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三部曲》第172章


“苏远智。”我惊愕地打断了他,〃你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你现在来告诉我我们要一起去过我想要的生活……这算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不行,有些事,就算我们都装作没发生过,也还是真的发生过的。
“前天晚上,我爸爸打了电话给我。”他看着我的眼睛,脸上带着我见惯了的羞涩,〃我爸爸说,你们见面以后,他想了很久。他之前对你的所有看法虽然都还没有推翻—我是引用他的原话,但是,他真的这么说,但是,南音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他告诉我你为了郑老师的官司宁愿跟我分开,他要我转告你,他就算是再不喜欢你,也不会接受你用这样的方式作交换。所以他要我赶紧回来找你。我就跟他说,我不去英国了,他说,随便你吧,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负责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爸爸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还是不会回来的,对不对?”我决定站起身穿外套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天这家店的套餐实在是难以下咽,“苏远智,再过几天哥哥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在这之前我们别再讨论这个行么?”
“南音,对不起,之前很多事情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们从采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先告诉你一件事。我跟别人睡觉了。不是一夜情,我也没喝酒,我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人。我在医院里认识他的。他是陈医生——就是我哥哥那个案子被害人的弟弟。你可以觉得我疯了。现在,知道了这个,你还想好好和我谈么?”
他呆若木鸡的时候,我穿过店堂跑到了外面的马路上,居然有种恶作剧之后的开心。郑南音,姐姐是对的,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
开庭的前一天,他面色平静地找到了我。我们走出我家的小区,走了好远,一直来到龙城护城河的堤岸上。他该不会是打算从这里把我推下去吧?—我像是自己跟自己开玩笑那样想。反正我知道,今天就是我的审判日。
他说:“明天开庭,我和你一起去。”
我说:“好吧。”
他说:“你说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被害人的弟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压力太大了,这种时候,人是会做错事的。”
我说:“随便你怎么说。”
他说:“只要你现在回到我身边来,我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沉默着看了看他的眼睛,凝视了半晌,我说:“可是我不可能当成没发生过。”
他说:“好吧,我知道我有错。郑老师的事情发生以后,我没有能总是陪着你,我本来应该这么做的。你心里一定想过好多事情,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我在冬天的堤岸上席地而坐,朔风迎面扑在我脸上,我就当那是老天爷代替他给我的耳光。“苏远智,”我疲倦地笑了笑,“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我只想要你回来。”他的脸庞可能比我的还要疲倦些,“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南音,郑老师知道了这个,该多伤心?你想过吗?就算我们分开了,我和你去签字,你爸爸妈妈怎么可能允许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他的家人又会怎么想?你想让郑老师在监狱里听说所有这些事,然后一边坐牢,一边每天想着他对不起你吗?”
我想,此时此刻,他一定对我脸上的表情感到无比满意。
这便是那个陷阱,我终于找到它了。跟迦南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早就知道,有什么东西我没有看到。我把自己丢在忠诚与背叛的旋涡里,我朝笑自已在上演《罗密欧和茱丽叶》的剧情,可是我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哥哥,我便不可能认识迦南。我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嘲笑和反对,我可以试着和我自己的负罪感和平共处,但是我不能不在乎哥哥的歉疚。看到我所有的伤痕后,他不会放过自己——他原本就是一个那么擅长惩罚自己的人。
他已经活在地狱里了。我是不是真的要往那个深渊里再扔一把磷火?
我深深地呼吸,用我灼热的血液温暖长驱直入的冷空气。那种似有若无的眩晕是最微妙的。我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一点就席地而坐了。我说:“你把脸转过去。给我十分钟。我答应你,我只需要十分钟。十分钟以后,所有的决定都是最终的决定。我说到做到。”
在那十分钟里,我只是闭上眼睛,用力地回想着迦南的脸。他的每一个表情。还有在永宣的那唯一的夜晚。我对他说:“我们睡吧,我抱着你。”我必须记得所有这些事,因为,我不会再见到迦南了。
这就是我,能为哥哥做的最后的事情。
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我爱过迎南。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那是一个我会铭记终生的男人。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他的罪行居然给我带来了那么美好的东西。
我听见苏远智转身的脚步声,我知道十分钟到了。我睁开眼睛,安静地说:“我没有力气了,你拉我起来。”
他握住我冰冷的手:“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说,你爸爸邀请我去你家吃晚饭?”
他如释重负地笑笑:“是的。不过现在才下午三点,先去旅馆怎么样?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用力地把我推倒在了床上。然后不紧不慢地俯视着我,捏紧了我的下巴。
“你真的爱那个人吗?”他问我。
“真的。”疼痛让我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吸气。
“跟他睡觉的时候想起我了吗?”我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他强迫着我。
“其实,想过的。”眼泪沿着太阳穴滑了下来,他骑在我身上,两只膝盖就像手铐那样把我的双臂牢牢地抵在下面。
“想我什么,婊子?”——我闭上了眼睛,我听见他在哭。
“对不起。”
“他脱你衣服的时候,你脑子想的也是‘对不起’么?别这么客气,你不可能有这种廉耻的。现在告诉我,他像这样,一个,一个,解开你的扣子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对了,先告诉我,你们俩,是谁先脱谁的衣服?”
“我不记得了。”我知道挣扎是没有用的,只要我别冉挣扎,疼痛还能少一点,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颊上,我在躲闪的时候,他快要把我的下巴捏碎了。
“那这个呢?你的内裤呢?”他的一只手抽走我的腰带的时候,皮肤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是他脱下来的,还是你自己脱的?这次不准说你不知道了,婊子。”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婊子”了,虽然,我的确是的。
“是我自己。”
“我就猜到了。所以你是不是婊子呢?郑南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婊子?”他低下头来亲吻我的脖子,突然暴怒地抬起头,“妈的我嫌你恶心。”
“放过我吧。”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哭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裱子?”他的身体死死地压住了我的,他的呼吸热热地浮在我脸上。那只捏着我下巴的手终于松开了,我感觉白己像是甲个脖颈那里的弹黄出了故障的娃娃。
“我是。我是娘子。我是。”我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个“我是”,下巴那里的负担没有了,说话突然间更容易些,我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自觉主动地开始认罪了。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膜上战栗着:“他进来的时候,你有想到过我吗?”
那天晚上,我洗了脸,跟他一起去和他父母共进晚餐。他爸爸还提到了原定于夏天举行的,我们的婚礼。我们会白头偕老,花好月圆。
就是在那个晚上,我怀孕了。第二天,哥哥的案子开庭,最终的结果,他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第十九章 南音和北北
【南音】
2011年,3月。
一大早,姐姐闯进我房间来:“快点,你再试试这个。我想过了,我觉得这件上面的蕾丝还是比那件精致些”姐……〃我有气无力地把脑袋像个红包那样压在枕头下面,我困死了。我们昨天选定的那件,我看就很好。
“你认真一点行吗?”姐姐非常爽快地掀起了我的被子,“你这是第一次当新娘,怎么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啊。我觉得如果能穿这件是最好的,因为婚纱已经是白色的了,敬酒时候的小礼服就还是香槟色合适些。这件不就是腰那里松了一点么,我替你送去改,我认得的那个裁缝今天下午就能弄好。”
“那你就直接送给他去改,别再让我试了,我这几天试衣服试得——都觉得是在反复蜕自己的皮。”我有气无力地蜷缩起来抵御突如其来的凉意,她把我的被子扔到好远的地方,我没勇气撑起身子去拿回来。
“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当然得你先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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