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234章


。”只见杜木林情真意切地说:“前一段时间社会上大搞‘以阶级斗争为刚’,你遭受了不少不公正待遇。现在扭回头想想,其实共产党和你们的父母,包括后世子孙,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过不去的宿怨,那只不过是毛老人家治世的一种方略。”牛德草闻言感激得双手握着杜木林的手,摇个不住,热泪盈眶地说:“杜支书,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放心,你说这话我在心里牢牢记着的。过去时你是我的好领导,现在还是我的好领导,今后一直都是我的好领导!‘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我印象深着的。”
第三十二章 金光大道(上)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国家整个局势犹如冬去春来,冰化雪融——母亲黄河解冻了,“以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口号再也听不见有谁整天可着嗓门儿高喊了。国家提出了开放搞活的治国方略,承认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从思想意识到经济建设,实行全面改革。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整天把精力都集中在人斗人,批判什么资本主义倾向、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上,而是开始想方设法发展生产,搞活经济,走富裕道路。世理再也不是越穷越革命,而成了谁发家谁光荣,谁受穷谁狗熊。
忽然有人说秦岭东端山里有金矿,唐代尉迟公敬德监修潼关城时,就带领军士在这一带山里开采过。七十年代末,庙东村生产大队的党支部书记杜木林一度也想带领社员群众走集体富裕的道路,曾领着一些青年小伙子进孟峪在山里找金矿开采,还找着了一些前人开矿废弃的洞子,在洞子里捡到以前采矿人的铁锤和秃錾子。他们推断这就是唐朝人开矿时用过的工具,也可能都算得上是文物了。于是他们就在这些洞子里敲敲打打,叮叮当当地开采起金矿来。
由于缺乏开采金矿的起码知识,也没有一定的识别金矿能力和冶炼技术,他们劳力费神,辛辛苦苦地大干一场,开采好多天,好不容易人挑牲口驮,把开采的所谓“金矿”运出孟峪,堆在孟峪水库大坝外侧的路旁。杜木林于是拿着样品,去到省城的西安冶金学院化验,然而结果一出来,让他们大失所望,人家说矿石含金量太少,品位太低,根本就没有冶炼的价值。这下子把杜木林的兴头子给彻底打了,他们挥汗如雨,费九牛二虎之力所开采出来的那些金矿,说话间就变成了一堆一文不值的烂石头而没人要了,堆在路边不仅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而且还阻碍道路交通——成了祸害。党支部书记杜木林用心良苦,好心好意折腾一气,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偃旗息鼓,收兵回营,到头来直落了个怨声载道,费力不讨好,致使此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谁敢破胆问津此事了。
可有谁知道,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从河南灵宝一带又刮来了一股采矿风。这时候人们的科学文化水平普遍都提高了,生产技术也先进了,把金子从矿石里分离出来的本事比原先大多了,程序也简便得多。人们用粉碎机把开采来的金矿打成碎末儿,再放在用砖和水泥砌成的池子里,给它添加上适量的化学药剂,然后用水浸泡。他们把这种方法叫做什么“氰化”,这样做就能把矿石里的金子分离出来。这方法由于不仅简便,而且还成本很低,原来杜木林带领自己庙东村生产大队的人所开采出来,被鉴定没有冶炼价值而扔在孟峪水库路边的那些金矿石现在也有利可求了,不经意一下子就给被人悄悄地全弄走了。有人把那些矿石弄去氰化了以后,竟赚了不少钱。可是谁都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在庙东村一带的村村寨寨马上就被传播得沸沸扬扬,引起了很大反响,真有点儿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阵势。有好些乐于冒险的人就又想趁眼下开放搞活这好年头,豁出去再到山里去找金矿开采,希求能够以此暴发,瞬间由穷光蛋变成百万富翁。
于是,眨眼间这一带就刮起了一股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强劲的开矿风。先进山的人有的发了,后来的人就更加眼热,他们看样儿争先恐后地抢着往山里跑。有的甚至连想都没顾得想一想自己有没有采矿的知识和技能,单凭着一时的心血来潮,就打起铺盖卷,背着铁锤、錾子和够几天吃的干粮,懵里懵懂地进山开矿去了。这些急于发财的人谁不想赌一把运气,做一场白日梦,发一桩惊世骇俗的横财?这些人个个都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敢想的,没有不敢做的。”他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孟峪,向着华山东面的山岭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在秦岭山里冒险撞运气。这一下秦岭山深处一时节就给热闹起来,从山外整天价都能听得见山里面炮声震天,隆隆不断,闹腾得山神爷想睡个安稳觉都不可能。就连山口孟峪水库大坝外面这往日杳无人迹的地方,现在也出奇般地热闹、繁华起来,路边盖起了一溜用石棉瓦覆顶的简易房,里面卖吃的、喝的、用的,副食烟酒,日杂百货……什么都有;还也有开饭馆、茶肆的,经营美容美发的。一天到晚,人肩摩踵接,熙熙攘攘,不亚于县城西岳庙的大街市场。
别的人暂且按下不表,只说这时庙东村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愣头儿青小伙子黑蛋,小时候念书老留级,总在一二年级打转转,怎么也升不上去,最终连初小都没能毕得了业。别人举起一只手问他有几个指头,他还得要扳着别人的手指头数来数去,数上老半天,才能吞吞吐吐,迟疑不决地回答说:“五……五个。对不对?”这时你要是把你那只所举的手一翻个儿,再问他有几个手指头,他就傻眼了,怎么也给你说不上来。不过,这家伙倒有一股子倔劲儿、一身的蛮力气,死活都不服人,总认为世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世上的事,只要是人干的,他就都能干得了——向来自我感觉非常好。他看着村子里的人纷纷都进山开金矿去了,确实也有个把人跟上开金矿给暴富起来,于是眼红了,不假思索地背起行李,就也进到秦岭山开金矿。
他一来到山里,不像其他人那样迟疑不决,还要这儿看看、那儿望望,分析分析地形,考察考察金矿的脉线,找来一些有关资料,或者请上个内行、专家什么的再论证一番。他还嫌那样做太得罗嗦麻烦而不屑一顾,风风火火地一进到大山深处,就在远离别人开矿的后山里找了一个地方,凭自己的主观感觉,认为一个山崖下面情况不错,于是把行囊往地上一扔,叮叮当当地抡锤打钎,凿眼装炸药,就毅然决然地放炮开起金矿来。半山腰上,渐渐地被他凿出了一个洞。这洞在黑蛋这货锲而不舍地凿眼、装药、放炮、轰炸下,也确实一天比一天地在深起来。有好几次,他从他炸下来的那些石头中拣几块上面有金光闪闪的黄颗粒的小石块儿,欣喜若狂地拿到前山,让那些有经验、开矿发了的人看:“你看,你看,我洞子里开出金矿了。这矿石上面一下这么多的黄颗粒,每吨能含多少克金子呀?”懂行的人接过他所谓的金矿,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你拿这石头哪里是什么金矿?它里面连金子毛都没有。这上面你所看见的那些闪闪发光的黄颗粒,全是硫。那要真能是金子的话,不要说你那洞子开不成了,我恐怕就连你人头都保不住了。”说完就把他所谓的那块“金矿石”一下子给扔到山涧里去了。
“哎哎哎……你怎的把它扔了?”这人的话把黑蛋一时还倒给说糊涂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问,“那是咋啦?”那人说:“咋啦?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游丝儿乱了?你也不想想,你那洞子里的矿含金量要是能有像你所拿的那块儿石头上面那些黄颗粒那么多的话,那岂不高得怕人了?那么早就都有人拿着枪把你这二愣子给赶跑,把那洞子抢归他所有了。还能等到让你来开?”那人说着嘲讽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傻蛋,什么黑蛋?简直傻得冒烟哟。”
“你隔门缝瞧人!”黑蛋的犟牛脾气又发作了,“你能开出金矿,我不信,就开不出来?我不信这个邪!”“去吧去吧。你那人倒什么干不了呢?宇宙飞船现在都让你制造好几个了,别说是在这秦岭山里开个什么鸟金矿了。你本事大着呢,金矿马上就让你开出来了,赶紧点儿,别耽搁了你那好时辰。”这人挖苦黑蛋说。
黑蛋不理他那一套,头也不回地就又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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