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第50章


过,在这以前,我不准备说什么了,只准备上旅馆里去等着。”
这样,他和新来的聋哑人就走了。国王呢,他大笑了一声,便胡话连篇了:
“摔坏了胳膊——很可能,不是么——说起来方便得很嘛。一个骗子就非得打手势不
可,可是又恰恰还没有学好嘛。丢了行李!这有多巧啊——这个主意妙极啦——特别在目前
的情况之下!”
说着,他又大笑了起来,旁人也一个个笑了起来,只除了三四个人,也许五六个人。其
中的一个就是医生,另一个是一位目光锐利的先生,手里提着一只用毛毡做的老式手提包。
他刚从轮船上下来,正跟医生在低声说话,时不时用眼睛瞟一眼国王,还点点他们的脑袋—
—此人就是勒维·贝尔,去了上游的路易斯维尔刚回来。另外还有一个人是一位又高又大的
粗壮汉子。他走过来,听完了老先生的话,如今正听着国王在说话。国王的话刚说完,这位
粗壮大汉就挺直了身子说道:
“喂,听我说,如果你是哈维·威尔克斯,那你是什么时候到这个镇上来的?”
“在殡葬的前一天,朋友。”国王说。
“在那一天的什么时间?”
“黄昏时分——太阳落山以前一两个钟点。”
“那你怎么来的呢?”
“我搭了萨珊·鲍威尔号轮来的,从辛辛那提开来的。”
“那好啊,那么你怎么会在那天早上——坐了一条划子——在滩嘴子的呢?”
“我早上没有去滩嘴子。”
“这是撒谎。”
有几个人朝他跳将过来,求他别以这样的态度对一位老人和传教师说话。
“去他妈的传教师,他是个骗子,是个撒谎的家伙,那天早上,他就到了滩嘴子了。我
就住在那里,不是么?啊,我正在那里,他也在那里。我看到他在那里。他坐着一只小划子
来的,还有丁·柯灵斯,还有一个孩子。”
医生就站出来说话了。
“那个孩子,你如果看到了,能认出来么,哈纳斯?”
“我看我能,不过我说不准。啊,那边那个不正是他么?
我认得他一清二楚的。”
他指着的正就是我。医生说:
“众乡亲,我不知道新来的一对是骗子还是不是,不过,如果这两个不是骗子,那我就
是个白痴了,就是这么一句话。我认为,我有这个责任不让他们从这儿溜走,一直到我们把
事情弄清楚为止。来吧。哈纳斯,还有大伙儿都来吧。我们把这些人带到酒店里去①,去和
另外那一对人对质。据我估计,不用我们盘问到底,就能发现些什么了。”
①当时村镇酒馆兼营客栈业。
大伙儿这下子可来了劲啦,尽管国王的朋友们未必这样想。于是我们都去了。这是在日
落前后。医生呢,他手牵着我,态度还是挺和气的,不过就是从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们全都集中在旅馆一间大房间里。点起了蜡烛,还把新来的一对人也带了来。由医生
首先说话:
“我不想太难为这两个人,不过我认为他们是骗子,他们还可能有我们全不知情的同伙
的。要是有的话,那些同伙会不会把彼得·威尔克斯留下的那袋现金携款潜逃呢?这不是不
可能。要是这些人并不是骗子,那他们就不会反对去把钱取来,交我们保管,等到他们能证
明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为止——是不是这样?”
大伙儿一个个都表示赞成。所以我料想,大伙儿一开头就叫我们这帮子人无处逃生了。
不过国王呢,只是显得伤感而已。他说:
“先生们,我也但愿钱还在那里,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妨碍大伙儿对这件不幸的事进行一
次公正、公开、彻底的调查。可不幸的起,钱不在那儿了。你们愿意的话,不妨去查看。”
“那么,钱在哪里?”
“啊,侄女儿把钱给我,叫我替她保管好以后,我就收下了,藏在我床上的草垫子里。
我想可以不必往银行里去存放了,因为我们在这里耽不了几天;还认为放在床下是放到了一
个靠得住的地方。我们对黑奴又不熟悉,以为她们是老老实实的,就如同在英国的佣人一个
样。可是在第二天早上,我们下楼以后,黑奴就把钱偷走了。我把她们卖掉的时候,我还没
有发现钱已经不见了,所以她们就把钱全数带走啦。这里有我的仆人可以把情况奉告诸位先
生。”
医生和别的几个人“嘘”了一声。我看啊,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有一个人问我有没
有看见黑奴偷那袋钱。我说,没有。不过我看见她们轻手轻脚从卧室走出来,当时我并未在
意,只以为是她们怕吵醒了我的主人,在他跟她们生气以前就溜掉。他们问我的就只是这一
些。随后,医生猛然一转身,朝着我说:
“你也是英国人么?”
我说是的。他和其他几个人便笑了起来说,“狗屁!”
好,接下来他们开始详细的调查。我们就被他们翻来覆去问个不停,一个钟点又一个钟
点,谁也没有提过吃晚饭的话,连想也没有谁想到这一点——他们就这样追问来,追问去,
追问的是从未有过的一笔糊涂账。他们要国王讲自己的经历。他们又要老先生讲他的经历。
除了一些怀有成见的傻瓜以外,谁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老先生讲的是实话,而另外两个是在
撒谎。随后他们要我把我所知道的讲出来。国王从眼梢给我递过来一个眼色,所以我便懂得
了该怎样说才是对路的。我开始讲到谢菲尔德,讲到我们在那儿是怎样生活的,还讲到在英
国的威尔克斯一家种种的一切,如此等等。不过我还没有说多少,医生就大笑了起来,勒
维·贝尔律师就说:
“坐下来吧,我的孩子。我要是你的话,才不费这么些力气呢。依我看,你也不是惯于
撒谎的人,说起谎来还不怎么顺口。你需要的是多练。你如今还搞得别别扭扭的嘛。”
对这样的恭维话我倒并不在意。不过我高兴的是他们毕竟放过了我。
医生开始在说些什么了。他转过身来说:
“勒维·贝尔,要是你起先在镇上的话——”
这时候国王插了进来,伸过手去,说:
“啊,是我可怜的亡兄信上常常提起的老朋友吧?”
律师和他握了手。律师微微一笑,样子仿佛挺高兴,他们两人便谈了一会儿,随后转到
一旁去,低声说起话来。最后,律师开腔说:
“就这样定夺吧。我接受委托,把你和你兄弟的状子递上去,这样,他们就知道一切没
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们搞来了一张纸,一支笔,国王坐了下来,脑袋歪到一边,咬了咬舌头,潦潦草
草涂了几行字。他们随后把笔递给了公爵——公爵第一次露出了不舒服的神气。不过他还是
接过了笔,写了字。于是律师转过身来对新来的老先生说:
“请你和你的兄弟也写一两行字,并且签一下你们的名字。”
老绅士就写了,只是写的字没有人能认得清。律师显得大吃一惊的样子,并且说:
“啊,这下子可把我难倒了”——一边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叠子旧的信件来,并且细细地
看,随后仔细地看了老头的笔迹,然后又细细看了旧信,接着开了腔:“这些旧信是哈
维·威尔克斯寄来的。这里还有那两个人的笔迹,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信可不是他们
写的。(我对你们说,国王和公爵露出了这样的神色:上当了,被作弄了,知道是律师对他
们设下了圈套。)还有,这儿是这位老先生的笔迹,谁都能一下子便看出来,他并不是写这
些信的人——事实上,他涂的这些玩意儿根本不是在写字。请看这儿的一些信,是从——”
那位刚来的老先生说:
“请你让我解释一下。我写的东西,谁也认不出来,只除了正在那儿的我的兄弟——是
他给我抄写的。所以你们收到的那一些,是他的笔迹,可不是我的。”
“啊,”律师说,“原来如此。我接到过威廉的一些信。所以如果你能让他写一两行,
那我们就能比——”
“他可不能用左手写啊,”老先生说。“如果他能用右手写,你就能认出他写的信和我
的信。请把这两种信都对一对——
这两种信都出自同一个笔迹。”
律师照着对了一下,然后说:
“我相信是这么一回事——即使不是这样,反正比我早先注意到的,有一大堆相似的地
方。啊,啊,啊,我原以为我们正朝着解决疑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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