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都》第17章


被雨水淋湿的毛大衣传出一阵恶臭,再加上积储起雨水的沉重,索拉决定把它脱下,放在运送物资的马车上。
这时,列队即将要通过的城门打开,有著一排垛口的城楼在索拉的头上越过。那个比三层房子还要高的地方,让人感到宏伟壮观,同时又有如幻象的感觉。
大街上依旧没有人,没有繁华热闹。明明今天是大阴天,但亮著灯的房子比以往更少。
列队沿著大街回到学园的正门,再没有出征时那种气宇轩昂,尽管领主站在中庭二楼的走廊上宣布战争胜利,但战士们获得的就只有颓败的感觉。有的人更因为想起已故的战友,当场落泪。
言之无物的演讲结束後,索拉和弗雷一同回到宿舍的房间。即使房间久不时有人来打扫,但终究不够仔细,积上了少许尘埃。
「索拉,我打算回家一阵子。我想回去报一报平安,你还会不会留在学园?」
既然弗雷不会留下,而葛德老早就被管家护送回家,索拉也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
「我想不会了。」
「那就一星期後再见。」
战争後的假期,这真是令人高兴不了。百无聊赖的索拉,回到自己的「家」。陈旧的木地板传来一阵发霉的味道,一股湿气就从打开的门後涌出。
父亲的十字镐仍保持奇怪的平衡感依著墙边,房子内每一样物件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在战争其间没有人回过来,一切就如出发之前一样。
或者该说,一切早已改变了。
没有可待的地方,这是唯一一处,亦是最後一处索拉可归来的场所。学园生活结束後要怎样,索拉压根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回想起在茫茫雪原中,萨默斯说过的话。游历这个世界确实不错,可惜索拉没法负担这般费用。做任何事的先决条件便是钱,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而且别说未来的事,光是现在要怎样消耗这个假期,索拉也伤脑筋了。
就先由打扫开始吧。
那种事迟下再想,反正到时候自己会变成怎样也控制不了。就好似这房子一样,只剩下一个人。
索拉摇摇头,拿起抹布,不再多想。展开了打扫的工作,触碰屋内每一个角落。但每逢碰到墙壁、桌子、橱柜,昨日般的回忆就从深海的底处浮上来。
明明上次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
三人围在餐桌晚膳的情景重现眼前,天真无邪的自己举起汤匙向母亲撒娇,父亲摸摸下巴觑眼微笑。索拉就坐在桌旁的空位,看著三人的笑容,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嗯,怎麽了……
是因为弗雷有五个烦人的弟妹吗?是因为葛德有个关心她的爷爷吗?是因为古娜有个慈祥的父亲吗?还是因为自己在这世上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
鼻腔一时的闭塞,下涞梦蘖Χ啥粑陕叶胰藿谧啵燮ぶ欢煌7⒍丁?br /> 受不了。受不了自己一个人。
索拉伏在桌上大喊大叫,眼前的记忆随之消散。尽管是想哭,但是哭不出眼泪。那种压在心头的感觉,无法宣泄,像是一根刺一直插在心窝,令人难受。
再等一下好了。
把这种心情抑压下去,索拉逼使自己平伏下来,让不悦的情绪收在心中。他最後放弃打扫,回到房间倒头大睡,试图忘却多馀的烦恼。
逗留在自己的「家」有三天了。吃过不常开店的面包师,为了偷工减料而掺水过多的面包作晚餐後。索拉在昏暗的烛光下,卧在床上阅读他父亲保存的一本、有关於矿物的书。其间,他听到门外传来咯咯两声。
可能是野猫的所作所为,索拉并没有放在心头。但隔了片刻,门後又传出两声咯咯的敲门声。索拉终於有点在意的站起来,把打开的厚皮书反转盖在床垫之上,走往门的方向。
还会有谁来找我?葛德?但这麽晚……
扭动锁头,索拉打开了门,外边站著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男人的脸容略带憔悴,粗糙的轮廓显示出岁月不饶人的年纪。一脸倦容的他缓缓吐出了字句:
「还记我吗?少年。」
经这一话,索拉又好似有点印象见过眼前的男人,但始终想不出他是谁。男人见索拉左思右想,於是急不及待的公布答案:
「我是阿尔瓦克,曾经是苏尔·卡妮维的仆人。」
曾经是?
「未知前来拜访有何原因?」小时候与男人仅有一面之缘,未曾记得他的容貌也不足为过。索拉用著避讳的口吻说道,冷淡的询问他来的原因。
「请你救救小姐!」阿尔瓦克突然丢弃手中的黑雨伞,双手合紧,跪在地上,眼泛泪光的仰视索拉。又重覆起刚才的说话:
「求求你救救小姐!」
小姐是指……
「苏尔究竟发生什麽事了?」
阿尔瓦克先生扑向索拉的双腿,拉扯他的裤管,额头贴在索拉的膝盖上痛哭。痛哭的阿尔瓦克没法再讲一句话,他激动得搥打地板,小指的部分都化成瘀青色。
「阿尔瓦克先生请起。」索拉连忙拉起激动不已的阿尔瓦克,扶他进去客厅的餐桌旁,随手搬了张椅子,好让他坐下。
索拉把门关上,将阿尔瓦克的伞安放在门边後。坐在椅上的阿尔瓦克也平伏下来,只剩下轻微的抽泣。
「我真是失态啦。一个大男人竟然哭成这样,实在让年轻人见笑。」
「不,并不是。」
他可以为重要的人留泪,但我做不到。
「请问苏尔她发生什麽事?」比起阿尔瓦克的痛哭,索拉较放上心的是苏尔的状况,於是又重新问一次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她给人绑架了。」
「绑架了?」索拉惊讶得把声音拉高,难以相信阿尔瓦克的话语。
「那是真的!千真万确!我没有撒谎。」
「我没说你撒谎,只不过……」
「我也明白这是很难相信的,之前我找过佣兵帮忙,但他们也不信我的话,当我是疯子。迫於无奈之下,我才想到你刚从雪国回来,而且你应该会帮小姐。」
「领主大人他没做什麽吗?」
「嗯嗯……他连派人去找也没有,继续板著脸的过日常生活。不过,我大概猜到是谁绑架小姐的……」
「是谁?」
「这是我猜的,不要对其他人说啊。」阿尔瓦克左顾右盼,确认屋内没有其他人。
「快讲。」
「我猜是玛尼殿下做的,但我没有确实证据啊。因为领主大人又没有调查,玛尼殿下在小姐失踪後也不见了,我想这之间肯定有点关连。」
一定没有错,要是玛尼的话,对他亲妹妹作出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绑架苏尔干什麽?索取赎金之类当然是天方夜谭。难道他本来就是要带苏尔,前往去某个地方吗?
「请问苏尔是在何时被绑架?还有,你之前说过找佣兵帮手,是知道她的下落吗?」
「她大概差不多是一个月之前被带走的,翌日我就被解雇了。虽然不太肯定她的下落,但应该被带去雪国了。」
一个月前我还在雪国的营地中。难道那个梦真是苏尔的求救?
「雪国?」
「嗯,我好像听过玛尼殿下曾经提及过雪国有座神殿,说里面好像收藏著一样宝物。」
雪国的神殿。卡妮维家族。魔女。太阳碎片。这不就是萨默斯所说的故事!
「宝物是指太阳碎片?放心,你不说我也会把苏尔找回来。」阿尔瓦克瞪大眼睛望著索拉,一副说出「你怎知道?」的模样。而索拉则转过身,在衣柜内找出他父亲用过的灰色雨衣,穿好雨靴出门。但当他将手叠在门上的锁头时,阿尔瓦克喊停了他。
「等一下,我记得你还是学园生,如果你现在擅自离开的话,岂不是永远无法回来这里。」
擅自离开学园等同背叛领主,这是学园的规例,但从来没有人打破过这条规例。索拉思考著阿尔瓦克这句矛盾的话,明明找索拉帮忙的就是他,但动摇索拉的决心偏偏亦是他。
永远无法回来。
索拉在心中低喃这句子,眼眸环顾起陈旧、幽暗、冰冷的屋内。
没有东西值得留恋。
这便是答案。
索拉走出屋外,第一处要去的地方自然便是酒馆。照道理玛尼这个小心眼的人,没可能会独自绑架苏尔,他多少也会带上几个保镖同行。没有武器,没有人手,索拉就算想武力营救,也太过妙想天开了吧。
尽管是晚上,酒馆也只是比平时多两三个客人。索拉打开门後,第一眼便在人烟寥落的酒馆内,注意到在卡座上躺睡的巴德尔。他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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