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盆记》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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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床底下有盆底的印痕,这个太容易制造了。而《乌盆记》是渔阳县广播电台的保留剧目,每到半夜三更经常会播放……这些局部的真实,让我们相信马海伟确实是被乌盆之中的冤魂纠缠,所以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可怖的命案而事实上呢,稍微想一想,在牙科诊所的垃圾筐里找到颗成人的牙齿,掺进黏土里烧制成一个乌盆,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谁能证明马海伟真的经历了如你所说的恐怖?没人能证明!但是你已经成功地利用一些道具、一些真实的片段、一种诡异的气氛,让蕾蓉、林凤冲和楚天瑛对你的话将信将疑,并就此展开调查。
“刚才我谈到他们几个人杀害赵大的动机,老马,你的动机似乎不用多说。三年前你解救奴工失败,赵大制造塌方害死工人之后你告状无门,被迫离开警界——你心中强烈的正义感不允许你看着赵大这样的渣滓活在世间,继续为非作歹,于是你展开了谋杀计划,你以调查滴眼液的名义再次来到渔阳县,趁机摸清了赵大的作息规律。为了确保全身而退,你从一开始就考虑要借用《乌盆记》这个传说,让赵大死在一地‘碎瓦片’之中,这样做除了使警方认为他是自杀以外,还有一层象征意义,那就是《乌盆记》中的赵大和现实中的赵大,都‘恶有恶报’!”
“小郭,我打断你一下。”楚天瑛突然说话了,“我不大明白,如果马海伟要杀赵大,制造个诡异的犯罪现场,他自己也可以完成,为什么要把咱们几个也拉扯进去呢?他本来只需要面对渔阳县的警方,后来拿着乌盆找蕾蓉,很可能要面对北京市的警方,暴露的风险要大上许多倍啊!”
“这个嘛,一来是他对自己计划的自信,二来,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
“对,因为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迫使马海伟临时改变了计划。”
林凤冲说:“你是说,我找他帮忙侦缉贩毒一案?”
“对。”郭小芬点了点头,“当你找到马海伟的时候,他一定吃了一惊,因为他来到渔阳县,身份是隐秘的,他杀了赵大一走了之,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而你们的出现,让他完全暴露在了警方的视线之内,如果赵大这时被杀,晋武和你,都会怀疑是他下的手,怎么办?当他在花房里留守的时候,忽然想起,这间花房的产权是赵大的——这一点他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接下来只要编造一个鬼气森森的故事,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乌盆到北京,找蕾蓉鉴定,北京警方肯定会派员暗访,很容易就能查出花房属于赵大,再进一步调查,他制造塌方压死工人的事情也会逐渐暴露……在马海伟看来,让赵大受尽精神折磨再死掉,肯定比给他一刀更痛快。此外,赵大在渔阳县,固然各种利益关系盘根错节,但是他的儿子、他的军师、给他写稿子的记者,甚至和他一起钓鱼的警察,都并不和他一条心,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树还没倒猢狲就会散,想想皮亨通面对楚天瑛时的表现,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北京警方的介入,很快就会让他们发现,原来有这么多想杀死或背叛赵大的人。如果说藏起一棵树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移入森林,那么,缩小自己疑点的最好办法,就是‘涌现’出无数个犯罪嫌疑人——这一深层的目的,也在马海伟的考虑之内。”
马海伟冷笑一声,眯起的小眼睛里放射出不屑一顾的光芒。
“下面给大家具体谈一下我对赵大被杀一案的推理。”郭小芬说,“马海伟此前在渔阳县租了东哥对门的房子,一直都没有暴露身份,然而再次回到渔阳县的时候,为什么赵大马上就找到了他?因为他入住的是李树三开的旅馆,李树三当然对当年这个不依不饶的警察印象深刻,所以才第一时间通知了赵大——实上这一切都在马海伟的算计之内。马海伟和楚天瑛一起去大池塘的时候,赵大表现出了渴望和解的姿态,而马海伟却断然拒绝,这些都是表演给外人看的。我想,马海伟在离开之后,给赵大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9点左右在大池塘谈谈,表示自己已经脱下警服,多个朋友多条路……警惕性很高的赵大,因为有葛友在身边的缘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谁知当天下午葛友因为‘出老千’在赌场被扣,当然,这也是马海伟预先安排好的。眼看快要9点了,赵大实在等不及了,又不愿意爽约,所以只好自己打车来到了大池塘。
“与此同时,马海伟一直跟瞿朗在一起。我想,按照正常情况,到了快9点的时候,马海伟会想个合理的借口甩掉翟朗,去大池塘的。偏偏翟朗这一根筋吃饭时看见了李树三,并死死咬住他不放,而李树三去看电影时,电影院偏偏又有两个门,于是马海伟临时改变了策略,让翟朗守正门,自己守后门,用这种方法来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明——”
“你是说,老马在守后门的这段时间里,到大池塘杀了赵大?”林凤冲说。
郭小芬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万一翟朗来到后门找他他不在,咋办?”
“翟朗那时只一心守在正门,不放过李树三的一举一动,他怎么会轻易‘离岗’。还记得翟朗说过的吗?他说他让马海伟过来喝啤酒吃花生,马海伟说蹲守后门要紧,不过来了,事实上不是他忠于职守,而是他正在杀人行凶的路上!”
突然间响起了翟朗的大嗓门:“不对不对,电影散场后,我和马哥追着李树三赶到这里时,门是从里面锁上的,马哥要真宰了赵大,他怎么出来的呢?”
“你说门是从里面锁上的——”郭小芬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你亲眼看到了?”
翟朗的眼珠子骨碌了两下,没说话。
“笔录上记载得很清楚,当时的情况是,马海伟是第一个上去开门的,推拉不动,你才给踹开的。那么,当时那门也许根本就没有锁啊,他只是在演戏。”
翟朗不服气道:“还是不对。那要万一不是马哥第一个上去开门,而是我或者田颖呢,密室不就露馅了?”
“所以,我相信马海伟做了第二手的准备。”郭小芬说。
“什么第二手的准备?”翟朗问。
郭小芬请大家走进简易房,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像是吐出了一排暗红色的舌头。
“看见这台老式电风扇了吗?马海伟就是利用这个,制造的密室。”郭小芬说,“其实方法极其简单:找一根普通的线,一头拴在门闩上,一头拴在风扇轴上,然后设定好时间,关上门走人,等到时间到了,电扇一启动,电扇轴自然就会拽拉着线,锁上门闩,而巨大的拉力最终也会将整条线拉断后卷在电扇轴上,门闩上留不下一点儿痕迹。”
“照你这么说,你在电扇轴上找到线团啦?”一直不开口的马海伟突然冷笑道。
郭小芬摇摇头道:“我相信你后来和田颖、翟朗进入现场时,已经将线从电扇轴上抽走了。”
“我可不记得马哥当时走近过这台电扇,你有印象吗?”翟朗问田颖。田颖想了想说:“当时注意力都集中在赵大的尸体上,没有看周围人都在做什么。”
“嗯,就算你说的是那么回事儿。”马海伟扬起下巴,“那么这一地完好的土皮儿,你又怎么解释?难不成是我用电风扇把赵大吹到屋子中间的?”
翟朗“呵呵呵”傻乐了起来。
“当然不是!”郭小芬严肃地说,“一地完好的土皮儿,人不可能踩上去而一点儿也不损坏,想到达屋子中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借助某种工具——而且是你最擅长的工具!”
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郭小芬进一步解释说:“当晚,马海伟和赵大在这简易房外见面后,突然用某种方法将赵大击昏,我认为你可能是用当警察时学习的一击制敌技术,比如劈打他的耳根,然后将他背在你身上。赵大个子矮,你背着他,在腰部再扎条绳子绑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接下来你推开门,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马海伟问。
“一根比较结实的木棍。”郭小芬说,“楚天瑛告诉过我,当初翟朗诬陷李树三杀杨馆长的时候,他质疑李树三怎么能不惊动野猫而翻越围墙,你帮着翟朗辩解时无意中提到:你上学时拿过撑竿跳的冠军,对吗?你受过专业训练,想自己通过墩布、床垫、纸盒板那几个落点跳到房屋中间,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你背着赵大,显然就需要在这几个落点之间分别再加上一个支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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