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阁的弟子还不习惯叶念念的仙主身份,对巫马悠的命令自然是从善如流,说退就退,毫无迟疑。
段情也发令:“暂时撤退!”
叶念念带人走远,段情留着断后。
看下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巫马悠心神一松,只专注操控几道更厚实的水幕来保护慕江陵四人。没了阻挡,玄雷顿时像倾盆大雨般,源源不绝滚滚落地,劈得青云台弟子哭爹喊娘。此时忽然,一小股玄雷悄悄分了出去,紧接着毒蛇吐信,冲着段情刺去。
叶念念似有感应般,猛然回过头,尖声道:“段情!!!”
慕江陵心中一凛,还未细想,脚下已经动了。他几乎是瞬移到了段情身边,狠狠的一把推开了他。空中残影还没消失,玄雷已至,雷霆一击无处可逃。
所有动作似乎都变得慢了起来。
慕江陵看见远处叶念念惊恐的眼神,看见段情想要回头,也看见李青崖好像要冲过来的样子。脑海中画面开始快速回闪,与每个人的相遇相识相知,走过的山山水水,见过的来来去去,最后定格在自己下山的那天,平修羽将红尘郑重的交到自己手里。
“有朝一日,你的心不再为变化所动,就窥见了真正的大道。”
“五年后的今天,为师在此等你归来。”
背后玄雷重重落下,极细的银光一闪,刹那间飞沙走石,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除了震耳欲聋的响声,什么也看不见。
尘土散尽。
慕江陵被震得趴在地上连连咳嗽,鼻涕眼泪一把,心里奇怪自己怎么还活的好好的。只听轻轻的一身铮响,慕江陵霍然睁大了眼睛。
红尘静静的躺在旁边,断成的两截。
仙剑有灵,舍身护主。
虽然这个主人不怎么靠谱,还经常把它弄丢。
慕江陵颤抖着覆上红尘的断口,听着它微弱的剑鸣,慢慢慢慢消失。
轩浥尘“啧”了声,厌恶道:“碍事。”他又召来一道玄雷,朝着全无防备的慕江陵扑去。这时段情已经反应过来了,抱住慕江陵就地一滚,险险躲开,然后劈头盖脸冲慕江陵吼道:“你过来干什么?!要不是这剑替你挡了一下,你已经死了!”
慕江陵犹在失魂落魄,愣愣的回了句:“难道看着你死?”
段情被噎的说不出话,半晌,叹了口气:“这把剑,可惜了。”
他修剑道,本就是爱剑之人,亲眼目睹仙剑护主,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慕江陵抱着断剑站起来,交到段情手中,道:“帮我看好它。”
段情:“你要做什么?”
“打架还是要打的。”慕江陵淡淡道,“光靠剑宗三位长老,挡不住轩浥尘。”
“可……”你的剑已经断了。
不管是失去了武器,还是断剑这一不祥征兆,都对慕江陵极其不利。
慕江陵:“那有什么办法,随便找一把凑合凑合吧。”
段情取下背上的断情剑,道:“用这把。”
慕江陵犹豫片刻,拒绝了:“你的我用不顺手。”段情的剑也是极有灵性,乍然交到自己手里,肯定会有隔阂感,不如挑把凡品来的舒服。但凡品很容易出事,不小心用力过猛承,凡品受不住灌注的灵力突然断掉,基本就完了。
段情道:“我把剑灵暂时封印了。”
“……”慕江陵接过剑,冲他比了个拇指,“够狠。”
小小的插曲后,慕江陵重回战局,三大长老顿时压力减轻。轩浥尘却学聪明了,他不再一个劲用玄雷攻击慕江陵他们,而是分了大半去袭击那些正在撤离青云台的人。
这下巫马悠有些手忙脚乱了。
谁也没注意,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的从后山走了出来,浑身血迹斑斑,单薄如纸,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他捂着胸口,望着空中玄雷环绕正遭围攻的影子,喃喃道:“师尊……停手吧……”
赵无妄眼尖发现了他,张口嚷嚷道:“大师兄!!!”
慕江陵躲开一掌:“啧。”
巫马悠:“孟庭深?!你不是说你已经杀了他吗?”
慕江陵:“没啊,我只是说我解决他了。唔,虽然离心脏偏了一点点,这还能站起来也是不得了……没死但也没什么扭转局势的作用,随他吧。”
轩浥尘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示,万万没想到有个人先激动起来。
李青崖眨眼冲回了灵火石柱广场上,直奔孟庭深去,赵无妄一个激灵,赶紧将他拦下。
“滚开!”
赵无妄:“快快!保护大师兄!!!”
虽然他对孟庭深又是嫉妒又是不屑,但不得不承认,孟庭深一出现,青云台弟子们四散逃跑的混乱场面居然有一瞬安静。
李青崖看起来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歇斯底里喊道:“孟庭深!!!你居然、居然……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慕江陵后颈一凉。
他突然有了个无比可怕的念头。
孟庭深的境界是偷来的,而被偷了境界的那个人,似乎是流芳殿仙主——逝空尽。
境界实乃感悟,因人而异。不同的人,境界所带的气场也不同,随着境界高深,气场愈发明显。李青崖与逝空尽朝夕相处,熟悉他的境界气场也不奇怪。
慕江陵咽了口唾沫:“竟然让孟庭深去吞噬逝空尽的境界……青云台,轩浥尘真的是疯了啊……”
第81章 水之灵
轩浥尘看见孟庭深,不由面露喜色,挥手将人抓上来,皱眉道:“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孟庭深略略尴尬,低头道:“是徒儿技不如人。”
“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轩浥尘取过一面问天镜,虚虚一捞,然后反手一掌拍进了孟庭深体内,命令道,“将下面那群胆敢进犯青云台的狂妄之徒全给本尊杀了!”
说来也怪,这一掌之后,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孟庭深身上的伤竟然渐渐愈合了。孟庭深踩在云端,看了眼下面混乱的场面,又喊了声:“师尊。”
轩浥尘神情骤然可怖起来:“莫非你想违逆本尊?!”
“……”孟庭深看上去已经疲于开口了,只在下去之前淡淡道,“师尊真的……想要青云台继续留存于世吗?”
“与本尊这般说话,真是放肆!你……”
孟庭深已经从半空中飘然落地。不偏不倚,落在了李青崖面前。他只说了三句话:“我的确吞噬了逝空尽的境界。既然你明白我已是合道之境,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想报仇,也得有命在。”
李青崖也不笨,从最开始的震惊愤怒中冷静下来后,道:“孟庭深,你这样放走我,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我自己知道。”孟庭深冷眼看他,“看在逝空尽的面子上,我放过你一次。”
李青崖慢慢后退,见孟庭深真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又停下道:“劝你一句,轩浥尘已经疯了,你不要跟着疯。不然把自己疯死了,我找谁报仇去?”说罢他不再回头,径直朝山门外去了。
赵无妄急了:“大师兄,你居然真的放他走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闭嘴!”冰凉的剑身贴到了赵无妄嘴上,顿时骇得他一动不敢动。孟庭深道:“赵无妄,你不过区区镇乱司总督,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赵无妄不敢再大呼小叫了。从孟庭深的剑上,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那个待人温和笑靥盈盈的大师兄,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去清点一下伤亡,将山门封锁起来。”孟庭深缓步朝外走去,“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人,都被师尊牵制住了。流芳殿、不思阁、天行道不会白白派人来送死,他们已经准备撤走了。上面的人应该也不会恋战,这场闹剧,差不多了。”
“是是……”赵无妄不敢反驳,赶紧指挥还能动的弟子去清点人数了。
如他所料,段情、叶念念和李青崖都带着人且战且退,慕江陵他们也似乎想要抽身而走。两个合道之境加六面问天镜引动的九天玄雷,可不是开玩笑的。青云台的战力远远出乎了预计。
巫马悠手中的水幕越来越薄,一边向后退一边还不忘冲慕江陵抱怨道:“你这小辈!做事一点也不干净利落!一剑把他徒弟捅死不就完了,还给人手下留情!”
慕江陵哭笑不得:“前辈,我这……”他也没想到轩浥尘居然已经把神力活用到了这种地步。应辰的自愈能力他是见识过的,现在想来大概就是神力的效果了。
紫衣老人突然出声道:“小友!小心!”
水幕已经薄到岌岌可危的程度了,恰恰这道玄雷又比较狂暴,竟一下击穿了水幕。
慕江陵:“……”合着自己今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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