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宫廷艳史》第132章


源。你道这兰儿真是没有心肝的,只图玩耍罢了吗?原来她如此辛辛苦苦收拾着屋子,却有她有深心在里面。她看看这地方是一个极好避暑的所在,现在虽在暮春时候,还不及时。但是到了夏天,终有一天圣驾临幸到此。那时万岁见了这个清洁地方,不由他不留恋。再者,看了那窗心上的字画儿,也不由他不注意到自己身上来。最可怕的,倘然万岁不到此地来,那真没有法儿了。
兰儿一进园来便存了这一条心。她们做秀女的,原每月由内务府发给月规银子。
那兰儿拿了银子,住在园里毫无用处,便把这笔银子积蓄起来,凑满了二三百两,便赏给那太监们。那太监们常常受了她的赏,心中十分感激。在太监们的意思,兰儿赏了银钱,总有事体委托他们,谁知问时,却没有什么事体。
因此那班太监个个和她好,凡是万岁爷的一举一动,都来报告给兰儿听。那兰儿听了,也若无其事。
看看春去夏来,这时正是盛夏时候,咸丰帝每日饭后,便坐着由八个太监抬的小椅轿,到水木清华阁里去午睡避暑。从皇帝寝宫到水木清华阁去,却有两条道路:一条是经过接秀山房的,一条是经过桐荫深处的。比较起来,经过接秀山房的路又平坦又近便,因此太监们抬着皇帝总走接秀山房一条路。兰儿打听得明白,便悄悄地拿银钱打通总管太监,叫他以后抬着皇帝从桐荫深处围墙外走过。那太监都曾得过她的好处,便依她的话,如法炮制。那桐荫深处外面围着一条矮墙,东面是靠近路口;从外面望进去,只见桐荫密布,清风吹树。
这一天午后,咸丰帝坐着椅轿正从桐荫深处的外墙走过,一阵风吹来,夹着娇脆的歌声。在这炎暑时候,看见这一片树荫,已觉心旷神怡了,如何又经得这钩魂摄魄的歌声钻进耳来?早已打动了这风流天子的心。只见他把手向矮墙内一指,那班太监便唵唵几声喝着道,抬着圣驾向桐荫深处走来。一走进门,浓荫夹道,花气迎人,眼前顿觉清凉。皇帝连声说:“好一个幽雅的所在!”那班宫女和燕儿见万岁驾到,慌得她们忙赶出屋子来,跪在庭心里迎接。这时咸丰帝一心在那唱曲子的秀女身上,走进院子来,那歌声越发地听得清晰。当时便吩咐众宫女站着,不许声张,自己跨下轿来,向屋子里走去。只见四面纸窗上贴着字画;屋子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再看那画幅儿上,具的款是小兰两个字,字却写得十分清秀。
咸丰帝正看着书画,忽听得后院子里歌声又起,清脆袅娜,动人心魄。皇帝跟着歌声绕出后院去,只见一座假山,隐着一丛翠竹,一个旗装秀女,穿一件小红衫儿,手里拿着一柄白鹅毛扇儿,慢慢地摇着风,背着脸儿坐在湖山石上,唱着曲子。
真是珠喉婉转,娇脆入耳。再看她一搦柳腰儿,斜亸着双肩;两片乌黑的蝉翼鬓儿,垂在脑脖子后面,衬着白玉似的脖子上面;横梳着一个旗头,髻子下面压着一朵大红花儿;一缕排须挂在簪子上。她唱着曲子,把个粉脸儿侧来侧去,那排须也不住地摆动着。她下身穿着葱绿裤子,散着脚管;白袜花鞋,窄窄的粉底儿。咸丰帝终日和那班汉女厮混着,也有些腻了,今见了这艳装的旗女,觉得鲜丽夺目,妩媚之中带着英挺,另有一种风味。只可惜那秀女只是侧着脸儿唱着曲子,老不回过脸儿来。咸丰帝原想假咳嗽一声惊动她的,又听她正唱得好听的时候,便也不忍去打断她的歌声,只是静悄悄地站在台阶上,倚定了栏杆,听兰儿接下去唱道:秋月横空奏笛声,月横空奏笛声清。
横空奏笛声清怨,空奏笛声清怨生。
唱到结末一个字,真是千回百转,余音袅袅。只听她略停寒呼客赏梅开雪,呼客赏梅开雪醅。
唱到末一字,咸丰帝忍不住喝道:“好曲子!”那兰儿冷不防背后头有人说起话来,急转过脸儿来看时,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她在心眼儿上每日想着的万岁爷。慌得她忙趴下地来跪着,口称:“小婢兰儿,叩见圣驾,愿佛爷万岁万万岁!”咸丰帝听她这几声说话,真好似鸾鸣凤唱,便吩咐她抬起头来。
这才细细地看时,只见她眉弯目秀,桃腮笼艳,樱唇含笑。咸丰帝看了,不觉心中诧异:想朕在外面游玩,见过美貌的女子也是不少的,再没有似她这般鲜艳动人的。朕一向说八旗女子没有一个美貌的,如今却不能说这个话了。他想着,把手向兰儿一招,转身走进屋子去,便在西面凉床上盘腿儿坐了;又指点兰儿在踏凳上坐下,便问道:“你适才唱的是什么曲儿?”
兰儿便奏称:“是古人做的四景连环曲儿。”咸丰帝说:“你说四景,朕却只听得秋冬两景,还有那春夏两景,快快唱来朕听。”那兰儿声称“遵旨!”
便跪在皇帝跟前,倚定炕沿,提着娇喉唱道:春雨晴来访友家,雨晴来访友家花。
晴来访友家花径,来访友家花径斜。
夏沼风荷翠叶长,沼风荷翠叶长香。
风荷翠叶长香满,荷翠叶长香满塘。那皇帝一面喝着,一面打量着兰儿的面貌。只见她丰容盛鬋,白洁如玉。她因圣驾来得突兀,也来不及更换衣服,依旧穿着小红衫儿,半开着怀儿,里面露出一抹悴绿色的抹胸来。那一条黄澄澄的金链儿绕在粉颈上,倍觉撩人。咸丰帝喝完了杯中甜露,把空杯儿递给她。兰儿伸手来接,一眼见她玉指玲珑,又白净又丰润又纤细。那指甲上还染着红红的凤仙花汁,掌心里一抹胭脂鲜红得可爱。兰儿正要接过茶杯去,猛觉得那皇帝伸过手来,把她的手捏住了。接着哐啷一声,一只翠玉茶杯跌在地下,打得粉碎。兰儿这时又惊又喜,只是低着脖子,羞得抬不起头来。皇帝趁势把她一提,提上炕沿去坐着,腾出右手来摸着她的掌心儿。一边问她的姓名年纪,几时进宫来的。又问她家住什么地方,父亲居何官职。兰儿听了,一一奏对明白。
咸丰帝一笑,把她拉近身来,凑在她耳朵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兰儿不由得噗哧一笑,只说得一句:“小婢遵旨!”把她两面粉腮儿羞得通红,一面忙走出前院去,把那总管崔长礼、安得海两人传唤进后院去。皇帝对两个总管说道:“快传谕水木清华去,说朕今天定在桐荫深处息宴了,叫他们散了自便去罢。”那总管听了心下明白,便口称遵旨,把院门儿掩上,悄悄地退出去了。
这里兰儿服侍皇帝息宴。直息到夕阳西下,才见皇上一手搭在兰儿肩上,走出院子来纳凉。兰儿陪在一旁有说有笑,看皇上脸上也十分快乐。过了一会,太监抬过椅轿来,皇上坐着,兰儿跪送出院。皇上一转背,那院子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向她道喜。兰儿虽害羞,肚子里却十分得意,她知道皇上这一去,今夜一定舍她不下,必要来宣召的。忙回进房去,细心梳妆起来。在夏天时候最容易淌汗,午后兰儿原洗过浴的,只因伺候圣驾,又不觉香汗湿透小红衣。她又重新用花露洗了一个澡,轻匀脂粉;宫女替她带上一朵夜合花儿,打扮得通体芬芳,专候皇上宠召。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 杀汉女胭脂狼藉攻粤城炮火纵横
却说兰儿见皇上回宫以后,明知道皇上舍她不下,夜间必要来宣召,便急急忙忙梳洗一番,打扮得格外娇艳。到了用过夜膳以后,那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果然高高地举着一方绿头牌来,口称:“兰贵人接旨!”那兰儿听说称她贵人,知道皇帝已加了她的封号,心中说不出地快活,忙跪下来,领过旨意。
宫女扶她到卧房里去,照例脱去了衣服,又浑身洒上些香水,一切停妥了,由宫女高声唤一声:领旨!那总管太监便拿着一件大氅进来,向兰儿身上一裹;自己身子往下一蹲,兰儿便坐在他肩头,总管太监抱住兰儿的腿站起来,直送进皇上的寝宫里去。约隔了两个时辰,仍由总管太监送她回桐荫深处。
说也奇怪,这咸丰帝每夜临幸各院妃嫔,从不叫留的,只有这一夜召幸了兰儿,却吩咐总管太监留下。兰贵人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见皇上在兰贵人身上留了种,知道皇上的宠爱正深,将来说不上生下一个皇子来,莫说三宫六院的妃嫔们,便是那正宫皇后见了她也要另眼看待的。因此合院子的人谁不趋奉她?那燕儿原也住在桐荫深处的,自从兰贵人得了宠之后,便让到香远益清楼去住着。
咸丰帝自从召幸了兰贵人以后,便时时舍她不下,每天到桐荫深处去听兰贵人唱曲子。那兰贵人肚子里的曲子正多,今天唱小调,明天唱昆曲,后天又唱皮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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