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桑雄狮》第82章


瑞亚思加倍,然后要我推迟进贡时间,最后鼓励我彻底拒绝!我全靠自己使了些手段,去煽动鲁恩达,我们在那儿有个人,你还记得他吗?”
“森图罗·德阿洛萨。你父亲在多年之前收买了他。他做了什么?”
“我指示他用尽一切手段,在鲁恩达和瓦雷多之间制造一起致命的决裂。你知道他们今年要举行一次会商。他们可能已经见面了。”
伊本·哈兰若有所思地说:“拉米罗国王不需要兄弟的帮助就能威胁到你。”
“没错,但如果他受到诱惑,反过来征讨鲁恩达,而不是我呢?”阿玛力克脸上的表情就像个认定自己通过了一次测验的学生。
“你都做了些什么?”
阿玛力克国王笑道:“问话的人是我忠诚的宰相吗?”
片刻之后,伊本·哈兰脸上也露出微笑,“说得好。那么费扎那本身呢,防御如何?”
“我们当然尽其所能。食物储备足够半年。部分城墙得到了修缮,不过你也知道,钱是个问题……城堡新侧殿里驻扎了额外的军队。我允许瓦祭们在民众间挑动对金达斯人的仇恨。”
阿马尔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股凉风吹进房间。有个女人正在聆听他们的谈话,就在外面的凉台上。
“为什么这么做?”他有意压低声音问。
阿玛力克耸耸肩,“我父亲也做过同样的事。必须哄瓦祭们高兴,他们能激励民众。若是敌军围城,士气至关重要。如果他们把部分金达斯人赶出城去,甚至杀掉一部分,那么费扎那更容易撑过围城。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
伊本·哈兰未发一语。卡塔达国王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我接到报告,你在城壕之日同一名金达斯医师在—起,一个女人,这其中有干连吗?”
似乎遇到生命中最艰难的问题时,答案总能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现。说来真是诡异莫名,对方眯着眼睛注视他的冰冷目光却让伊本·哈兰松了口气。尽管有许多理由让他真心热爱这个已然长大成人的孩子,但总有些东西阻止他这样做。
“你派人跟踪我?”
卡塔达国王不以为意,“是你教我的:所有情报都有价值。我要你回来,也一直在寻找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法。”
“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是让我心甘情愿为您效力的好办法吗?”
“效力,”卡塔达国王说,“可能出于各种原因,带有各种伪装。我原本不必向你透露这个秘密,阿马尔,但我不想瞒你。我到拉寇萨来,正是出于对你的信任。现在轮到你了,其中有干连吗,阿马尔?”
伊本·哈兰闷哼一声,“你是说,我想跟她睡觉吗?得了吧,玛力克。我去找那女人,是因力她是某个应邀参加庆典的商人的医师。那人自称罹患重症,无法赴约。我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份,她碰巧是伊沙克·本·约南农的女儿。你现在全知道了。这对你有何意义吗?”
阿玛力克点点头,“我父亲的医师。我记得他。扎比莱的幼子出生时,他的双眼被弄瞎了。”
“舌头也被割掉。”
国王又耸耸肩。“我必须哄他们高兴,对吧?哪怕他们不算满意,至少不会在街上宣讲咱们的坏话。我还记得,他们要求处死那金达斯医生,而父亲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阿玛力克突然摊开双手,“阿马尔,我没有任何对付你的武器。我不需要武器。我要你做我的 利剑。我该怎么做呢?”
伊本·哈兰意识到,这场对话已经进行了太长时间,它让双方颇感痛苦,而且时间拖得越长,危险就越大。除了惯常绑在左臂上的短刀以外,他没带别的兵刀。无论阿玛力克显得多么平静,他终究是个有可能在压力下鲁莽行事的人,而穆瓦迪人若是听说阿加斯的阿马尔·伊本·哈兰的死讯,肯定会在沙漠星空下跳起欢畅的舞蹈。
阿马尔说:“让我想想,玛力克。我在这儿的契约到秋初结束。也许到那时我可以考虑为卡塔达效力。”
“到秋天?你发誓?到时候我就能得到你的……”
“我说了,让我想想。我只能说这么多。”
“那么与此同时找该怎么做呢?”
伊本·哈兰觉得这话实在好笑,忍不住嘴角一扯。他总能发现人世间有很多东西都荒唐到难以言说。“你想让我告诉你如何统治卡塔达?此时此刻?在这个房间,在狂欢节中?”
片刻之后,阿玛力克也笑出声来,同时摇了摇头,“你不会相信我的谋臣有多糟糕,阿马尔。”
“那就去找更好的人!他们是存在的。在阿拉桑到处都是。在这方面多用点心。”
“还有什么呢?”
伊本·哈兰迟疑片刻。正所谓积习难改。“你可能说得对:费扎那面临险境。无论巴提亚拉的贾德军队今年春天是否起航,北方人的心气都已改变。如果你丢掉费扎那,那恐怕很难保住王位。瓦祭们是不会容忍的。”
“穆瓦迪人也不会。”阿玛力克说着瞥了一眼屋里的两名卫兵,蒙面者们全然无动于衷,“我已在这件事上做了安排。就在今天晚上,说实话吧,就在拉寇萨。你会赞同的。”
这种古怪的感觉,甚至有点骇人。它是长年军旅生涯形成的本能,会让一名战士面对这种稍纵即逝的警讯时突然打起精神。
“赞同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日后,他会意识到自己早在卡塔达国王发话之前,就猜到了答案。
“我刚才说过,还有六个人随行。我让他们去寻找并除掉瓦雷多佣兵贝尔蒙特。此人过于危险,绝不能允许他在流放之后回到拉米罗王那边。据说他今晚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他们知道贝尔蒙特在哪儿,也知道只有一名卫兵看守大门。”卡塔达的阿玛力克笑道,“这算得上一石二鸟,阿马尔。将此人从世上抹去,可以同时刺痛巴蒂尔和拉米罗,狠狠地。”
还有我。阿马尔·伊本·啥兰心中暗想,但嘴里没吱声。还有我,狠狠地。
他们曾在去年秋天的一次表演中,并肩击败五个对手,但今晚罗德里格孤身一人,而且不会料到有人偷袭。城里到处都是化装成穆瓦迪人的家伙。六个悄无声息的杀手,一名垂头丧气的卫兵。他想象得到事态会如何发展,也许现在已经万事皆休。
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根本没过脑子。规避痛苦的本能促成了行动。卡塔达国王话都还没说完,伊本·哈兰便转身跑向房门,一把拉开。与此同时,他以同样流畅的动作矮身下蹲,朝他后心掷来的匕首钉在了黑木门上。
伊本·哈兰冲出房间,跑过走廊,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他心知阿玛力克既然敢吐露真相,那多半已经太迟了,但他还是玩命地跑,跑。
虽说如此,在他闯出屋门回到街上之前,仍没有忘记做—件事。
“蠢货!”贾罕娜听到卡塔达国王高声喝道,“你用那刀想干什么?我要他为我效命,你这沙虫!”
“他不会的。”
答话的是个穆瓦迪人,带着沙漠腔,声音低沉好似古墓回声。贾罕娜看不见他们。她待在阳台上,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只觉心头凝重,仿佛挂着铁砧。医师紧握双拳,指甲扎进了手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他们离开。她真想尖叫。
“他会回来的,”医师听到年轻的国王粗声大气地说,“他只是为瓦雷多人难过,好歹也是同袍。我早就想到他可能有此反应,但伊本·哈兰不会为这种事影响判断力。换个场合,他多半是头一个建议我采取行动的人。”
“他不会为你效劳。”穆瓦迪人又说了一遍,轻柔的口吻却显得生硬笃定。
屋里沉默片刻。
“杀了他,”阿玛力克二世平静地说,“这是命令。你们接到过命令,不许伤害伊本·哈兰。那柄匕首忤逆了这个命令。处死他。动手。”
贾罕娜屏住呼吸,呻吟声随即传来,远比她想象的快。有个人倒在地上。
“很好,”医师听到卡塔达国主说,“至少你们之中还有忠心的人。把尸体留下。我要让阿马尔知道我把他杀了。”脚步声随即响起,国王的声音渐渐远去,“来吧。该离开拉寇萨了。我把能做的都做了。现在除了等待阿马尔,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可以杀了他。”另—个穆瓦迪人平心静气地轻声说,“他拒绝了你,何必再留活口?”
卡塔达国王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贾罕娜听到他俩离开房间,走下楼去。
她一直等到听见前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这才快步跟上——穿过卧室,跑进走廊。医师飞快地瞟了一眼阿马尔的房间.有个男人躺在地上。
贾罕娜的医师天性强迫她愣了一下:许多年来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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