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盆记》第39章


“没说啥,没说啥……”呼延云狼狈不堪,慌乱中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说搞刑侦的人就不该谈恋爱。”
郭小芬有点糊涂地问道:“这是什么逻辑?”
呼延云说:“你看那些大侦探,福尔摩斯是独身吧,波洛是独身吧,菲尔博士是独身吧,御手洗洁是独身吧,奎因老晚才谈恋爱吧,还找了个患自闭症的……”
“那你怎么不说明智小五郎娶了女秘书,金田一耕助还有个那么强大的孙子呢!”郭小芬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推理也太不严密了。”
呼延云有点不大好意思地说:“反正吧,爱情是世界上唯一毫无逻辑的事情,所以推理者们最好还是躲得远一点儿的好。”
“自己情商低,就别装什么天煞孤星。”郭小芬反唇相讥道。正在这时,突然听见病床上的楚天瑛轻轻咳了一声,他俩赶紧过来,只见楚天瑛睁开了眼睛,望着呼延云的目光充满了惊讶地问:“呼延……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呼延云笑道:“蕾……那个,我听说小郭出事了,昨天晚上就赶到了,去县公安局闹了一场,结果被关了半宿,还是林凤冲早晨起来把我救出来的。”
郭小芬才知道这小子为了英雄救美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轻轻哼了一声。
楚天瑛觉得体温降了些,虽然还是很疲惫,但又不想再躺下去,于是慢慢地坐起来,郭小芬把枕头给他垫着腰。楚天瑛望着窗外苍白的天空,愣了一会儿神说:“真没想到我这么没用,居然在办案的关键时候病倒……不知怎么的,从介入这个案子一开始,我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天没有晴朗过,头总是昏昏的,心总是沉沉的,睁开眼看过去,每张脸都是模糊的,每个人都是畸形的,每个物体都是灰暗的,都像在火里烧着或烧过似的,怨啊,苦啊,愤懑啊,想要的要不到,想挣又死活挣不脱啊,恍恍惚惚的,仿佛自己一直被困在乌盆里,走路的时候,脚软软的,说出来你们别笑,我居然低头看看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脚,看看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这不是中了邪吗?”
呼延云和郭小芬都没有说话。
“乌盆,《乌盆记》……1000年前的故事,怎么会重新发生在今天呢?我不信,可是我又不能不信,我昏昏沉沉地一直在想这个案子,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谁杀了杨馆长?赵大又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密室,那一地完好的土皮儿到底是咋回事?三年前,在现在是大池塘的窑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用翟运的骨灰烧制的乌盆怎么会放到了花房的床底下?我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梦里。我梦见自己坐在一辆丰田公务车里,车顺着国道一直往前开,没有司机,也没有别的乘客,整个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车窗,也没有车顶,我的头上是大团大团的乌云,流动在黑压压的草原之上,仿佛是通往湖畔楼、通往眼泪湖,绞索一样漫长的国道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女孩……忽然,乌云都不见了,天空依然阴沉,苍茫的原野上起伏着野草,突然间我听见了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外面射进来,我甚至能看见它直直地射向我的太阳穴,可是我好像被绑在座椅上了,怎么也动不了,躲不开……”楚天瑛停下来,闭上眼,像所有在梦中受伤的人一样,等到他睁开眼的一刻,他望着呼延云说:“我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最初我们意识到了,却一笔带过,没有深究,可是现在想来,却是一个不合逻辑的、无法解释的,而又让我们陷入这越来越深的泥沼的起点——”
“什么问题?”呼延云问。
楚天瑛说:“芊芊是一个外地来的毒贩,她的毒品已经被缴获了,她的同伙已经被抓捕了,她也在被通缉之中。按理说她应该尽快逃离渔阳县,那么为什么她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袭击警车,打劫一只乌盆呢?”
第十一章刀鞘
中午12点整,县局二层会议室,参与侦破赵大命案工作的刑警围坐在橢圆形的长桌边,一边吃着盒饭,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案情。晋武站在最前面,用筷子敲了几下桌沿说:“大家吃着,我说着。赵大是咱们县政协委员,又是知名的企业家,所以上级领导对这个案子很重视,过一会儿局长要亲自来旁听,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作初侦报告的时候,可不想听见底下有人打呼噜!”
说完,他问坐在左边的林凤冲:“林处,你看有什么要讲的没有?”
林凤冲摇了摇头。他刚才补了一小觉,精神恢复了些,给许瑞龙局长打电话请示能否协助渔阳警方办理此案,得到了局长批准后,才参加案情分析会。
吃完饭,刑警们把饭盒和垫桌子的废报纸收拢走了,打开窗户放放一屋子的菜味儿,点上烟一边吸一边等着开会。
这时,呼延云和楚天瑛走了进来——虽然楚天瑛还没痊愈,但是他坚决要求参会——在他们身后还跟着郭小芬。晋武一看,皱着眉头对林凤冲说:“楚天瑛参加会议,我没意见,但那个呼延云,我上网查过了,神神叨叨的一个人,没必要让他参会。至于郭小芬,还是杨馆长遇害案的犯罪嫌疑人呢,无论如何应该回避一下吧?”
林凤冲还没说话,坐在远处的田颖倒先急了说道:“晋队,呼延云可是著名的推理者——”
“什么推理,不就是脑筋急转弯吗?”晋武一瞪眼,“还有,你一个见习警员,能不能懂点规矩,这里轮得到你随便讲话吗?”
林凤冲知道呼延云的脾气,立刻板起脸来对晋武说:“晋队,郭小芬的无辜,已经被田颖证明过了,她是《法制时报》的名记者,连我们北京警方有时都要借助她的能力破案,参加你这个会议怎么就让你掉价了?至于呼延先生,这么说吧,你要是赶他走,那我也只有离席的份儿了!”
晋武一见林凤冲真的生气了,赶紧说:“好吧,好吧,听你的,都听你的。”
楚天瑛和郭小芬这才落座,呼延云绕了个弯儿,在田颖身边坐下。
片刻,县局局长走进会议室,案情分析会正式开始。
首先是晋武作初侦报告,他把赵大命案的基本情况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了一遍,介绍了一个新的调查结果:“据侦查员在县出租车公司了解的情况,已经证实在昨天晚上9点半以后,有两位司机先后在电影院门口拉过两批客人。第一辆车一人,疑为李树三;第二辆车两人,疑为马海伟和翟朗。第二辆车的乘客一上车就要求跟踪第一辆车,并且在第一辆车开上大堤后,让第二辆车的司机停下了两分钟。”
“翟朗不是说有五六分钟吗?”有警员问。
“考虑到翟朗的心态,他很可能做了有意或者无意的伪证。”晋武说,“就在调查中,出租车公司的一位司机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他昨天晚上8点30分在豪庭景苑小区门口拉了一个客人,8点55分开到大池塘。这个司机以前在市建筑工程公司工作过,他认出这个客人正是赵金龙——赵大的家就住在这个小区,当时赵大空着手,神色很正常。”
“赵大不是约了李树三和田颖晚上10点到的吗?怎么他提前一个小时就去了?”有警员问,还不怀好意地瞥了田颖一眼。
田颖的脸色十分难看。
“也许他9点左右约了其他人吧,或者纯粹去散散步、钓钓鱼什么的也说不定。”晋武说。
在讲到大池塘内部的情况时,他让手下在前面的黑板上画了两张平面图,一张是大池塘的,一张是简易房内部的,以便让与会者更好地了解现场的情况——
“我们对整个大池塘进行了勘察,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首先是门口,从大堤下到门口有一块洋灰地,在这里提取到了五组比较新的轮胎印,已经证实其中有三组是赵大、李树三,以及马海伟和翟朗乘坐的出租车的,还有一组是田颖骑的电动车的,最后一组的轮胎印怀疑是摩托车的轮胎造成的,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附近有摩托车或类似的交通工具。”
“摩托车?”郭小芬似乎想起了什么,然而记忆的火星一冒即熄。
晋武继续介绍道:“进入大门,右边是值班室,值班室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李树三说赵大偶尔在这里留宿时,肯定会让葛友在值班室门卫兼保安,但是昨天晚上,赵大是独自来的,证明他并没有在此留宿的打算。我们打开值班室看了一下,地上没有新的鞋印,也没有其他异常的情况。葛友我们还没找到,他的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下面说一下赵大住宿的平房,房门上着锁,打开门以后,发现里面是个带着洗手间的套间,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