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斋》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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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幼林打断他的话:“我问你,现在还找得到他们吗?”
“可以联系上,平西门头沟一带有共产党的根据地。”张小璐回答得十分肯定。
“那马上离开北平,去找你那些同学。”
“爸,出什么事儿了?”张小璐瞪大了眼睛。
张幼林收起字画,递给儿子:“事情紧急,你今天就走,走时带上这个。”
“我为什么要带着字画走?”张小璐迷惑不解。
张幼林长叹一声:“唉!有人在打它的主意,这人很有势力,我们斗不过他,所以,你必须带走,保护它。”
“爸,这是我们张家的传家之物,谁在打它的主意?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这个世道,哪儿有王法?惹不起咱总还躲得起,孩子,你带上它走吧。”
张小璐思索了片刻:“爸,我该怎么处置这两幅字画?”
张幼林不无留恋地抚摸着两个卷轴:“孩子,你知道,这两幅书画承载着我们张家三代人的希望,当年我祖父曾打算作为张家的传家之宝,一辈接一辈地传下去,无论到什么时候,就是饿死也不能卖掉,否则,就是最大的不孝,张家的子子孙孙永远不会原谅他。近百年来这两幅书画历尽坎坷,这其中的甘苦,只有我们张家后人自己知道,不足为外人道啊。时至今日,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两件国宝……实在不适合由张家保管了。”
“为什么?”
“因为在一个个人的生命财产包括个人尊严都毫无保障的社会里,连生命的价值都变得微不足道,更何况两幅书画呢?没有一个政治清明,提倡民主、自由、公正的政府,那么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公民都将生活在黑暗中,永远没有希望。我仔细考虑过,这两件国宝级的字画实在不适合私人收藏,张家三代人为它已经熬尽了心血,实在没有能力再继续保护它了,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由一个民主、自由、公正的新政府保管它,这样珍贵的字画,只有一个政治清明的好政府才有资格收藏它……”张幼林老泪纵横,“要和它分手了,我这心里……很难过,真是舍不得……”
看着父亲伤心的样子,张小璐有些犹豫:“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张幼林擦干了眼泪,他态度坚决:“走吧,你必须走,带上它,走得远远的,你妈那儿由我去说,孩子啊,你走时……不必和我们告别,悄悄地走……”
张幼林转身走出了书房,张小璐流着泪喊道:“爸……”
荣宝斋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云生指着货架子上少得可怜的几沓纸对王仁山说道:“您看,冰雪宣、云母宣、净皮、棉料都没多少了,安徽的纸要是再上不来,恐得用川纸顶了。”
王仁山摸着冰雪宣,十分惆怅:“北方的书画家都用不惯川纸啊,这些先收起来,留给老熟人吧,唉!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进货呢。”
就在这当口,任启贤送完货,拉着空板车走进广安门的城门洞,他被几个士兵拦住,一名军官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小子,多大啦?”
“我还小呢,六十了。”任启贤没好气儿地答道。
“嗬,你小子还挺各,怎么说话呢?”
“老总,我说您有事儿没事儿?我可没工夫跟您逗咳嗽,没事儿我走了啊。”
“走?往哪儿走?没事儿我能找你吗?告诉你吧,老子找你不光是有事,而且还是公事,跟我们走吧。”
“跟你们走?干什么?”任启贤倔犟地梗着脖子,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厄运已经来临。
一名士兵把他拽住:“长官看得起你,带你当兵去,有饭吃、有钱儿花。”
“我不去!”任启贤挣脱着。
军官吼道:“少他妈啰嗦,这由不得你,给我带走!”
“你们讲不讲理?这不成了土匪吗?”任启贤和士兵厮打起来。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把这小子给我捆起来,你不是不想当兵吗?老子非让你当不可……”
任启贤被士兵们捆了起来,他骂着:“好啊,要非让我当兵,没关系,大爷我就当,反正别让我赶上打仗,上了战场大爷我第一枪就照你后脑勺上打……”任启贤的话还没说完,后背就狠狠挨了一枪托,他连拉带拽地被士兵们拖走了。
任启贤的失踪对荣宝斋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从经理到伙计,一个比一个情绪更加低落。铺子里仅有的那点儿货卖得差不多了,柜台里空空荡荡,李山东百无聊赖地拿着鸡毛掸子东掸一把、西掸一把,王仁山心事重重地抱着一卷旧蓝布进来:“山东,帮着把货架子给围上。”
李山东放下鸡毛掸子,懒洋洋地走过去:“经理,都没东西了,还围它干吗?”
“你看着空架子心里舒服是吧?”王仁山没好气地把旧蓝布蹾在柜台上。
“三五天都没个人进来,肚子都喂不饱,谁还有闲心写字画画儿的。”李山东嘟囔着。
“我看你是想回家了吧?”
“回不回家倒无所谓,可铺子里没货,又没客人,咱就这么干耗着?”李山东扯起旧蓝布往货架子上围。
“别围到头儿,露出半格,好歹放几张宣纸进去撑撑门面。”
“经理,这都一个多月了,启贤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看……”后面的话李山东没有说出口。
王仁山长叹一声:“唉!祸不单行啊,铺子本来就不景气,启贤又……将来我怎么和他父母交待啊,人家可是把儿子送到荣宝斋学徒来的。”王仁山真想大哭一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都没有再言语。
下午,荣宝斋终于来了买主。一前一后两辆洋车停在铺子门口,瘦先生搀扶着胖太太从前车上下来,胖太太吩咐后车的车夫:“韩老五,你看着钱。”说完,和瘦先生一起向铺子里走去。
进了铺子,胖太太四处打量着:“这就是荣宝斋?”她显然大失所望。
王仁山迎上去:“是,太太、先生,您二位用点儿什么?”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你这样也敢叫荣宝斋?”
“太太,您要用什么这儿没有,我可以给您从库里调过来。”
胖太太嘴一撇:“算了吧,等你把东西调来又不知道是什么价钱了。”
王仁山苦笑着:“您知道,现在的物价是一天三变,谁也说不准哪。”
瘦先生倒背着手走到西墙的书画前:“这都是谁的画儿?有名儿吗?”
李山东跟在他身后:“都是知名书画家的作品,您看的这幅是齐白石齐老先生的。”
胖太太也走过去:“齐白石?好像听说过,就是他吧。”
“您要……订画儿?”王仁山疑惑地看着胖太太。
“我才不订呢,咱们一手钱一手货,今天就说今天的,明天怎么样我管不着,就这个……什么石的画儿,给我来五十张。”
“齐白石的画儿,五十张?”王仁山不禁睁大了眼睛。
“怎么?嫌少?那就一百张。”胖太太满不客气地又加了一倍。
李山东差点儿被吓着,他半张着嘴,半晌才说出话来:“一百张?字画儿也囤积啊?”
胖太太颇为得意:“没见过是吧?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告诉我,除了齐白石,还有谁的画儿?”
这下儿王仁山和李山东都不敢轻易开口了,见没人言语,瘦先生假内行地摇着脑袋:“这样,花卉、虫草、果蔬、树石都来点儿,还有……”
胖太太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就你那点道行还在这儿耍?”随后她转向王仁山,“就一百张,什么中堂、条幅、扇面……干脆,你随便看着来吧,我付现钱。”
“天哪,一百张……这么多?”王仁山不知如何是好。
胖太太叹了口气:“唉,实在没东西可买了,弄几幅画先收着,总比存废纸票子强。”她吩咐瘦先生:“去,把韩老五叫进来。”
瘦先生去叫韩老五的当口,胖太太对王仁山说道:“告诉你,我才不订画儿,今天就付全款,别等着画好了又涨价。”
王仁山又是一惊:“付全款?那我得跟东家商量商量,您稍等。”
王仁山转身要去打电话,胖太太横过身子拦住他:“你别找辙,价钱不能变,就按你现在的润格走。”
王仁山很是为难:“太太,您看,现在的物价没个谱儿,这一百张画到拿过来的时候……”
“今天你店里的润格可是明码标价,我才不管拿过来的时候是什么价。”胖太太蛮不讲理。
韩老五扛着一麻袋金圆券进来:“撂哪儿?”
王仁山无奈地摇摇头:“就放这儿吧。”
韩老五把麻袋放在地上,转身又出去了。
李山东帮着王仁山把麻袋拖到账柜前,悄声说道:“经理,咱赔大发了!”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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