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名》第147章


г骸?br /> 不过,就像俗话说的,那又是改天的故事了。
第九十二章 演奏的音乐
「我想,先讲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克沃思说,作势请编史家停笔,「我们已经打好故事的架构,后续就可以以那个为基础进一步说明了。」
克沃思站起来,摆动肩膀,伸伸懒腰,「明天我们再来讲一些我最喜欢的故事,例如我的阿尔弗兰宫廷之旅,向阿顿人学打斗的经过,菲露芮安……」他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转身面对编史家,「你睡前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编史家摇头,他听得出来那是主人送客的客套话,「谢谢,不用了,我这样就够了。」他把东西收拾到平板皮革背包里,上楼回房间休息。
「巴斯特,你也上去吧。」克沃思说,「我来清理就好。」他做了一个嘘赶的手势,先一步阻止学生的抗议。「去吧,我需要时间思考明天的故事,这些东西不会自己理出头绪。」
巴斯特耸肩,跟着上楼去了,他的脚步声踩在木头阶梯上显得格外大声。
克沃思继续做他晚上的例行公事,从石砌的大壁炉里铲出灰烬,放进明天生火用的柴火。他走到外头熄灭道石旅店招牌旁边的灯火,这时才发现他傍晚时忘了点灯。他锁上旅店,想了一会儿,把钥匙放在门上,方便编史家明天早起时可以出去走走。
接着他打扫地板,清洁桌面,擦拭吧台,利落地移动着身子。最后是擦拭酒瓶,他做的时候,目光飘忽,回忆着过往。他没有哼着小调或吹口哨,也没有唱歌。
◇◇◇◇
编史家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他很疲累,但是不安的情绪让他睡不着觉。他从背包里拿出写好的稿纸,把它们收进沉重的五斗柜里。接着他清洗所有笔尖,放着让它们阴干。他小心拆下肩膀的绷带,把难闻的东西丢进夜壶里,盖上盖子,然后到洗脸盆边清洗肩膀。
他打呵欠,走到窗边,望着小镇,但什么也看不见。外头没有灯,毫无动静。他把窗户开了一小缝,让清新的秋风吹进来。他拉上窗帘,脱衣准备就寝,把衣服搁在椅背上。最后,他把脖子上的铁环拿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编史家掀开被单时,意外发现今天有人帮他换了床单,床单洁净干爽,散发着宜人的薰衣草香。
编史家迟疑了一下,走到房门边,锁上门。他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接着皱眉,拿起那个风格特殊的铁环,又戴回脖子上,之后才熄灯,上床就寝。
将近一个小时,编史家就这样躺在散发香气的床上,辗转难眠。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单,用硫磺火柴再次点灯,下床。接着他走到窗边的五斗柜,用力一推,一开始动也不动,但是后来他用背部去顶它,柜子就慢慢在平滑的木质地板上移动了。
过了一分钟,那沉重的五斗柜压在房间的门前,他又回到床上,熄灯,不久就安稳地入睡了。
◇◇◇◇
编史家醒来,发现有软软的东西压在他脸上,这时房里一片漆黑。他反射性地猛力挥舞双手,而不是真的想挣脱什么。一只手掌硬捂住他的嘴,使他的惊叫声模糊不清。
他惊慌了一会儿以后,就无力地静了下来,用鼻子辛苦的呼吸,躺在那里,睁大眼睛望着一片漆黑。
「是我。」巴斯特轻声说,没移开手。
编史家隐约说了一些话。
「我们需要谈谈。」巴斯特蹲到床边,低头看着编史家在被子里扭曲起来的黑色身影。「我来开灯,你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懂吗?」
编史家在巴斯特的手下面点头,过了一会儿,火柴点燃了,房里出现锯齿状的红光和刺鼻的硫磺味。接着灯亮起了小火,巴斯特舔了一下手指,捻熄火柴。
编史家稍稍颤抖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靠着墙壁。他打着赤膊,尴尬地把被单包在腰际,往门瞄了一下,沉重的五斗柜仍在原地。
巴斯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表示你缺乏信任。」他冷淡地说,「你最好别刮坏他的地板,他会为那种事情暴跳如雷。」
「你是怎么进来的?」编史家问。
巴斯特在编史家面前胡乱挥着手,「安静!」他嘶声说,「我们得小声一点,他耳朵利得很,像鹰一样。」
「你怎么……」编史家轻声说,接着停了下来,「鹰没有耳朵。」
巴斯特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你说他耳朵像鹰一样,那不合理。」
巴斯特皱眉,比了一个别闹了的手势,「你懂我的意思,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他坐在床边,不自然地把裤子拉平。
编史家紧抓着在腰际绉成一团的被子。「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刚说过了,我们得谈谈。」巴斯特一本正经地看着编史家,「我们得谈谈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工作。」编史家生气地说,「我收集故事,有机会我就调查一些奇怪的谣言,看谣言是否属实。」
「我很好奇,你说的是什么谣言?」巴斯特问。
「显然是你喝醉了,对马车夫说溜了嘴。」编史家说,「从各方面来看,这相当粗心。」
巴斯特用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编史家,「你看看我。」巴斯特说,仿佛是对小孩子说话一样,「你想,马车夫可能灌醉我吗?我?」
编史家张开嘴,然后又闭上,「那么……」
「我放了很多瓶中信,那人是其中的一个,你只是凑巧是第一个发现、然后找上门来的人。」
编史家沉默了许久,消化着这个讯息,「我以为你们两个在藏匿。」
「是啊,我们是藏匿起来。」巴斯特冷冷地说,「我们躲得很好,他和屋内的家具都融为一体了呢。」
「我可以了解你会觉得这一带有点闷。」编史家说,「不过坦白讲,我不明白你主人为什么心情不好。」
巴斯特的眼神闪着怒意,「他当然心情不好。」他龇牙咧嘴地说,「而且何止是心情不好,你这个无知可悲的家伙,这地方让他痛苦死了。」
编史家看到巴斯特发怒,脸色发白,「我……我不是……」
巴斯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一样,「所以我才来解释清楚,我已经等人来等了好几个月。什么人都好,即便是冤家来算账都比他在这里日渐憔悴的好。不过你倒是比我预期的好多了,你太完美了。」
「什么完美?」编史家问,「我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像……你听过面具师马丁的故事吗?」编史家摇头,巴斯特失望地叹口气,「那我们来说戏剧好了,你看过〈幽灵与鹅女〉或〈半分钱国王〉吗?」
编史家皱眉,「那是讲国王把王冠卖给一个孤儿的故事吗?」
巴斯特点头,「结果那男孩变成比原来的国王更优异的领导者。鹅女穿得像女伯爵一样,大家都对她的优雅与魅力相当惊艳。」他迟疑了一下,努力思索着他要的字眼,「也就是说,『形似』和『本体』之间有根本的关联,每个精灵小孩都懂这个,但是你们人类似乎永远都不懂。我们知道面具有多危险,我们都会变成我们假装的东西。」
编史家听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稍微放松了一些。「那是基础心理学,你让乞丐穿华服,大家就把他当成贵族般伺候,他也会达到大家的期许。」
「那只是最小的一部分。」巴斯特说,「事实比那还深奥,是……」巴斯特挣扎了一下,「那就像每个人在自己的脑袋里讲述自己的故事,随时都这么做。那故事让你成为现在的你,我们根据那故事塑造自己。」
编史家皱眉,张开嘴巴想讲话,但是巴斯特举手阻止他,「等等,先听我说,我知道该怎么说了。你遇到一个害羞、没架子的女孩子,如果你告诉她,她很美,她会觉得你嘴巴很甜,但她不会相信你,她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巴斯特不情愿的耸肩,「你也没辄。」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过还有更好的方法,你可以让她看到她自己有多美,让你的眼睛变成镜子,让你的手变成一种祈祷,那很难,非常难,但是当她真的相信你时……」巴斯特兴奋地比手势,「突然间,她在脑子里对自己讲述的故事就变了,她也跟着转变了,她不是看起来很美,而是她看得出来自己很美。」
「你讲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编史家喝叱,「你现在根本在胡扯。」
「是我说了太多道理,多到你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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