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第161章


分悬殊;只有天主才看得透人心,知道我自从爱上你的一刹那起,我就晓得你是国王,而我
不过是药剂师贝那多的女儿,不应当这样高攀。但是我想你一定比我了解得更清楚,天下男
女相爱,并没有慎重考虑到双方是否适合,而只是从欲望和喜爱出发。我曾经几次三番地克
制自己,不让自己犯这种通病,无奈怎样克制也没有用处,所以我才爱上了你,现在依然爱
你,将来还要永远爱你。
“可是,自从我爱上了你,我就打定主意,处处要以你的意志为意志;所以,我不仅乐
意遵从你的命令,接受你赐给我的丈夫,好好地爱他,因为这是我的本份,我的荣誉;而
且,你即使叫我赴汤蹈火,只要能叫你快慰,我也在所不惜。你知道,有了你这样的一位国
王做我的骑士,我感到多大的荣幸,也用不着我多说了。至于你只要求我给你一吻,作为我
对你的爱情的标志,那只有得到了王后的允许,我才办得到。你和王后都待我这般仁慈,我
一辈子也报答不尽,但愿天主替我感谢你,报答你吧。”说完这话,她就住了口。
王后很满意她这番回答,觉得这个姑娘果真象国王所说的那么贤慧。国王彼得立即把她
父母请来,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用意,他们都非常高兴。于是他就召来了一位家境贫寒、出
身高贵的青年,名叫培第康,当场给他几个戒指,把丽莎许配于他。国王和王后又给了那位
小姐许多珍宝首饰,这还不算,另外又把塞法罗和卡拉塔贝罗塔两个富庶的采地赐给培第
康,对他说道:
“这两个采地赐给你,算是小姐给你的陪嫁。我们赠送你这件陪嫁的用意,日后你自会
明白。”
接着,国王又转过身去对小姐说:
“现在我要向你索取你对我的爱情的果实了。”于是他双手捧住小姐的头。在她的前额
上吻了一下。
培第康、丽莎的父母、以及丽莎本人,都高兴异常;不久他们俩就备办了豪华的喜筵,
欢欢喜喜地结为夫妻。
据许多人说,国王对那位小姐一直信守诺言,终身以她的骑士自居。每次出去竞技比
武,总是只佩带着那位小姐送给他的纪念品。
他这种做法深得人心,给他的臣民们立了榜样。也给自己赢来了永久的名声。但是当今
大多数的君王都变成了残酷的暴君,很少有人体会到这些事了。

上一页 故事第八
吉西帕斯将末婚妻让与好友第图斯,让他们双双回到罗马。后来吉西帕斯穷了,去到罗
马,误以为第图斯瞧不起他,气忿之下,但求一死,便将一件命案拉到自己头上。第图斯为
了救他,和他争相供认杀人罪,后来真凶自首,案情大白。第图斯将胞妹嫁给他,并与他分
享家产。
潘比妮亚讲完了,大家都盛赞国王彼得,尤其是那位保皇党人赞扬得最热烈。一会儿,
菲罗美娜听了国王的吩咐,接下去讲故事:
高贵的小姐们:谁都知道,帝王们只要高兴,天大的事都可以办到,尤其是别人祈求他
们的恩典的时候。这样看来,随便什么人,做好一件他自己力量做得到的事,只能算是尽了
本分;我们原不能把他捧到天上去,只有那种出入意料地做到了他自己所做不到的事情的
人,才值得我们赞扬不置。因此,如果诸位认为古来帝王们的功绩值得赞扬,那么我相信,
和我们同样的一些凡人,他们的事迹可以跟国王相比,甚至超过了国王,那当然更值得赞扬
了。所以我这里讲的故事,说的是两个平民(他们是朋友)的值得赞扬的慷慨事迹。
想必诸位都知道,在屋大维·恺撒没有称帝、而以执政官身分统治罗马的时候,罗马有
一位绅士,名叫帕白列斯·坤塔斯·孚维斯。他有个儿子叫做第图斯,天资颖慧,所以他就
把他送到雅典去学哲学。他把这孩子托付给那里的一个老朋友克瑞梅斯,那也是个贵族。从
此第图斯就住在克瑞梅斯家里,和他的儿子吉西帕斯住在一起,共同请了位哲学家阿瑞斯提
帕斯来教书。
这两位青年一见面就意气相投,相处愈久交情愈好,简直象亲兄弟一般,整天形影不
离,一不见面就都觉得很难受,放心不下。他们这份交情只有死神才能拆散了。两人在一起
读书,天资是一样高,进步是一样快,成绩都非常优异,在哲学方面达到了同样深湛的造
诣。就这样相处了三年,克瑞梅斯高兴极了,把他们两个都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无分
彼此。不幸年老的克瑞梅斯就在这最后一年去世了,这原是自然规律。两位青年都悲伤不
已,仿佛都是丧失了父亲似的。克瑞梅斯的亲友也说不出他们究竟哪一个比另外一个更悲
伤,应该先安慰哪一个才对。
过了几个月,吉西帕斯家里的人以至他的亲友,包括第图斯在内,都劝他结婚,他答应
了。于是他们给他找了一个出身高贵、美貌绝伦的雅典姑娘,名叫莎孚朗尼亚,今年才十五
岁。等到将近举行婚礼的时候,有一天,吉西帕斯邀了第图斯一块儿去看看那位姑娘,因为
第图斯还没有见过她呢。于是两人一起去到姑娘家里,姑娘坐在他们两人当中陪着他们。第
图斯聚精会神地望着她,好象要仔细鉴赏一下朋友的未婚妻究竟长得美不美。他把她周身上
下打量一遍,觉得她没有一处长得不好;他心里一面赞赏她的美貌,一面竟不由得对她热爱
狂恋起来,只是外表没有流露一点儿形迹罢了。
他们在她家里坐了一会儿,便告别回家。第图斯独个儿回到房里,开始思念起那位美丽
的小姐来。他愈想愈爱,情不自禁地接连长叹了几声,自己对自己说道:
“啊,第图斯!你好命苦啊,你把你的心灵、爱情、希望寄托在什么人身上呢?你知道
克瑞梅斯和他家里人都待你那样好,你同吉西帕斯的友情又是这样密切,这个姑娘就是吉西
帕斯的未婚妻,难道你不知道应该把她当做一个姐妹看待吗?这样看来,你现在究竟在爱着
谁呀?你这样滥用感情,存着非分的幻想。岂不是自找绝路吗?你应该把脑子放清醒些,看
看你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你这个下流坯!你应当有理智一些,应当克制这种肉欲,消除这些
邪念,把心思用到正当的事情上去。你的淫念应该趁这开始的时候就加以克服,那还来得
及。你心里所想的这件事非但有失体统,简直就是荒淫无耻。倘若你还会顾念到真正的友
情,还想对得起朋友,那么,这件事你即使有把握如愿以偿,也应当及早回头,何况你没有
把握呢?第图斯,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如果你还想做个象样的人,那就快些打消这种不正当
的感情吧。”
接着,他又想起了莎孚朗尼亚,不禁完全变了主意,把刚才那一段自白全部推翻,自个
儿心里说道:
“爱情的法律比任何法律的权力都来得大;它连神的法律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不过是一
些友谊呢?古往今来,父亲爱上女儿的,哥哥爱上妹妹的,后母爱上继子的,岂不多的是
吗?至于爱上一个朋友的妻子,这种事真是不可胜数,何足为奇?况且我是这样年青,天下
哪个青年男子不善于钟情?爱神的意志也就是我的意志。讲究道德原是属于老一辈的事,我
只知道听凭爱神的驱使。那位小姐美得象天仙一般,哪个见了不爱?以我这样一个青年男子
爱上了她,谁有理由责备我呢?我爱上她,并非因为她是吉西帕斯的未婚妻;我爱她就是因
为我没有办法不爱她,不管她是属于什么人的。她所以不属于别人而竟会属于吉西帕斯,那
只是命运之神的错误。既是她的美貌叫人家不得不爱她,她值得人家爱,那么,即使让吉西
帕斯听到了,他总会觉得,与其让别人爱上她,倒不如让我爱上她吧。”
他这样想了一通,又倒过头来自己嘲弄了自己一通。他不仅在这一整天里这一整夜里都
是这样反复无常,左思右想,而且接连好几天好几夜都是心神不定,不思饮食,睡觉也睡不
着,终于忧郁成疾,卧床不起。
吉西帕斯早就看出他最近几天以来很烦恼,现在又见他病了,当然非常关心,千方百计
地安慰他,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时时刻刻问他有什么心事,这样难受,以至于得了
病。第图斯每次都是信口捏造些事故敷衍过去,都给吉西帕斯看破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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