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第79章


这时,负责外围警戒的述律平来到议事厅门外,激动道:“陛下,国师派人送来急函。”
“辰砜?”隆绪惊喜,“快拿上来。”
接过信使呈献上的密函,隆绪展开一看,呆怔在原地,幽黑的眼眸中,如有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目光热烈到灸人,旋继脸上显出失态的狂喜。他年少继位,向来深沉持重,鲜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众人忧心的看着他,不敢出声。隆庆因兄弟关系亲厚,便关切道:“皇兄,辰砜怎样了?”
隆绪神情恢复如常,“很好,他的内功修为更胜往昔,本已是无敌于天下,如今只怕更难有人能出其左。”他俊眉微扬、唇畔含笑,溢出掩不住的喜悦。听闻辰砜的好消息,众人颇觉欣喜,倒也不觉得隆绪有什么异常,唯有隆庆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没有影响到战略的布署,一个时辰后,隆绪满意看着摆在面前的战略方案,微笑:“众卿家辛苦了,去作好准备吧,隆庆留下。”
目送所有人离开后,隆庆冲到隆绪面前,急切问:“是雨竹的消息吗?只有她才能令皇兄方才如此失态。”
隆绪笑而不语,把辰砜送来的信函递给隆庆。
接过信函,隆庆迫不急待的看阅,脸上神情忽喜忽悲,忽明忽暗,变幻不定,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便——,已知足!皇兄,恭喜了!”
隆绪喜不自禁的室内来回走动,“昊睿,我的儿子名叫昊睿,辰砜说他长得很象我,这样很好,女儿象她母亲,儿子象我。隆庆——”他终于停住脚步,感激道:“谢谢!”
隆庆知道他谢的是什么,苦笑一下,摇头:“皇兄,你不必谢我,这些年来,我每日都在为当年的那一次退让后悔,她已为你生儿育女,好好待她,看她过得好,我才会感觉值得。”
“我会,”隆绪轻拍弟弟的肩,“等齐州之战结束后,我们便去接回他们母子。”
隆庆诧异,“皇兄,齐州之战还有必要继续吗?”
隆绪仍沉浸在喜悦中,顺口就答:“为什么不,万事已俱备。”
隆庆默然,片刻后,道:“此次征战的本意是为迫使宋帝交出雨竹,如今人已找到,这一路所掠取的财富也远远多于征战的花费,我大辽暂无攻克整个大宋国的实力,皇兄何不见好就收。而且,皇兄是否想过,也许是雨竹授意辰砜把她的音讯传给你,为的就是阻止这场战争。”
隆绪收敛了满脸的喜悦,沉默了一会儿,道:“朕看了信函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此战如果继续,雨竹也许会如那个刺客所言,永远不会原谅朕。但是,这一战不能停了,隆庆,你如何能让已射出的箭回头?”
隆庆问:“难道你就能安心打战,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
隆绪笑笑,“朕很清楚如何分明家事与国事。有辰砜在,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停一下,他又正色道:“朕遇刺重伤的消息已传出去,如果把诱敌的佯装撤军变成真正的撤军,就坐实了这个假消息,会引起军心大乱。临阵撤军是兵家大忌,宋军必定趁机穷追不舍,到时,战败者就会变成我们。我们不能败,你明白吗,隆庆?朕既然带了十万大军走出大辽,就要尽数带回大辽。”
“陛下,臣弟明白。”隆庆含讽冷笑,“齐州富庶天下闻名,岂有经过宝山而不入的道理,掠齐州而归,自然是远比直接从淄州撤离划算许多。”
隆绪没有生气,瞟一眼隆庆讽刺的笑容,不徐不缓道:“这是战争,秦晋王殿下,战争是说停就能停下的么?枉你身为三军统帅,几时变得如此幼稚!”
隆庆被噎了一下,半天,才道:“我并无反对皇兄征战宋国之意,但你总该为雨竹想想,她毕竟是宋国人,皇兄说过会好好待她。”
“错了!”隆绪断然道:“从她嫁入大辽那一日起,她就是辽国人。朕自然会好好待她,但这是朕的私事,与军国大事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隆庆再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就向门外快步走去。
“等一下,”隆绪叫住他,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你已经没有了斗志,暂时不适宜再领兵,把兵符留下,好好休息一些时日吧!”
隆庆顺从的把兵符放在隆绪面前,冷笑:“也许陛下会错过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隆绪看着弟弟愤然离去,坐在原位一动不动,许久,他拿起信函又细细看一遍,慢慢靠向椅背,静望庭院中满树飞花。心中默念:雨竹,雨竹,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齐州之战很快会结束。
他提起笔,开始给辰砜书写回函。
自笑天涯无定淮(五)
月溯、月圆、月晦,整整等待了一个月,辰砜始终没有现身。夜阑人静,轻微的哨笛声随风飘来,是一曲苗疆的乡谣。雨竹披衣坐起,桌上一盏青灯犹未燃尽,几缕温柔的灯光透过纱帐,洒落在昊睿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看着儿子可爱香甜的睡颜,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世间再无任何景致,能令她如此赏心悦目。她俯身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轻缓下床。
他们一行人居住在客栈的一个单独四合庭院内,幽雅清静,不会受到外界的打扰。打开门,借着晦暗不明的月光,雨竹看见庭院中央高娜的身影茕茕孑立,本应是欢快活泼的乡谣,此时却优伤悲切。雨竹暗叹,一个月的等待,从满怀希望到患得患失的忧虑, 一日日黯淡了托罗人热烈希望的眼眸。
“雨竹,”高娜也看见了雨竹,放下哨笛,“你说,那个家伙会不会自食其言,溜之大吉?”
“不会,”雨竹走近高娜,轻轻为她拂去肩上的一片飞絮,“赫连辰砜虽然行事手段狠绝,但为人并不失磊落,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违诺背信。”
高娜狐疑:“你就这么相信他?”
“是,我相信他。人以品定性,他少年成名,成为一代武学宗师。如果是一个卑鄙小人,或许能得到权势富贵,但决无可能成为武学宗师。而且,无论是在萧太后还是在耶律隆绪手下,卑鄙小人根本就毫无立足之地,更惶论情同骨肉手足。”一朵乌云飘过,本已晦暗的月光被完全遮蔽,雨竹突然握紧了高娜的手,“快进屋去睡吧,记得,替我好好照顾昊睿。”
“雨竹——”高娜不明所以,话音未落,被雨竹推进屋里,“帮我照看一下昊睿,我内急。”说完,顺手带上了门。
一个黑影在雨竹身后飘落庭院中央,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无声无息。回过头,雨竹镇定的走过去,轻抚被风吹乱的长发,低声道:“好久不见,过了这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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