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三部曲》第285章


“你很清楚这是必要的。他背叛了我们,当警方渐渐逼近,他一定承受不了压力。”
瓦登榭站了起来。
“我还没说完。”
“那只好晚一点再继续。你可以躺在这里幻想自己是万能之神,我却还有工作要做。”
“既然你这么义愤填膺,怎么不去向包柏蓝斯基坦承你的罪行呢?”
“相信我,我确实考虑过。但不管你怎么想,我正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保护‘小组’。”
他打开门,刚好碰上正要进门的纽斯壮和乔纳斯。
“嗨,克林顿。”纽斯壮说道:“我们得谈谈。”
“瓦登榭正要走。”
纽斯壮等到门关上后,说道:“克林顿,我非常担心。”
“怎么了?”
“乔纳斯和我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明白。今天早上莎兰德的律师向检察官递交了她的自传。”
“什么?”
埃克斯壮拿起保温壶倒咖啡时,法斯特不住地打量着律师安妮卡。当天早上埃克斯壮到办公室以后拿到的文件,让他们两人都吓了一跳。他和法斯特读完莎兰德四十页的自传故事后,针对这份特殊文件展开详细的讨论,最后他认为非得请安妮卡来做个非正式谈话不可。
他们坐在埃克斯壮办公室内的小会议桌旁。
“谢谢你答应前来。”埃克斯壮说:“今天早上送来的这份……呃……说明,我看过了,里面有几点我想澄清一下。”
“我会尽可能帮忙。”安妮卡说。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么说好了,我和法斯特巡官都非常惊讶。”
“是吗?”
“我想知道你的用意何在。”
“什么意思?”
“这份自传,或者你想称为什么都好……重点在哪里?”
“重点非常清楚。我的当事人想要对她的遭遇发表自己的说法。”
埃克斯壮温和地笑了笑。他轻捻着山羊胡,由于同样的动作重复太多次,安妮卡不禁恼怒起来。
“对,不过你的当事人之前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解释,但法斯特每次审讯,她都一言不发。”
“据我所知,法律并没有规定我的当事人只能在法斯特巡官认为适当的时候开口。”
“当然,但我的意思是……莎兰德再过四天就要出庭,却在最后一刻跑出这个。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得负一点超越检察官职责的责任。”
“是吗?”
“我一点也不想冒犯你,这不是我的用意。但在我们国家上法院是有一定程序的。安妮卡女士,你是专攻女权的律师,以前从未替刑事罪犯辩护过。我起诉莎兰德不是因为她是女性,而是以重伤害的罪名。我相信就连你想必也察觉到她有严重的精神疾患,需要国家的保护与协助。”
“你是担心我不能为莎兰德提供恰当的辩护?”安妮卡以友善的口气说道。
“我并不想批判,”埃克斯壮说:“也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指出你缺乏经验的事实。”
“我当然明白,而且完全赞同。在刑事案件方面,我确实经验非常不足。”
“可是一直以来你却始终不肯接受经验比你丰富许多的律师的帮助……”
“这是我的当事人特别要求的。莎兰德委托我当她的律师,因此我会上法庭为她辩护。”她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很好,不过我很好奇,你真的打算把这份声明的内容呈给法官吗?”
“当然。这是她的经历。”
埃克斯壮和法斯特互瞄一眼,法斯特眉头耸得老高,他想不通埃克斯壮在气什么。如果安妮卡不知道自己正让当事人走上毁灭一途,又不是检察官的错。他们只需说谢谢,收下文件,将问题搁到一旁就行了。
依他看来,莎兰德是个疯子。先前他用尽一切技巧想说服她至少说出自己的住处,但审讯了一次又一次,那个该死的女孩却只是坐在那里,像个哑巴,眼睛盯着他身后的墙壁。请她抽烟她拒绝,咖啡或冷饮也都不喝。无论他低声下气地恳求或是偶尔气极了提高声量,她都毫无反应。法斯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令人沮丧的审讯过程。
“安妮卡女士,”埃克斯壮最后说道:“我想这次开庭,你的当事人应该不用出庭。她的状况并不好。我有一份精神鉴定报告为证,这是一位非常资深的医生所写的。她应该接受精神医疗护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非常需要。”
“看来你应该会向地方法院作出这项建议。”
“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你应该如何为她辩护,这与我无关,但假如你真的计划采取这条路线,那么情况实在非常荒谬。这份声明中对一些人提出无凭无据的疯狂指控……尤其是对她的监护人毕尔曼律师与泰勒波利安医师。希望你别天真地以为法院会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接受一份质疑泰勒波利安医师的声明。如果比喻不当请见谅,不过这份文件将会是你当事人的最后一道催命符。”
“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开庭期间,你可能会宣称她没病,并要求再次作精神状态鉴定,然后就能把案子呈交给医学会。但老实说,她的声明几乎让我更加确定,无论哪个精神鉴定医生都会作出和泰勒波利安医师同样的结论。光是这份声明的存在,就证实了所有指称她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证明文件没有错。”
安妮卡依然礼貌地微笑,说道:“还有另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就是她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事实,而法官也选择相信。”
埃克斯壮似乎被搞糊涂了。随后才露出笑容,又摸起胡子来。
克林顿坐在办公室窗边的小茶几旁,仔细听纽斯壮和乔纳斯说话。虽然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那双胡椒粒般的眼珠依然目光锐利。
“我们从四月起就开始对《千禧年》的主要员工进行电话监听与电子邮件往来的监视,”克林顿说:“也证实了布隆维斯特和玛琳还有这个叫柯特兹的,都相当意气消沉。我们看过下一期杂志的大纲版本,现在似乎连布隆维斯特都改变立场,认为莎兰德的精神状态毕竟还是不稳定。他从社会面为她辩护——说是社会放弃了她,所以她试图杀死父亲也不能全怪她。不过这种说法几乎不能成立。另外有关公寓被闯入、妹妹在哥德堡遭袭,以及报告失窃等等,他都只字未提。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证据。”
“问题就在这里。”乔纳斯说:“布隆维斯特肯定知道有人盯上了他,却好像完全无视自己的怀疑。请恕我直言,但这不是《千禧年》的作风。而且爱莉卡又回杂志社了,但这整期的内容却如此平淡空洞,简直像个笑话。”
“你想说什么?这是个陷阱吗?”
乔纳斯点点头。“夏季号本来预定在六月最后一个星期出刊。玛琳在某封电子邮件里头说已交给南泰利耶某家印刷厂,但我今天早上打电话去问,他们说根本没拿到稿件,只有大约一个月前接到估价的要求。”
“他们以前在哪一家印刷?”克林顿问。
“在摩根戈瓦一家叫哈维格·雷克兰的印刷厂。我打电话去询问印刷的进度,我说我是《千禧年》的人。经理什么都不肯说。我今天晚上想开车去瞧瞧。”
“合理。纽斯壮你呢?”
“我重新检查了上个星期的通话记录。”纽斯壮说:“很奇怪,《千禧年》的员工从来没讨论过有关开庭或札拉千科的事。”
“完全没有?”
“没有。只有在和杂志社以外的人谈话时会提起。比方说,你听听这个。这是布隆维斯特接到《瑞典晚报》一名记者的电话,询问他对于即将展开的庭讯有什么想法。”
他将一部录音机放到桌上。
他关掉录音机。
“我们之前没想过这个,但我又回去随便听了几段对话,一直都是这样。他几乎不提札拉千科的事,即使提了,也总是含糊其辞。而他妹妹是莎兰德的律师,他竟然也没和她讨论过。”
“也许他真的无话可说。”
“他从头到尾都不肯作任何揣测。他好像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公司,几乎很少在家。如果像这样夜以继日地工作,不管下一期的内容是什么,都应该会更丰富才对。”
“我们还是没能窃听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吗?”
“是的。”乔纳斯说:“那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重要的是这种情形是从我们第一次进入布隆维斯特家之后开始的。办公室的灯永远亮着,要不是布隆维斯特就是柯特兹或玛琳,或是那个玻璃……我是说克里斯特。”
克林顿搓搓下巴,思忖片刻。
“结论是什么?”
纽斯壮说:“除非有更好的解释,否则我觉得他们在演戏给我们看。”
克林顿顿时感到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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