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239章


牛德草力求上进,经过一番艰难困苦的自我拼搏,终于赶上好年头儿,彻底走出了农口,如愿以尝,成为国家正式的专职创作干部。牛德草的儿子牛氓在牛德草的悉心指教下也很争气,学习十分努力,上初中时参加省上组织的奥林匹克竞赛就获得了物理学科一等奖,被西北工业大学附属中学录取,在那儿上高中。在那里上学的孩子,学习一个赛一个,个个都很好,百分之百的都是能考上大学的,每年还有四五十人甚至更多都考上北大、清华。牛氓在那儿念书,学习成绩总在他们年级的前十名,如果不出意外,看来考国家最高学府——北大、清华是很有希望的。这是牛德草精神上的又一大慰藉,他早年曾暗暗给自己立下一桩誓愿,立志要让他这一家族人从他开始,后代都要是大学毕业生,他通过边工作边进修,现在自己已经取得汉语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文凭,如今从他儿子牛氓看来,他这一愿望的实现也指日可待。牛德草心里总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国家都在加大投资力度,努力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素质哩,我怎么就没有义务使我们家族的文化教养增高?他认为自己惟有乐此不疲地这样做,这才是对家族应有的微薄贡献,方有使家族振兴的希望,才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才能使自己这一人种长盛不衰。至于捞钱置家业,他的一贯主张是好儿不在留基业,好女不在陪嫁妆。你如果把儿女没教养到人路上,就是给他留的基业再多也是白搭——历史上败家子皇上把十万里江山都挥霍一空,以致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先例难道还少?他主观上一方面认为自己生来就缺少作生意赚钱的天赋;另一方面又认为“钱”这个东西是个怪物,既是万能的,也是万恶的——没它,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当然是举步维艰,任何事都难以办成;但它多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前些日子社会上不是流传着一句“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的话吗?钱这东西是个王八蛋,它是一把双刃剑,能成全一个人,也能败坏一个人。人生在世没钱不行,但钱也不要太多,只要能养家糊口,赖以居家度日就行,多了只有自己花销掉的那一部分才是属于自己真正占有的,而其它部分那只是一个能够使自己心理满足的数字而已,另外则毫无意义。所以牛德草对钱财的占有欲似乎没有一般人那么强烈、挚着、痴情。他讨厌人创造了金钱,而有些人反过来却又拜倒在它脚下,做了金钱的奴隶,整日为金钱驱遣、使役,进而丢失灵魂,失去自我,满身铜臭,丧失人性,猪狗不如的这种社会现象。不知怎的,在他身上似乎有着一种强烈的“安贫乐道”意识。他有他的乐趣,他有他的追求,他有他的人生坐标,他始终恪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线,锲而不舍地为信念而奋斗。他的这种处世观可能都已经过时、落后得不行了,他也知道这只能为智者道,却不可对庸人言,因而他性格一直都显得很内向,总是默默地按照自己为人处世的标准修身养性,洁身自好,以求自得其乐。他觉得自己这样活着精神很充实,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踩上奔向理想境界的金光大道,正在一步步地接近与世俗不同的另一种成功。他时时都在暗暗鼓励自己:勿以物喜,勿以己悲,我行我素,前进,前进,前进,坚定不移地勇往直前;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精诚所至,天地助之。当然他也知道:凡事坚持不一定胜利,但不坚持肯定失败,因而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抱负的实现以身饲虎。
再说,就在牛保国金矿开得正热火朝天,大红大紫,忘乎所以的时候,意想不到天公不与人作美,突然风云有变。县上新近成立个黄金局,专门负责管理县内小秦岭金矿开采工作。黄金局为了杜绝盲目、胡乱开采矿产资源而破坏生态环境的不良现象,谐调人与自然的关系,使采矿业有规划、可持续发展,因而下发了一个制止私人随便乱采、乱挖国有矿产资源的文件。好一些没有按照统一规定,办理合法手续,而私人开采的小型金矿洞子都被查封关闭了,牛保国所开的那个金矿洞子自然也在这次查封关闭之列。票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哗,源源不断地一个劲儿往自己衣袋里钻的美事,竟然轻而易举地让黄金局一纸鸟文件搅黄了,眼看着日进万金的好梦再也难以做成,正在怀里揣着的金娃就这样被人平白无故地夺走,牛保国心里极想不通。从前没开矿的时候,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赚钱的瘾,没很多钱倒也不觉着什么;然而这几年国家在各方面一开放搞活,给他一下就惯下了这个嗜好赚钱的毛病。这毛病、这嗜好就像抽海洛因,一旦上瘾,就难以自控,要是中断,不让抽,那还真让人无法承受得了。
牛保国气急眼了,他想:“如今这社会谁怕谁呀?我这一辈子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事没经过?什么道理我不懂?世理其实简单得很,‘只有永久的利益,就没有永久的朋友’。那朝那代不是有钱就有理,有钱就有权,有钱就通神路?有钱,拿它什么东西买不来?什么事办不成?说一千、道一万,即就是一个朝代推翻另一个朝代,也还不都是金钱在作祟,钞票在闹世事,既得利益发生了冲突而争权夺利?总之,有钱才是硬道理,不管出多大的事,到头来还不是只要花几个钱就能抹平,没事了?哪个猫不吃腥?我就没见过世上有用钱摆不平的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买得贵尚书;有钱买得光屁股鬼,精脚片子颠倒上皂荚树。’”不过,牛保国正因为知道钱威力之大,所以才绝不会在路还没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就舍得白给人送钱。“兔子逗急了还蹦达几下呢,何况我个大活人?我就不信,事情还能让它就这样平平地它过去?要知道我牛保国不是平地里卧的牛,想在我头上动土,没门儿!”牛保国自言自语,忿忿不平地说着。他要破釜沉舟地和黄金局较较劲儿,顶着干一场,拼他个鱼死网破:“你眼红我洞子里开出的金矿品位高,想查封关闭,断我的财路,不让我开矿赚钱不是?那么,以后你也别想在我这洞子里再开得成矿!你别说你这个鸟局是共产党县政府里的职能部门,你们那些当政的黄毛小子在党内还是小字辈呢,论辈分我是你爷爷,我在党的时候你还没上世呢!算老几?”此时的他,气焰嚣张至极,不可一世。
说干就干,一不做,二不休。他暗暗指使他儿子牛连学带了两个人,悄悄地装上一小四轮车炸药和一些**,来到山里,把它们一股脑儿全装进他所开的那个金矿洞子。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直炸得半截子山的石头都漫天乱飞。这一炸可不得了,眨眼间这儿全被炸成一片乱石滩,不要说是他开金矿的那洞子荡然无存,就连他打洞子的那个山头几乎也都狼籍一片,面目全非,让人一时根本就辨认不出来他开金矿的那洞子到底在哪个地方。
当然,这事也立马就惊动了黄金局在山里巡逻的那些护矿队,他们立即把这事就报告给黄金局,黄金局给县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当即出动二十来个武装警察,火速赶赴现场,到山里来进行案件侦破。就在牛连学他们驾驶着小四轮车,正得意忘形地在路上往回走的时候,警察把他们就堵在了孟峪的峪道里,抓获了。他们一个个戴着手铐,被带到公安局,经过一番突击审讯,把什么都乖乖地一五一十交代了。刑警队长通过公安局长把案情上报给县委、县政府和检察院。
第二天,县公安局就在孟峪口召开了一场相当有规模的现场公捕大会。会上,县长再一次强调县政府要综合治理孟峪小秦岭,金矿要有计划、合理开采;国家地矿资源无节制、乱采乱挖,严重破坏生态环境的现象再也不能让其继续下去,并且严肃地指出牛保国及其儿子牛连学行为的违法性和危害性。在政协主席宣布了“关于撤除牛保国县政治协商委员会委员的决定”,孟至塬乡政府人大主任宣读了“关于撤销牛连学庙东村村委会主任职务的决定”之后,县公安局局长就宣读了由检察院签发的逮捕令,把涉嫌破坏社会公共秩序罪、损坏公私财物罪的犯罪嫌疑人牛保国、牛连学父子二人依法逮捕。公安局四个动作敏捷的刑警上去三打五除二就把牛保国、牛连学五花大绑起来,并在他们各自的脖子挂上事先就写好的一面牌子。牌子白底黑字,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扰乱公共秩序、毁坏国家矿产资源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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