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饭局》第82章


地生产的名牌“鹭门冰爽”,在商店买一瓶要六块钱。
斟过酒,李莎莎安慰老板娘:“你们这个快餐店还不错么,店虽然小,看上去井井有条的。”
老板娘照例咧嘴一笑:“还好啦。”
这一回轮到李莎莎没趣了,她看了看钱亮亮,抿嘴一乐,不再说什么了。
几个大厨在灶间一起忙碌,瞬间黄鼠狼就成了厨师长,指东画西指挥一阵,料都是事先备好的,一过火,很快菜肴就堆满了桌子。黄鼠狼除了偷偷多用了一只鸡之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满桌菜,肉类除了鸡没有别的:鸡丸汤、珍珠鸡、凤爪扒豆腐、鸡冠香菇,零零杂杂每道菜都带个鸡字,或者用鸡身上的零件命名。最绝门的是那道鸡舌小炒,满盘子的鸡舌头,吃到嘴里谁也品不出来是什么材料,谁也都知道鸡只有一根舌头,不可能炒出一盘菜来。再三询问,黄鼠狼才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鸡舌头都是用豆腐皮剪成的,这些豆腐皮剪成的鸡舌头用鸡汤炖煮,所以吃到嘴里也是鸡肉味道。
黄鼠狼取得了成功。对菜肴非常挑剔的厨师们啧啧赞好。熊包一个劲表扬黄鼠狼不愧是黄鼠狼,吃鸡都吃成精了。人一高兴得意就容易说真话,黄鼠狼呵呵笑着老实交代:“不好意思,今天人多,特别是钱总亲自来吃,我怕鸡太少了不带劲,就用了两只鸡,不算独鸡宴了。”
大家一起肯定黄鼠狼的做法没错:“人多了本身就应该加菜么,放在谁身上也得这样。”
钱亮亮举杯:“双鸡宴比独鸡宴听着更好,来,我代表大家伙敬黄……厨师一杯。”
他本来说敬黄鼠狼一杯,想到人家的老婆在场,又在人家这里吃喝,还把人家叫黄鼠狼,实在不合适,话到嘴边又改成了“黄厨师”。
大家哄然响应钱亮亮的号召,喝干了杯中酒。钱亮亮注意到,黄鼠狼的老婆喝酒倒还真够得上“还好啦”,一点都不谦让,别人干她也跟着干,别人不干她也自己干,只要有人端杯,她就跟着干,黑黄脸很快就变成了紫茄子,人也好像突然胖了起来。
饭局就是这样,桌上的人如果不熟悉,或者身份地位差别大,刚开始会拘谨,几杯酒下肚,几口菜进嘴,马上气氛就会活络、欢快起来。上帝让人学会了酿酒喝酒,似乎就是要用酒来打破人与人之间的界限、隔膜和生分。大家纷纷给钱亮亮敬酒。钱亮亮又给大家回敬,大家又相互找着各种借口互相敬酒,你来我往,好话像不用花钱的礼品送过来送过去,酒杯像乐队的铃铎在桌上撞击出悦耳的声音。钱亮亮过去流落鹭门打工谋生的时候,经常跟同样身份的伙伴在一起凑饭局,极为普通的家常菜,极为便宜的啤酒,那种饭局上的松弛和热闹氛围,无论是当接待处处长还是当会所总管,经营的所有饭局都是无法比拟的。
饭局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圆满结束,返回会所的路上,钱亮亮和咪咪、熊包和李莎莎,四个人合打一辆出租,回到了会所,一下车,咪咪突然一把揪住钱亮亮:“钱总,他……他……他……”
咪咪浑身颤抖,活像野地里遇到了鬼魅,“他……他……他……”的尾音活像寒冬中的野草抖抖索索,整个人瞬间变成了遇到恶狼的羊羔。钱亮亮还没明白过来,一个肥壮如牛满脸虬髯的男人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咪咪从钱亮亮身边拉开,二话不说先扇了咪咪两个耳光:“贱婆娘,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原来在外边勾引上野男人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钱亮亮猝不及防,他只会下意识地嚷嚷:“干什么?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扣人 ?'…'”
熊包的反应却比他准确得多,二话不说扑过去撕扯开那人,接着又是一拳,把那人连打带推朝后面逼开两三步,然后才训斥道:“格老子,你发什么疯?欺负到老子门上来了。”
那人还犟嘴:“你是干什么的?你管不着。”
熊包又扑了过去:“龟儿子寻死来了,你做啥子呢?”
钱亮亮却怕真的打起来,还要做和事老:“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再动手叫110了。”
那人倒也不示弱,理直气壮地嚷嚷:“你叫880我也不怕,我找我老婆,你们管得着吗?”
一句话,让钱亮亮和熊包都如撒了气的皮球瘪了。既然是人家的老公来找人家的老婆,按照中国人的观念,外人自然不能干预,尽管这种找法很突然,也很暴力。观念支配人,从出生到离世,我们每一个人实际上都在接受各种各样的观念,说得透彻一点,我们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是观念的外延而已。老公找老婆,不管使用什么方式,在中国人的观念中,都属于纯粹的家务事,任何人都不能也不应该干预,所以才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俗话。
一句话,让钱亮亮和熊包干预那人暴力的行为都丧失了正当性、合法性。李莎莎在旁边看着,多多少少还清醒一些,连忙问咪咪:“咪咪姐,这人真的是你老公吗?”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一个稍微机灵点的人,在这个时候矢口否认,那么钱亮亮和熊包也就可以借机阻止,即便钱亮亮多少还有点文化人、政府干部的观念,不至于以暴易暴,熊包可不会那么温良恭俭让,肯定会用拳头把那人赶走,让他有什么事情对大海说去。这样一来,昧咪也就给自己留下了缓冲的余地,可以从容地思考对策,避免遭受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挟持。
然而,咪咪就是一个死脑筋的人,又是一个长期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草根石头,逆来顺受是她这种人生存的惟一选择。面对着突发的、好像从地里冒出来一样的袭击,她懵懂了,吓坏了,就像被城管抓住没收擦皮鞋的器具一样,脑子完全丧失了转动的机能,面对李莎莎的询问,她只会实话实说:“你们别打啊,他是我老公。”
一句话,彻底解除了钱亮亮、熊包和李莎莎的武装,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束缚之下,他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局面。尤其是钱亮亮,不但没有想咪咪如果跟着这个身份是她老公的男人离去,将会遭到什么摧残,反而产生了深深的羞愧和恐慌,因为,面对咪咪的老公,他的确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野男人”。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钱亮亮他们目瞪口呆。咪咪恨声恨气地说:“不要脸的尿罐子,跑到这里丢脸来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好不好?”嘴里说着“我跟你走”,咪咪却一把扯住她的老公急匆匆朝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走,反过来倒是她老公跟着他走了。公共汽车来了,咪咪和她老公推推搡搡地挤上了车。钱亮亮和熊包、李莎莎看着远去的汽车,都有点晕,又有点蒙,就好像刚刚喝过的酒这个时候突然发作了。
2
钱亮亮到大东南集团走马上任,担任了副总经理,职责就是顶替鸟蛋那一摊。最让他感动、激动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是,郝冬希在向集团员工介绍他的时候,非常严肃认真地告诉大家,今后,他不在的时候,就由钱亮亮决定一切,钱亮亮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
大东南集团跟所有私营企业一样,创办人既是董事长,也是总经理,这样,企业的绝对控制权才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郝冬希也不例外,除了董事长的头衔之外,还任命自己做了总经理,按照排序,钱亮亮稀里糊涂就成了大东南集团的二把手。如此的信任,如此的重用,让钱亮亮在感动激动的同时,也有些微忐忑不安,他怕自己辜负了郝冬希的厚望,终究,他对大东南集团的经营运作并不了解。
“没什么神秘的啦,就是进出口建材啦、房地产开发啦,那些具体的项目都有具体的人运作,用不着你操心,需要你批准表态的事情,你放心大胆地做。有什么大问题你把握不住,可以跟我随时商量么。”这是郝冬希在钱亮亮表达了不安和没底之后,对钱亮亮说的话。扔下这句话,郝冬希就坐了阿金驾驶的奔驰车一溜烟地跑了。
钱亮亮陷入了大东南集团的乱麻之中,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册、计划、报表腾出脑子来冷静地思考问题,他不但认真研究了大东南集团的财务报表、工作计划、在建项目的销售汇集等文案资料,还亲自跑了东方花园,又跑了大东南建筑材料进出口公司,做了一番实地考察,钱亮亮总算对大东南集团有了一些感性认识:这是一个典型的私营企业,管理混乱,而且目前面临着严重的危机。尤其是那个东方花园的房地产项目,销售业绩已经归零,数亿元的资金压在那里,数千万元的银行贷款和利息等着归还,如果稍不注意,出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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