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最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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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解脱了。
“就像你整一个星期没能排尿一样!”
现在卡门的腹部空了,她可以稍微走动了。我们静静地顺着黑暗冷清的医院走廊朝门口走去。十二点一刻我们回到家。弗兰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和卡门一路上几乎什么也没说。
“谁想喝点东西?”我问。
“一杯水。”卡门轻轻地说。
“我要喝点伏特加。”我对弗兰克说,“你呢?”
“啤酒就可以了。”
我过去坐下,慢慢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这是自从卡门患癌症以来我一直担心的情形,必须半夜惊慌赶去医院。今晚直接进入了癌症恐慌排行榜前五位的第二位,而排名第一的则是我老婆的秃头。我哭了起来,卡门也跟着我一起掉泪,弗兰克走过来,双臂环抱住我们。
“上午我就应该说我挺不住了,不是吗?”她内疚地说。
“是。”我厉声说。
“但我不愿总是抱怨肚子——”
“半夜在恐慌中开车去医院要糟糕得多。”
“你应该要诚实,卡门。”弗兰克在临走之前说道。“至少这样丹会知道当你说可以的时候你是真的可以——”
卡门尴尬地点头,拥抱弗兰克,送他出去。
没多久,我听到从洗手间传出一声尖叫,“看这是什么!”她哭着,吓坏了。
在她股腹沟左上方有一个像桌球一般大小的肿块,我也吓坏了。感染?还是在这三个小时内长出的不知名的肿瘤?我装作镇定。我们给医院的值班医生打电话,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我们决定给罗登巴赫打电话。
他在电话中解除了我们的疑虑。没什么严重的,桌球大小的肿块是穿刺的结果,穿刺在腹壁不同层上留下了洞眼,现在腹部所剩余的腹水由于重力都滴到腹部最低的部位。
“我们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卡门苦闷地说。
如果卡门躺下,腹水将重新在她腹部散开,到明天早上洞眼基本上就愈合了。
第二天一早,我又打通了罗登巴赫的电话,因为卡门疼痛的呻吟声把我惊醒。
“医生,还是丹?范迪安潘。”我紧张地大喊,又一次陷入慌乱。“我妻子躺在我身边,她都痛得缩成一团了!她说像是阵痛,但那不可能,不是吗?”
又一次,罗登巴赫没有惊慌。他说过几分钟就好了,这是腹水穿刺之后常见的现象,腹部的器官忙于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的心绞痛起来了。”我告诉罗登巴赫。
“其实这么想就对了。”他说。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攥着,生卢娜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用力抓她的手。很快痉挛结束了。天也亮了。一个小时以后卢娜醒了,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当我累得躺下去准备睡觉时,我突然意识到昨晚我忘了一件事。我的心开始乱跳。
噢,上帝。操。噢,多么愚蠢。操他妈的。
罗丝还在等我。
站在栏杆后的大嘴
站在栏杆后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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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讲述了我们半夜紧张的医院造访和十六次道歉之后,罗丝平静下来。我坐在她的早餐桌上,她还穿着晨衣。我把卢娜送去托儿所,然后开车来罗丝家。我的奥德西的小花急需要我来浇水。
“越来越难了,丹——我永远都不知道你是否会在最后一分钟取消会面。如果你迟到十分钟,我总是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总是担心卡门可能会发现——”
“你想跟我分手吗?”我故意表现得不在乎。
“不。”她叹气,“我当然不想分手。”“我不想你感觉自己被利用。现在不,以后也不,即使卡门她不——不在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之后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只会想跟卢娜两个人一起度过。”
“别说了,我知道,但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
我知道这很恶劣,但我必须得说。即使这是一种自私的诚恳,主要是为了减轻我的焦虑,我担心自己可能只是利用她来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我知道罗丝决不会弃我于危难之中。
我不想夺走你所有的一切
虽然我知道每次我沮丧时都会这么做
All Saints;from Black Coffee(Saints And Sinners;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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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尽快做LV化疗的话,我想卡门可能撑不到圣诞节了。该死的化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却只给了我们不到六个月的伤痛时间,万能的上帝啊。
卡门的肝脏肿胀得厉害,从她腹部侧面你可以看见肝脏像个大绒球。它几乎不再工作了,但出水却更厉害了。第一次腹水穿刺之后,卡门每个星期都必须去抽除腹水。上次又创造了一个新的个人记录:7。1升。如果有比赛的话,卡门一定会得第一。
每次穿刺之后器官的归位使得整个过程成了折磨。有时好几天她不停地走动,以抑制疼痛直到她再也不能向我隐瞒她的疼痛。然后我们又再去穿刺。
每次抽走腹水,也同时从她体内抽走了蛋白质。她明显衰弱了,一个星期比一个星期体力更少。腹部又充满腹水的那几天,她走不了一百米。尽管如此,上个周末她想出去。我们推着从家庭看护中心拿回来的轮椅出去散步。我对卡门说我不介意推着她,但我说谎了,其实我在强忍着泪水。
卢娜,当我告诉你我已经无法好好地走路,所以要坐轮椅时,你说你会背我,我觉得既温馨又伤感,我哭了,我写到这里时,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有时这一切太难、太难了。刚才你自己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还在生病。这个星期你在医院看见医生的时候,你问,“他会让你好起来吗,妈咪?”
卡门什么都想做,但她什么都不能做了。上个星期天早上她来照看卢娜,这样我就可以睡个懒觉了。八点半她过来叫我,因为她已经呕吐了两次。
大概中午的时候她慢慢有点好转,我起来帮卢娜穿好衣服,喂她喝粥,把她带去托儿所。周末时,上午我带卢娜去阿姆斯特丹森林里的山羊农场,或者去沃德尔公园的操场。有时我想卡门该多难过啊,我没有告诉她我和卢娜去过哪里。
大部分时候我都不能从床上起来,直到中午才好点。上午我觉得很恶心,爸爸每天和你一起起床,所有的事情都他做。有时我会对爸爸发火,因为我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你爸爸需要忍受所有的责骂,就算再怎么不公平他都接受。但我确实有种感觉,觉得我和爸爸比以前更加亲密了。经过了这一切,他还试着去寻找生活中的乐趣,这让我重获力量,所以在我感觉稍好的一两天我们仍然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
陪你到最后 第八章(2)
但是她感觉稍好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最难过的是卡门不得不错过托儿所的母亲圣诞节派对。她勉强着起了床,穿好衣服,但没有用。她病得很厉害。我是托儿所十二位妈妈中唯一一个男人——不算圣诞老人(他还穿着盛装呢)和他的两个精灵。
“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了,我就算完了。”我和卢娜回家时,卡门啜泣着说。
一股热血涌上我的脸颊。
我意识到卡门最后的日子快近了。她已经在加快速度做些计划、做想做的事。
比如,她告诉穆德、安妮、托马斯和弗兰克,他们应该做一个戒指。“把它当做纪念戒指。”我已经做了一个,以后将用它来替换我的结婚戒指。她让在戒指上刻上了“给我最心爱的人,卡门。”我们去拿戒指的时候,刻字的那个女人问我们是不是打算结婚。
“不,是为另一个特别的场合准备的。”卡门轻描淡写地说。
“哦,那我知道是什么了。”那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卡门的肚子,“多好的主意啊,用戒指来庆祝这个!”
卡门写电子邮件给所有的朋友,询问她要写些什么留给卢娜,邮件像雪片一样飘来。我们买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着卡门的日记和照片,这是弗兰克的主意,还有两盒朋友们谈论卡门的录影带。以后卢娜可以通过这些录影带,可以比那些有母亲陪在身边的小孩,更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卡门在安东尼?范雷文霍克医院的等候室看到一份“彩虹基金会”的小册子,她看了专门研究儿童悲痛的儿童心理学家的介绍,后来我们就去了拉彭博格的一位心理学家那儿。没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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