回答道。“可我不知道。”阿喀琉斯回答道,这是他第一次说老实话,“从来没有人花费精力向我们解释这个。”迈格尔?人长长叹了口气,以一副“我非得回答这个愚蠢问题吗”的表情回答道:“那是用来为了让人们很好地说和很好地写。” 
这句话一出,我感觉自己得了心脏病。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谬的话。我不想说这是“错误”的,我想说的是,这是“确确实实荒谬”的。对一个懂得说和写的青少年说语法是用来做什么的,这简直就是在对一个人说,只有读过厕所这几个世纪以来的历史才能顺利地进行大小便。无稽之谈!如果她举些例子给我们解释一下,告诉我们需要了解某些语言上的东西才能很好地使用语言这样的话,或许会好点,可她为什么偏不这样做呢,可以说,语法是一项准备工作。打个比方,如果我们学会动词变位,就会避免在社交晚宴上犯因不会动词变位而颜面尽失的大错误(例如在“我原本可以来得早些,可我却走错了路”的句子中将jai pris说成jai prenu),或是写一封准确无误的邀请函,通知朋友在凡尔赛宫将举行一个小型家庭聚会,这时懂得品质形容词定语的配合规则就派上大用场了,我们省略了这些话:“亲爱的朋友原文是Chersami,形容词未配合,正确写法是Cherami。,今晚请大驾光临凡尔赛宫,我将不胜感激。格朗费尔耐侯爵夫人敬上。”可是迈格尔夫人认为语法的作用只在于此……在我们懂得什么是动词之前,我们便已经懂得如何使用动词并能够进行动词变位了。就算是了解语法对我们有帮助,但我还是不认为它具有决定性。 
外壳下(4)
而我,我认为语法是达到美的途径。当我们说,当我们读,当我们写时,我们能很好地感受到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漂亮的句子,或者,自己是否正在读一个漂亮的句子。我们有能力辨认出句子结构或是文章风格的美丽之处。但是当我们分析语法时,我们便进入到语言的另一种层面的美。分析语法需要抽丝剥茧的过程,就是要看看句子是如何形成的,就是要看句子赤裸裸的样子。这正是文学作品神奇之所在:因为我们会说:“写得真好,怎么写得这么好!”“真是文笔扎实、富于创新、内容丰满、思想微妙啊!”而我,只要了解到有许多不同字的种类,了解到人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才能很好使用字,并且了解到字与字之间兼容性的程度,便会激动不已。我认为没有什么比语言的最基本结构,以及名词和动词更美的了。当您说出名词和动词时,您就已经做到了很好的陈述。这很棒,不是吗?名词、动词…… 
也许,想要达到只有语法才能揭开的语言之美,是否也必须让自己处在特殊的意识状态下呢?对我来说,我觉得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我想,在我两岁那年听大人讲话时,就一下子明白语言是如何形成的了。对我来说,语法课其实只是后天的总结,或许是一些术语的准确应用,对于那些没有像我这样受到启示的小孩来说,是否只要学会分析语法就能达到教会孩子们很好地说和很好地写的效果呢?这是个谜。暂且不提这个,倒是地球上所有的迈格尔夫人该考虑一下向学生传递哪一支心曲才能让他们对语法感兴趣。 
于是我对迈格尔夫人说:“不是这样的,这样说语法的作用真是太肤浅了!”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因为一方面,在平时,我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另一方面,因为像我这样的人竟然顶撞老师。她惊异地瞪着我,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所有的老师一样,当他们感觉到事态不对,他们的品质形容词定语的语法课就会变成他们教学方法的法庭,“那么您对语法怎么看呢,若斯小姐?”她用尖酸刻薄的语气问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当全班的第一名不满意时,这对老师的身体会带来伤害,尤其是当这个老师很肥胖的时候,于是今天早上,花一样的钱不仅能看到恐怖电影,还能看上一场马戏表演:所有的人都期待着看到争斗的结果,他们甚至希望更血腥一些。 
“那么好吧,”我说道,“当我读过雅各布森雅各布森(Roman Jacobson,1896…1982),俄裔美国语言学家、文学批评家。--译注的书之后,肯定会认为语法是结束,而不只是目标:语法是让人们认识到语言的结构和美妙,而不仅仅是社交场合用来摆脱困境的玩意儿。”“一个玩意儿!一个玩意儿!”她睁大眼睛重复着,“对于若斯小姐来说,语法就是一个玩意儿!” 
如果她仔细听我说的话,她就会理解,事实上正好相反,对我来说,语法并不是一个玩意儿。但是我相信提到雅各布森会让她大惊失色,更不用说全班同学都在冷笑了,包括卡奈尔·马丹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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