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白夜航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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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孔多将头抬起来,泪流满面,他失态地大张着嘴问我:“生命就这么不堪一击?” 
我说:“记得你跟我说过,有一次你们在挖掘一座明朝的房屋遗址时,突然发现墙角处有一具男尸。尽管只剩下了骨头,但这些骨头却被麻绳缠绕着,可以想见他死前是被人五花大绑着。你当时不是感叹过:生命可以以任何一种方式结束吗?既然如此,平静地死去和被人谋杀其终极意义不是一致的吗?” 
马孔多用手抚了一下我的脸庞,他温存地说:“好吧,我们想想白夜的事情,想想那夜在黑龙江边会不会赶上渔汛。” 
“说不定你会遇见一头异常俏丽的母鹿呢!”我笑出了声。 
遭遇漂流队 
我和马孔多住进西林吉北陲饭店的时间是六月二十日凌晨一时。本来我们是在十九日午夜十一时下车的,由于车站离城里很远,加之没有接站车,所以只好踏着星光徒步进城。临近夏至,高纬度夜晚的天空十分迷人,干净明澈得能看清白云那优雅的暗影。一些素不相识的人也放开大步在路上匆忙走着。我们经过一座白石桥的时候,马孔多伏在栏杆上呕吐不止。我明白那是凶杀案带给他的生理反应。他呕吐完,站在桥头点起一支烟。大草甸子尽头的山看上去是幽蓝色的,风将马孔多的头发吹得格外浪漫,我偎在他身边,说:“忘不掉秋棠?”马孔多将烟熄了,示意该上路了。 
北睡饭店马蹄形的空场上停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汽车,可以想见来这里看白夜的人有很多。一楼服务台趴着一个穿红衣裳的值班小姐,大概是不胜倦意,我们的到来并未惊动她。我乘机征求马孔多的意见,我们是住在一起呢,还是分开?马孔多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我叫醒了服务员,包了二楼一间套房。服务员无精打采地将收据、出入证递给我的时候,懒洋洋地附加了一句:“你真幸运,这是最后一间套房了。” 
“是吗?”我说,“那可不只是我的幸运,还有我朋友的。” 
“你不是一个人住一套房吗?”服务员警惕起来。 
“不,我还有个朋友。” 
“既然如此,你得出示你朋友的身份证。”服务员从服务台站了起来。 
马孔多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和服务员交涉。我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马孔多并未持身份证,而且即使有,我们也不能同居一室。我们离婚了,同居是非法的。我对服务员说:“都是来看白夜的,不要这么严格嘛。” 
服务员满面困惑地盯着我:“可是你的那位朋友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我欣喜若狂!又一个无视马孔多存在的人!我连忙说:“我的确只身一人,刚才只不过同你开个玩笑。西林吉的风水真不坏,让人心情开朗。请别介意我的鲁莽。” 我故作潇洒地表演着,最后在给马孔多打手势上楼的时候又堆满假笑恭维那位服务员:“你可真漂亮,很像山口百惠。” 
服务员投桃报李地说:“早饭七点到七点半。” 
套房还算货真价实。客厅里有拐角沙发、聚酯漆黑色写字台、电视机、台灯和电风扇。卧室有两张床,地毯有些脏,卫生间却很整洁。通往卧室的门是拱门,有一道白色屏风,有点园林式建筑的味道,与房间的整体布局有些矛盾,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但也无伤大雅。马孔多对着各处探头探脑侦察了半晌,才将两只胶鞋脱下来甩在墙角,一偏身上了靠窗的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我知趣地关了灯,躺在另一张床上。马孔多将呼噜打得抑扬顿挫。窗帘半掩着,能很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色。天已经转蓝了,蓝色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就将破晓。黎明这个字眼使我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我趁机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七时整,马孔多不在,他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白天与夜晚相比完全是另一番世界了。阳光明亮得让人怀疑全世界都在黑暗中,惟有这里光芒万丈。我想马孔多一定是外出散步了,他喜欢独来独往,讨厌任何形式的约束。记得新婚第二天早晨,我醒来后发现他皱着眉头坐在床头吸烟,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说:“两个人结婚就是终日厮守在一起,想想多么可怕!”他说得如此真诚,让人难以动怒。事实证明,婚后几年的时光马孔多大多在外生活,我能从多种渠道获知有关他的桃色新闻,他自己也毫不隐讳。这种荒唐日子终于维持不下去了,我们在一九八九年六月离了婚,马孔多又成了名副其实的自由人。许多朋友对此给了他两点总结:“马孔多一生最热衷的两项事业是:考古和女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则是: “考古能告诉我人类该如何生存,而女人则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抛开马孔多不说吧。我洗脸,梳妆打扮,打开窗子透透新鲜空气,泡杯浓茶。这时门被推开了,马孔多悄悄进来。他与昨夜判若两人,面色红润,眉目舒展,神采勃发,看来秋棠的阴影已经彻底从他心底消失了。他像匹不经世事的快乐小马一样颠到我面前,亲了我的面颊,然后指指他的肚子,示意该吃点什么了。 
“散步去了?”我问。 
“这里真好,离大自然如此近,空气难以想象的好!”马孔多嗫了一下嘴。 
“还没到北极村呢。”我说,“明天晚上在黑龙江畔会让你一生都难以忘怀。” 
我们来到人声鼎沸的餐厅。餐桌陈旧不洁,苍蝇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旅客手中端着的碗油腻腻的,有的碗还毫无廉耻地豁着边,与楼上套房的舒服可人相比,这里简直有点下流的味道。 
马孔多的情绪并未因此受到影响,这使我略觉欣慰。我们要了两碗大米粥,半斤花卷,两碟咸菜,坐在桌前对付那忍耐性极差的胃。正吃着,忽见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引着一行人高马大的人走进餐厅,他们都穿着鲜艳的红色真空背心,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西旸。西旸悠闲地走在其中,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头发剃得光光的。他正毫无目的地打量就餐的人,他很快发现了我,走过来和我打招呼。西旸是我和马孔多的共同朋友,也在哈尔滨工作,是一家研究所的研究员,离我单位很近,以往我们常常聚在一起聊天。大概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我们没有见面了。 
西旸问:“你也来了?” 
我说:“和马孔多一起来看白夜。” 
西旸笑了:“马孔多也会来看白夜?他人呢?” 
西旸也看不见马孔多,真让我不知所措、困惑重重,马孔多难道有隐形术?我却能清楚地看见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花卷,最后把残粥一气喝干,丢下我旁若无人地不跟西旸打声招呼,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马孔多!”我对他的背影说。 
西旸说:“没关系,对马孔多我还不了解吗?”他问,“你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西旸不承认看到了马孔多,但他使用的称谓却默许了他的存在。) 
“今天凌晨。”我说,“你看上去真帅,也来看白夜?” 
西旸摇摇头说:“是漂黑龙江。过了白夜就下水。你没看见我的几个伙伴吗?他们都是漂流队的成员。” 
“他们看上去也很帅。”我说,“半年多没见你,原来你在忙这件事。” 
“为了黑漂,去北京跑批文,又去四川订做橡皮艇,所幸一路绿灯。”西旸说, “饭后咱们再聊,我住二六二号房间。” 
看来首漂黑龙江对当地政府惊动很大,西旸他们在小餐厅就餐,而且有当地人陪同。我告别西旸,匆匆回到房间。马孔多正在看电视,“早间新闻”强调产品质量的重要性,播音员那种冷若冰霜、纯粹职业性的表情和声音让人心里发凉。我气冲冲地质问马孔多:“你怎么不跟西旸打招呼?” 
“他并没有和我说话的欲望,我用不着委曲求全。”马孔多心烦意乱地变换了一个频道,一片雪花点闪闪烁烁地跳跃着,他嫌恶地咔的一声关掉了电视机。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说,“连条私人船都不敢搭乘的胆小鬼,你知道吗?西旸要去漂黑龙江,那才是男人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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