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罗刹女》第104章


“我明白,都懂得!”他笑吟吟的,完全沉浸在她的关怀里,半晌才慢慢说道,“我和他们说过,这一剑就当是我还方巧珍的情,事过之后,他不犯我,我不犯他,他若生事,我也不会善罢甘休。这页就算翻过去了,就当是给我自己一个教训,以后为人处事不能太心软。”
她其实不以为然,依着她的性子是必定要报复回去的,“你这人也太过宽宏,这么下去,将来早晚还得吃亏!”
他仰面笑出来,“以前可能是,现在不是有你么?”顿了顿,到底还是认真说给她,“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要是有天你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能反过来追着疯狗满街跑,再咬还回去?”
难得他一个厚道人,嘴里一向有分寸的,打出这么个比方,显见已是深切厌恶姓方的那一家子。
要是搁在从前,她可能会暗自嘲笑他不够犀利,也会尽一切手段帮他报复回来。可现在,经历过一番游历,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她已不再像过去那样睚眦必报,而是隐隐的有了一些悲悯,更重要的,是她对顾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他是她见过的人当中,风骨最清正,最符合谦谦君子四个字的,那些仁义,温雅,宽厚,初时让人惊艳,久而久之让人折服。她不无悸动的想着,她不仅是爱这个男人,还对他怀有更深的敬佩。
禁不住靠在他身上,依偎着,真像是小鸟一样,手指一圈圈在他心口上划着,里头跳动的声音蓬蓬勃勃,越发热切起来。目光不经意向下扫过,蓦然发觉那一处又有了变化。
惊呼一声,她已对上他的双眸,那片温柔的湖水泛起涟漪,湖底蕴藉着一道道暗流骇浪。
“你们男人呐……”她仰天长叹,“怎么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想到这个似的……”
他哑然失笑,身子动了动,“明明是你先撩拨我,我可没随时随地,向来只会对一个人,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候……”
只是摸了一会胸膛,就算撩拨么?她语塞,脸上写满迷茫。
他翻身,紧紧靠着她,收敛起眼里灿然夺目的光,有些怅然的问,“你到底快活么,还是从来都不觉得惬意?”
她这么明快的一个人,听了这话,也不禁扭手扭脚起来,躲闪着他的目光,嚅嗫道,“也还罢了,总归是有点疼的……”
长长的一叹,他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颓然起来,“是我不好,你……你终究还是太小了,是我过于急躁……”
她不忍心看他失落,强打起精神反驳,“瞎说,马上就新年了,过了年,我就十六了!以前我家的丫头十五出去配人,隔年就怀上孩子,十六都够当娘的年纪了。”
他蹙眉,犹自低迷着,良久摇摇头,“你不觉得快活,是我的责任,我……”
这么个自责法她听不下去,心里忽生悍勇,用力抱住他的腰,“分明是尝试得太少,我还没来得及体会!是你说的,这种事,只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快活,我这么,这么的爱你……一定能感受得到的……”
他被鼓舞了一通,双眸又亮了起来,扬唇笑着,将她置于身下。
不同以往,他的爱意如春水般温柔,一浪接着一浪,她应接不暇却又不由自主的沉迷,细细体味,上一瞬是疼惜,这一刻是宠溺,之后是微微带着痛楚的快意。
背上潮湿一片,却不觉得粘腻,年轻姣好的身体,如同绸缎般光滑细致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她看见他胸口上闪烁着晶莹的汗滴,看见他额头正中青筋突起,有一种柔脆又刚劲的美。
原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可以奋不顾身,可以浑然忘我,仿佛魂魄都在跟着一起震颤。
不消说,他能感受得出她真的很快活!她沉浸许久,才慢慢抽离出来,嘟着嘴说,“可惜方才都白洗了,这会儿又得去打水……”
他一笑,抚着她的肩,“我服侍你,你歇着就好。”
说着要起身,却被她一把拉回来,恨不得半个身子都拥上来,牢牢的拽着他,“别去,陪我待会儿,我现在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情难自已。
“怎么办,一想到你白天不在家,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她捂住脸,一声哀叹,“我一定是疯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
他低低的笑声在她耳畔徘徊,充溢着欢愉满足,她更是羞涩难言,“你还嘲笑我,我被你迷惑成这样,我简直怀疑你是,是狐狸精!”
愣了一下,他拍案,开怀大笑,笑得气喘,她只觉得臊得慌,一头扎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笑了半天儿,他到底轻柔的抚着她,低声安慰,“有什么好害臊的,你以为我不是么?我何尝想和你分开,不过这阵子太忙,年关底下,需要打点的地方多。开了春我一定好好陪你,你想出去散心也好,到处逛逛也好,我都依你。”
她嗯了一声,小猫儿似的,“那你要是去铺子里,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一起?”
他沉默片刻,这一天迟早要到来,他不能指望自己把所有的事都瞒得滴水不漏,那就只好让她知道一些——眼下可以知道的部分。
“好,不过要是有应酬,少不得还得去捧场,你就在家好好等着我。”他笑着宽慰,掌心相交,渐渐生出一层薄汗,“等忙过了腊月二十三,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咱们在那儿过新年。”
☆、第85章
顾承身边忽然多了个俊美风流少年,引得药铺的一众伙计们揣测不已。
说是三爷新找的跟班小厮,可看那架势分明是三爷照拂伺候他,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眼神一递一接间透着关怀;说是三爷的亲朋,素日又连影儿都没见过,忽而巴的就冒出这么个说弟弟不像弟弟,说挚友不像挚友的,实在是让人生疑。
最主要的,是三爷年岁到了,却从没听说有要娶亲的意思,众人看在眼里,面面相觑,心里的腹稿却都打好了,原来三爷好的是南风!
自然,这也算不得什么新文。大魏朝官场一向盛行此道,现如今这风气大有延续到生意场上的趋势,说起来,还是禁城里那位皇帝老爷带出的行市,只不过人家是男女通吃,哪头都不耽误就是。
顾承在瑞安堂老店里待的时候有限,经常不过才点个卯,就被人请去别处谈事情赴宴。生意场上应酬不断,沈寰表示理解,虽然不舍,但总归还是深明大义,从不拖延阻碍他办正经事。
她一个人闲极无聊,时不时去前店和伙计们聊天儿,除了柳玉清见了她就躲着走,其余人倒都很喜欢和她相处。更多时候,她会在后院里间给顾承整理账册,翻看他的医书。
书架的角落里搁着厚厚一沓纸,她随手拿起,这才发现是过去一年朝廷刊发的邸报。
虽然离开了官场,看来还是不脱文人习气,到底还是关心时局朝政。她笑笑,随手翻看着,看着看着,忽然间有些明白过来。
几乎每一份都写有西北战事近况,要不就是和所谓匪患相关,这就不是巧合了,必定是一直以来,他有心在寻觅这样的消息。
他在这一年里,始终都有关心她的动向,留意她所处的环境,这份用心良苦,直让她心头一阵发甜,又一阵发酸。
当日杨轲以取她性命为由要挟他,又警告他迟早成为她的拖累,这才让他下决心说了那些狠话逼她离开。其实他心里有多苦,有多难,无人知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只怕也无人可倾诉,就这样默默忍着,捱着,守着,却也丝毫不见半点三心二意。
她叹息,握着那些邸报,想着自己的狠心,相比于他的成全和牺牲,简直更加无地自容。
镇静了一会儿,将那些旧报拾掇好,刚想放入架子上,一行文字映入眼,是关于皇帝唯一的兄弟,忠亲王奉旨入京的内容。
大略看过,她陷入了沉思。毕竟出自官宦世家,她对权利政治有着天然的敏感和觉悟。忠王李烈虽为先帝次子,却极不受宠,生母本是低等宫嫔,因忤逆先帝被杖杀。李烈小小年纪就被寄养在无所出的张贵妃宫中,无论在内廷还是外廷都是个可有可无,没人问津的角色。
这样一个藩王被破例召回京师,内中一定是有隐情,再联系皇帝二子陆续薨逝,她便多少猜度出了一些影儿。
倘若她没猜错,李烈眼下在京城应该形同软禁,下这道令旨的人不会是一心向道的皇帝,多半还是那位另有图谋的常千岁。一个亲王受制与一个权宦,他心里的恨意该有多暗流汹涌!如果他也和自己一样,深恨常全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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