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第36章


这对我简直是沁入心脾!
较年长的妇人
不错呀!这气味真是浃髓沦肌,
是从他身上发出!
最年长的妇人
那是发育的青春绚烂,
在少年身上调制成不死的仙丹,
大气似地向四周扩散。
海伦出现。
靡非斯陀
原来这就是她!我对她是无动于衷;
她虽然姣好,却和我胃口不同。
钦天监
我作为诚实君子只好承认:
这一回我实在无可说明。
美人出场,我只恨舌无电光——
古今来有多少人对美歌唱;
谁看见她就灵魂飘,
谁占有她就幸福无量。
浮士德
我是否还有眼睛?难道这美的源泉滚滚,
不是深深地注入我心?
我的恐怖旅程带来无比幸福的胜利,
世界以前对于我是荒芜而又空虚!
自从我作了祭司,世界成为何等形象?
这时它才值得企望,稳固而绵长!
我一旦离开你而回到原状,
生命的呼吸力量便会消亡!——
她婀娜身材曾在魔镜中现形,
已使我神魂颠倒,幸福万分,
但那不过是真美的泡影!——
我愿把一切向你献呈:
全力的激动,全部的热情,
还有倾慕、爱恋,痴心和崇敬!
靡非斯陀
(从提示员洞口说出)
你要稳住自己,不可忘掉职分!
较年轻的妇人
个儿高,体态美,只是脑袋太小。
较年长的妇人
快看她那脚,真粗笨得不得了!
外交官
在后妃当中我见到过这样的仙娥;
真说得上是从头美到了脚。
廷臣
她走近那个睡着的人,狡猾而又轻盈。
贵妇人
和那秀丽的少年郎比起来,她却丑陋得很!
诗人
男的被女的容光所照耀。
贵妇人
恩迪梦和卢娜!宛然是付写照!
诗人
完全不错!女神似乎弯下腰去,
向他俯就,吸饮他的气息:
令人艳羡煞——亲了一吻!叹为观止矣!
宫女长
当着众人!实在过于放荡!
浮士德
对于那男孩未免宠爱过当!——
靡非斯陀
快别作声!
让那幽灵任意而行!
廷臣
她悄悄地走开,脚步轻巧,男的醒了。
贵妇人
她回眸一盼!果不出我所料。
廷臣
少年惊讶!这对他是旷世奇遇。
贵妇人
但对那女人来说,却是平淡无奇。
廷臣
她又矜持地向少年回过身去。
贵妇人
我早已看出,她要他俯首称臣;
在这种情形下男人们都很愚蠢:
他大概也以为自己是她第一个意中人。
骑士
女的果然符合我的理想!说得上是仪态万方!
贵妇人
这害人精!我说她是个滥娼!
侍臣
我巴不得作那少年的替身!
廷臣
谁还能够不在这样的网里被擒!
贵妇人
这是件经过许多人手的装饰品,
连上面的镀金也已剥落殆尽。
别的贵妇人
她打十岁起就不干正经。
骑士
每人都趁机选取无上精华;
我甘愿接受这美丽的败柳残花。
学者
我已把她看清,只好坦白承认:
现在可疑之处,究竟她是假是真。
现实往往夸张过甚,
我主要是根据古文。
据古书所载,那是真情:
她特别博得特洛耶白须老者们的爱怜。
我认为记录完全符合这儿的情形,
我已不年轻,却对她感到高兴。
钦天监
他已不再是少年!而是英勇的丈夫,
将她抱紧,她无法抗拒。
孔武有力的双臂将她高举——
莫非要把她劫去?
浮士德
鲁莽的蠢材!
你胆敢这样!不听招呼!住手!实在无礼己极!
靡非斯陀
这可是你自己在表演幽灵的把戏!
钦天监
我再添上一句!按照全部经过事迹,
这出戏可称为“海伦被劫”。
浮士德
什么被劫!难道我在这儿袖手旁观?
这把钥匙不是仍然归我掌管?
它引导我通过寂聊中的恐怖和狂澜,
终于达到牢固的海岸。
这儿就是现实,我在这儿立定脚跟!
精神可以从这儿和幽灵斗争,
伟大的双重王国已经建成。
她原来远在天边,今已近在眼前!
她双倍地归我所有,我得救援。
干吧!母亲们!母亲们!请恕我胆大!
谁认识她,谁也就割舍不下。
钦天监
浮士德!浮士德!你在作啥!
他强捉住那个女子,形象已模糊不清。
他用钥匙向那少年对准,
碰着了他!哎呀!哎呀!多么不幸!
爆炸,浮士德倒地。幽灵们化为烟雾而散。
靡非斯陀
(将浮士德驮在肩上)
自作孽,不可活!让这傻瓜给我驮,
弄得来连魔鬼也倒楣不过。
黑暗,骚嚷。
悲剧 第二部 第二幕之哥特式的居室
狭隘的哥特式居室,穹窿屋顶,
浮士德从前的书斋,一切如旧。
靡非斯陀
(从幕后走出,当他揭幕回顾,可以看
见浮士德躺在一张古老的卧榻上。)
不幸的人儿啊!就躺在此间,
陷入了难以解脱的爱情纠缠!
见了海伦而魂断,
谁也不容易醒转。
(环顾四周)
我环顾上下四方,
一切都维持原样;
只觉得彩色玻璃更加无光,
到处增加了蛛网,
墨水凝结,纸头发黄,
不过一切都在原来的地方;
连那枝鹅毛笔也搁在这里,
浮士德曾用它给魔鬼签字。
对呀!有滴血还冻凝在笔管当中,
那是我从他的指头上骗哄。
对这种唯一无二的古董,
我希望大搜藏家有幸躬逢。
壁钩上还挂着那件旧式皮袍,
使我回想起以前开的玩笑,
我曾把一位少年指教,
也许他成了青年还受益不少。
我实在按捺不下这个嗜好,
再把蒙茸温暖的皮袍穿上一遭,
装成大学讲师对人夸耀,
正如人们公认为天公地道。
学者们倒懂得如何办到,
可是魔鬼却久已忘了。
取下皮袍抖动,有蝉,
甲虫和蛾子等飞出。
昆虫们合唱
欢迎!欢迎!
你这位当年的保护神!
我们载飞载鸣,
已经将你认清。
你只消暗地里
个别地栽培我们,
我们便千百成群,
跳舞着向你这阿爸走近。
肚子里的坏主意
隐藏得根深蒂固,
比毛皮上的虱子
更不容易暴露。
靡非斯陀
这些幼小生物使我意外的快活!
只消播下种子,到时准能收获。
我再抖动一下这陈旧的皮货,
又从这儿和那儿飞出一个。——
向上飞!四散开!去到千万角落,
可爱的虫儿们,你们快快藏躲:
或藏在放着陈旧箱柜的地方,
或钻进褪成棕色的羊皮纸张,
或爬入尘封的破碎瓦缸,
或栖身骷髅的空洞目眶!
在这零乱霉腐的垃圾之场,
永远适宜于虫类滋长。
(穿上皮袍)
来吧,让我的肩头再披上一次!
今天我又成了大学教师。
可是我这样自封毕竟没趣,
看哪里有承认我的人儿?
拉铃,发出尖锐刺耳的声
音,诸室震动,门户洞开。
助手
(经过阴暗的长廊蹒跚走来)
多大的声音,多猛的震荡!
楼梯在振动,墙壁在摇晃;
通过簌簌发抖的窗口,
我看出赫赫烛天的电光。
室内的地面在爆炸,
石灰和瓦砾纷纷从上落下。
各处门户本已闩牢,
却被神奇之力所抽拔。——
瞧那儿!多么令人骇异!
一位巨人披上浮士德的皮衣!
乍看他的目光和手势,
我几乎跪倒在地。
究竟是站着还是逃跑?
唉!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靡非斯陀
(招手)
过来,我的朋友!……你名叫尼科德牟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