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落娇红》第100章


错过了花,她将遇见雨。错过他,她还有天际。天际会陪伴在她身边的,对吗?
她难过地看着萧岿,不知怎的,心里刀割般疼痛,嘴里嗫嚅道:“对不住,我要回去。”
“不……我不能放你走。”他固执地说着,沿着墙面吃力地撑起身子,烛光烙着他的身影,摇曳不定。他怅然若失地看着她,突然捉住她的手,“休休,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求你,放我走。”
“我赶了上百里路,不吃不喝,就为了听你这句话吗?”萧岿咬牙问。
一刹那,休休感到身心一点点被扯裂,胸口似开了一个洞,痛苦的血液汹涌而入,激烈沸腾。她一挥广袖,转身欲走,袖口却被萧岿拉住了。他使劲一拽,她的身形随之旋转飘动,整个人落在了他的胸前。
“殿下!”她大叫一声,挣脱着,她的身子被他紧紧地抱住,动弹不得。他的身体火燎一般热,呼吸急促,他呼出的热气烘得她的耳颊酥麻麻的。
她哀求道:“殿下,不要这样,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他的头靠在她的颈畔,声音如梦呓般,痛楚而缠绵:“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休休的眼睛瞬间模糊,泪水滚滚而下:“殿下,你放了我,天际在等我呢。”
他的头蓦然抬起,眸中的狂热和哀怨交织着,落在休休的眼中:“又是天际,他想碰你是不是?你今天做了他的新娘,他就可以碰你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休休胡乱地叫着,“他是我的夫君了!你又想怎么样?”
“我—”萧岿眼神涣散,整张脸因痛苦和怨恨而扭曲,“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一刹那间休休只觉得眼里所有的景物都暗淡了,青涩与惨白中,萧岿的脸变得涨红,她被推倒在花架床上,他的身子立刻重重地压住了她。
“殿下,不要……”
休休的脑子一片混乱,只是徒劳地叫喊着,满脸泪水纵横,依稀中他灼热的唇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颈上。她的双手被他死死地钳住,她已浑身无力得连抬头都不能,仿佛一只落网的虫,只能惶然地挣扎着。
外面依稀有泠泠的风声,铁马铮铮,有人在高声说话:“陈国大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殿下身为一国之帅,怎能因私情失大局?此等行为,与临阵脱逃无异!”
声音铿锵有力,清清楚楚。
听声音,来人正是北周隋国公杨坚。
只是片刻,休休模糊地感到一切都已静止,她身上沉重的感觉顿然消失。她侧脸,萧岿颓然躺在身边,胸口起伏不定,眼光迷离地看着前方。
“是我负你在先,该惩罚的是我。我是活该……你走吧。”他按住左臂,苦涩地笑了。
她的胸口似被柔软的东西堵住,缱绻交错,丝丝缠绕。她走至烛台,拿了未点的蜡烛凑近旁边燃着的火光,周边似乎亮堂起来。他忽然低沉而含混地说道:“不要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衣袍,一时被血色染红。
“你受伤了?”休休这才发现,顾不得自己的处境,忙想去叫唤内侍。
萧岿拉住了她的衣袖,没有了先前的锋芒,只是自语似的:“我现在有点恨你了,沈休休。趁我现在还清醒,不杀你。你走吧,自会有人服侍我的。
“殿下……”她颤抖着唤了一声。
“别婆婆妈妈的。”他皱起眉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慵散而无力,“我很累了,想歇一会儿。仗未打完,我还要回去。”
她不再言,拖起裙摆站了起来。
他抬了抬眸,眼前的休休一身新娘礼服,像一朵映在凌波水月里的牡丹,娇姿欲滴,光鲜靓丽。似是不确定,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却浮起酸涩的笑:“新娘子,真美。”
她垂下眼去,发髻上金色百合花的光华在她的眼下留下一层薄薄的影。他滚烫的手心触摸到她柔软的手掌上,有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灼人似的落在他的手上,仿佛是一团火化成灰烬,只余下一股涩涩的苦味。
月光透过纱窗,笼在两个浅浅的残缺不已的身影上。她轻声道:“我去给你弄水来。”
端了放在床头的茶盏,坐在他身旁,她调动小勺,一口又一口地喂他。
他贪婪凝视着她的脸,眼中闪动着深深的伤怀,却玩笑道:“以前我也是想这样喂你的,可你偏不要,还打翻了它。”
以前啊……
休休的眸中依稀有水光盈澈,她嫣然微笑,不说话。
他的手伸进裘枕里摸索着,摊开手心,道:“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
她盯着他手中的栀子花蕊玉,眼睛再次模糊,但她马上低头垂下了浓密的睫毛:“已经送给你了,还是放在你这里吧。”
她想告诉他,她本就无意取走它。
可是她不能说,只能把这句话深深地埋在心底。
她替他披盖上了衾被,掖了掖,轻柔地整理自己的鬓发和衣裙。他的眼睛从始至终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要走了。
前面路迢迢,条条长漫漫,她想走的,和他要走的,却是不一样的。
她再次看他一眼,迟缓地转过身去。
“休休。”他在后面唤她的名字。
她的身形一震,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动着:“别这样叫我,我会……很难过的。”
微摇的烛光落在窗纱上,休休从窗前走过,投到窗纱上的剪影纤柔秀逸,他默默地凝视着,直至那身影渐渐从薄纱上消失……
青石道上,细看亮的并不仅仅是灯光。原来七重夜尽,东方微露鱼肚白。冷风卷过行宫,抽在休休簇新的锦袍上,沙沙地响着。她裹紧身子,向着杨坚为她准备的马车而去。
蓦地,眼前暗了下来。她抬眸看去,只见郑懿真已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夜未睡,她苍白着脸,本身就凝着精光的眼此时更是添了不知名的毒。
“沈休休,你厉害啊,新婚之夜宿在三殿下那里。”
“你误会了,我现在就回去。”
休休解释不清,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便撩起裙摆继续走。
岂料郑懿真对着她,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休休最怕郑懿真来这一招,立刻变得手足无措。
懿真垂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泪水便潸然而下。她一脸忧戚,伸手抓住休休的裙摆,茫茫然,仓皇得像是乞丐似的。
“求求你,放过他吧,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你我姐妹一场,我郑懿真自以为并未欠你什么,你何苦要和我共抢一个男人呢?”
“我没有,真的没有。”休休急于解释,“你也知道我嫁人了,可真的不知道三殿下会出现。懿真小姐,不,三皇子妃娘娘,我真的不想这样的,你要相信我!”
“你敢发誓吗?以后不再与他见面?”懿真反问,脸隐在晦暗不明的夜色中,看不出情绪。
休休恍惚想起那个在他手中的蕊玉,心底有些东西触动得厉害。迟疑了一下,方虚弱地垂下头,她缓缓道:“我发誓。”
懿真面上闪过一丝窃喜,望着休休离去的背影,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
“三皇子妃。”蒋琛从阴暗处闪出。
懿真没有看蒋琛,低声道:“你迟了一步,三殿下先带走了她。”
“黑灯瞎火的,被房里的丫头撞见,差点杀错了人。”蒋琛答道。
“手下留情了?”懿真只是一笑,不满道,“她发誓不见三殿下,三殿下未必肯放过她。你我私仇还得找机会去报。记住,下次不要杀错了人。”
她笑得甚至有些阴狠,然后裹着汤婆子,扬长而去。
入春的风扑在面上,入骨入心的寒,连蒋琛都打了个哆嗦。
休休回到晗园,天色已蒙蒙亮。院外一片静谧,只有高挂在门檐的两盏喜字灯笼,在夜风中摇摆不定。
听到敲门声,小厮打开大门,满脸惊讶地看着她,然后跑向里园,边跑边叫:“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倪秀娥第一个披衣过来,拉住休休的手:“阿弥陀佛,吓死我了。大皇子说你不会有事的,那些强人只是要些钱物而已。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休休满脸狐疑,正要说话,抬眼看见天际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这才清醒过来,天际发现她不见了,一定着急了,她会向他解释的。她不由得心生愧疚,向他歉意地一笑。
倪秀娥将儿子拉到休休面前,嗔怪道:“傻小子,媳妇回来了。别傻愣着,瞧休休冻得手冰凉,你快陪她进屋暖和暖和,歇息一下。我去给你们热碗桂圆汤。”
天际沉默地往里面走,休休跟着他,两人一同进了洞房。
房内炉烟熏香,龙凤花烛早已燃尽,画屏上漆雕的美人蕉已模糊不清。透过锦绣的帷幔,床上的摆设隐隐约约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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