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绝恋》第3章


善?br /> “你去前进站干吗?”富春问。
“我是去前进站附近的一个野外无人地磁观测站采集数据。”如意答。
“就你一个人?”富春问。
“就我一个人。”如意答。
“这一路你怎么来的?”富春问。
“从北极的新奥尔松飞到世界最北的小城朗伊尔,再经过奥斯陆、巴黎、圣地亚哥,再到最南边的小城蓬塔。”
“就你一个人这么跑?”富春问。
“就我一个人。”如意答。
“咱在蓬塔见过。”富春道。
“是吵过。”如意纠正。
富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道:“所以这么长的路你都过来了,接下来的就不算什么了……走吧!”
如意没反应过来:“去哪?”
富春指着远处那座高山道:“那!”
风越来越大,正逢南极的极昼,二十四小时日不落,太阳运动轨迹成一弧线,每天在地平线上来回游走。富春看了看表——格林尼治时间晚上七点。
“去哪都一样会死。”如意道。
富春蹲下,盯着如意看了一会儿,问:“你害怕了?”
他问得那么轻蔑,如意抬起头怒道:“掉下来都没死,我怕什么?”
富春擦了擦冻红的鼻尖,如意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这里地处西南极的海岸线,太阳斜斜地贴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空气里弥漫着纯净的寒风味道,阳光美得如梦如幻。这里的海冰形态各异,有像饺子的,有像镰刀的,这些奇形怪状的海冰和一些小冰山混在一起,错落竖立在整片被冰雪覆盖的海冰上,在极昼的金色阳光中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色彩,就像是奇异梦境中的画面。
几只威德尔海豹好奇地抬起头,它们看到富春用行李箱的绑带连起几个箱子,然后用一根绑带拖着最前面的一只箱子在海冰上缓慢地走。
如意趴在最大的一只箱子上,强忍着颠簸带来的剧痛,被这只行李箱雪橇拖着走。
金发女孩的右手被绑在最后一只行李箱上,压着富春留下的脚印,在海冰上拖出一道淡淡血迹。
富春喘着粗气,像个纤夫一样,埋头拉着这一大堆往前走。
他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累得腿肚子抽筋,慢慢接近了陆缘。
好多贼鸥被鲜血气味吸引,飞了过来,停在冰面上,齐刷刷望着富春。
风停了,富春没留意,又走了几步,忽然感到一种恐惧。
他停下来,如意撑起上半身看着他。
富春觉得缺了些什么,但他说不清楚。
他转过头,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忽然明白了。
“没声音了。”他道。
“什么?”
“风一停,这里就没声音了。”
如意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第一次发现世界原来是有声音的,一旦各种杂声全部消失了,现实世界就好像远去了。
富春重新低头走起来,雪地靴踩在厚厚的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如意听着富春的踩雪声,感到一丝安慰。
富春走热了,他解开冲锋衣的拉链,回头看如意,发现她紧闭着眼睛在颤抖。
富春停下脚步,脱下冲锋衣,里面是厚厚的卫衣和专业的背带冲锋裤。他把冲锋衣盖在如意身上。
气温开始降低,风卷碎冰,乱雪迷眼。虽已进入南极夏季,但气温依旧很低。
如意睁开眼,望着富春的背影,想起他俩在蓬塔时的初见。
当时一场暴风雪持续了半个月,所有飞机停飞。她每天在房间里写论文,隔壁时时传出一个男人的大嗓门。
他不停打电话,满嘴是大爷。
“路演的稿子我看了!完全不行!别跟我说过程!大爷的!我只看结果!”
她忍了一天,忍了两天,忍到第五天实在忍不住了。
她把他的门砸得砰砰响,门开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雪茄烟味。
“你打电话能不能轻点?”她怒火中烧,开门见山。
他没反应过来。
“这里墙这么薄,你嗓门这么大,从早到晚打电话,大爷的,显摆你打得起国际长途是吗?就是因为你这种二货太多,有钱没文化,素质低钱包鼓,害得大家被人看不起!”她越吼嗓门越大,楼下的服务生跑上二楼来看究竟。
他穿着睡衣,叼一根大雪茄,抖一条腿,乜视着愤怒的她。
她跺跺脚,转身回屋,“砰”地关上门。
隔壁安静了一小会儿,过了几分钟,她听到他压着嗓子,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继续打电话:“隔壁住着个妞,火爆得很,啊……是……唉……嗯,长得不错,腿长……哈哈,对,屁股不错,就是脾气太臭……大爷的,这里天天暴风雪,飞不了,心里都有火……”
她绝望地合上笔记本,闭上眼,心想这蓬塔酒店的隔音实在太差了。
隔壁压着嗓子的电话还在继续:“什么?上?没劲,跟天上人间的小艾艾比起来,差太远了……”
她狂怒地抄起一花瓶,狠狠向墙壁扔去。
嘭!啪!花瓶撞在墙上,碎在地上。
这下彻底安静了。
风越来越大,如意被冻得脑袋发木。她想起传说中伸手不见五指的白毛风,人一旦遇上会彻底迷失方向,不停在原地打转,最后冻死在风雪中。
“喂!”她喊他。风声越来越大,湮没了她的声音。
富春回过头,如意发现他的嘴唇冻紫了。
“风大了!”她喊。
富春停下脚步,此时俩人已经走出海冰区,来到了陆地。一座陡峭的山横亘在他俩面前。
如意喊道:“得赶紧挖个洞,躲在洞里!”富春点点头,放开行李箱,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快!”如意喊。
富春打开登山包,摸出一把在蓬塔买的冰镐。他迅速挖了几下,发现陆地上的积雪只有几十厘米厚,雪下是比铁还硬的冻土层,冰镐根本挖不动。
风越来越大,狂风吹起地上的细雪,可视距离瞬间不足五米。
如意惊恐地望着富春,富春想了一会儿,猛地拖起箱子,跑到一处背靠着山的凹地,然后迅速解开金发女孩的尸体,将几只箱子竖起来,紧挨着插在雪地里,围成一道屏障。他抱起如意,躲进屏障后的小小凹地里,然后将两个大大的登山包一头搁在竖起来的箱子顶上,一头依着山。就这样,一个由行李箱和登山包组成的闭合空间形成了。
富春从后面背风处的一道缝隙爬出去,在狂风中将地上的雪抓起,填入箱子间的空隙,拍实,又将一捧捧的雪拍在登山包搭成的屋顶上,填住缝隙,然后钻回小屋。
如意吓坏了,外面的风声凄厉起来,一瞬间,南极仙境就变成了南极地狱。
富春用背顶住那道缝隙,不一会儿整个箱子小屋外面就被雪盖满了,里面的光线一点点暗下来。富春缓缓离开那道缝隙,发现它已经被雪填结实了。
里面变得一片黑暗,只听到俩人急促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呼吸声变得平缓起来。
如意忍住剧痛,挪动了一下断腿。在狭小的空间内,她和富春保持着尽量远的距离。
黑暗中俩人听着对方呼吸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筋疲力尽的富春打起了呼噜。接着如意也睡着了。
远处,飞机坠毁的冰层碎裂处已被重新冻住。
厚厚的白雪一层层盖上,埋没了一切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Chapter 02 / 有人吗
他一路向西,浑身蛮劲地翻过了五座山
每一次爬上山头都是一次失望,每一座山后面都一样 第六座山横在眼前,俯视着他。 他无力地躺下 凝望着凌晨五点的太阳悬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上
富春打了个哆嗦,被冻醒了。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冻得他肺疼。
四周一片黑暗,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让高薪聘用的总经理来南极考察。只怪他多疑,苦出身的他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应该是那位风度翩翩的总经理。
接着他又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坐船。可他晕船,否则可以飞到阿根廷乌斯怀亚,搭乘破冰船去往西南极的中国极光站,再从极光站去往俄罗斯的前进站。
后悔完这个又开始后悔那个,他天性纠结,从不洒脱。他内心强大,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他原本的行程是半个月,规划得很紧凑,可到了蓬塔后就遇到了暴风雪,所有飞机停飞。他完全没料到,这一困就是半个月,好几次准备打道回府,可每次收拾完行李,又不甘心这么放弃。
他算是跟老天爷干上了,耗得五脏俱焚,憋得六神无主,好不容易等到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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