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神色虚弱,她犹疑了一下,随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原本她想要救云翳道长的,可是越是这样,她便越发现,其中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道长这么心善的一个人,若是知道他的命只能用其他人的命来换,他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甚至不愿意去想象,若是熙和道长知道了,会是怎样的一副场面。
燕红君却笑了:“既然属实,那便无所谓了。”
“我要救哥哥。”她眼神坚定地说道。
小鱼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情感上很希望可以救云翳道长的命,不用管别人的生死,那些人的死活与她何干,不过是一群陌生人罢了,但是理智却告诉她,这么做是不对的,更何况云熙和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
便是她犹豫的那段时间,魔主却已经带着燕红君前往人间界,临走前他再次往小鱼身上击了一掌,瞬间将她积蓄多年的魔气击毁。
小鱼忍住疼痛,把整个人缩成一团,她伸手想要在地面上画下开启通道的阵法,最终却只能无力地落在了地面,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
她做错了吗?
小鱼意识模糊地抬头看天,却什么也看不见。
魔界是没有天空的,有的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半点光亮也没有。
他带着燕红君来到人界,指了指前方的位置,笑道:“就在那里,你只要去到那个方位,便自动变为阵法之一。”
看着不归村外面的楚胤与白衣身影,那人勾了勾唇,大声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红衣身影快速地往天际飞去。
正当她去往那个地方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在那里与黑气作斗争的云熙和,燕红君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她身上不断地流出鲜血,虽是没有伤口,但源源不断的血液正从她体内流出来。
紫色的光芒散发着干净的净化力量,这是与云熙和身上相似的威力,也正是因为兄妹身上相似的气息,才能瞒得过天道的试探,将燕红君的死,代替云熙和,瞒天过海。
兄妹之间的感应以及灵魂深处相似的触感,使得云熙和偏头过去看她,“红儿!”
云熙和一时走神,却让黑气有了可趁之机,它往云熙和身上一撞,将他撞落下去。
不断往下坠落的冲击令他失去重心,云熙和努力平衡住自己,脚下一踏,往燕红君的方向飞去。
他接住了失血过多的燕红君,心疼地唤道:“红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燕红君对着他绽放一个苍白的笑容,低声道:“一直都是哥哥守护我,现在轮到我来保护哥哥啦。”
她身上的血液还在一直流,燕红君微微闭上眼睛,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化作透明,逐渐地幻化为虚无,随后便是滔天的紫色光芒,直向云霄之外。
云熙和怀抱一空,总是对他撒娇,喜欢微笑的小姑娘,便就此灰飞烟灭了。
黑气的力量再度加大,不归村处的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往天际看去,发现了这一变化。
楚胤看见不速之客仍是与他相似容颜,心中的震惊自是不必提,谁知那人来了之后,更像是添乱一般地加入到了他与那位所谓的神仙的比拼当中。
不时帮助自己与那人对抗,不时又回帮那人来对付自己。
而直到这一刻,三人才停下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
云熙和神色漠然地降落在他们面前,微偏头看着外面,外面的世界自是一番生灵涂炭,原本的强大气息,瞬间便腐蚀掉了所有活人的血肉。
遍地哀叫,血色滔天。
这是活生生的修罗地狱。
云熙和身上的气息冷冽,这是他们从未在他身上看见过的疏离气息,仿佛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一般,带着冰一般寒冷的温度。
“你真的以为,我就没有办法阻止了吗?”云熙和眸色淡淡,而此时,却突然兴起了一阵风,吹动着他的衣袂,他的面容便在这微风之下,显得越发地冷淡。
云翳这番话刚落,这里几乎是一片死寂,惨叫声戛然而止,风声也瞬时停下,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葬送在了这片寂静之下,忽然地,安静得这么可怕。
楚胤看着他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要接近云翳,试图说些什么,却被云熙和伸手挡了一下。
云熙和侧头回望着他,微微翘起了嘴角,原本冷冽的神色,因着那柔和的弧度,忽然间变得温柔起来:“我送你的白玉葫芦可还在身上?”
楚胤下意识点头:“在的,你……”
“好好收着它,楚胤。”云熙和语气轻柔。
云翳转身之际,原本柔和的神色却又在瞬间变成了漠然,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旁边的两人一眼。
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云翳的目的,两人对视一眼,虽是看不惯彼此的作风,但在此时还是合作起来,同时飞到云端之上。
金光与黑色光芒同时催动,因着燕红君献祭的阵法,在此时开启。
原本在灵剑门的云景,却再也忍不住,往山下跑去。
这与当年的情景,太过不一样了,难道其中又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第八十五章
就在他下山之际,天空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轰隆”一声,无数的黑色喷洒出来,往四面八方而出。
时间仿佛停滞一般,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均僵硬在巨响时候的那一刻。
原本想要逃走的妇人,抱着她的孩子,动作僵滞在这一瞬间,她的手微微向前,做出求助的姿势。
年迈的老人动作缓慢地走出屋子,她的脚才刚刚迈出屋门,便已经被静止住了。
所有的百姓,他们的时间均停滞在了这一瞬间。
灵剑门掌门往外面看了一眼,发出一声近乎叹息一般的感慨声音。
此等情景,与三百年前何等相似。
“师尊!”乔深匆忙赶来,道,“外面的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所有凡人都僵滞住了。”
他看了乔深一眼,亦望见了他眼中的担忧,一如他望见自己眼中同等的担忧。
“师尊,熙和他……”乔深欲言又止,外面的动乱实在是太过明显,比之前世还要不安,而在此时,他却看见了掌门眼中同样的担心与不安。
乔深想,也许这一次,就连掌门都无法确定,熙和是否能平安归来。
掌门轻叹:“我们眼下能做的,便是尽量不给熙和拖后腿,往山下的人越多,受到伤害的人便越多。”
此等力量太过强大,便是他也无法做些什么。
唯有不变应万变。
他微微闭眼,“去秋揽阁,将天命书拿出来。”
乔深闻声一变,低声问道:“不是说,天命书不能轻易出面,否则将会带来大乱吗?”
掌门叹道:“此时,正是最好时机,只有它的出现,或许可以给僵硬的局面带来一丝生机。”
乔深连忙应了句,快速往秋揽阁而去。
等到他将天命书带过来,掌门却对他说道:“将这个带给楚胤。”
乔深没有多问,点头便往山下而去。
楚胤接住天命书的时候也没有多问,在听到这是掌门让乔深带给自己的时候,他微点头:“多谢师兄。”
他握着天命书,却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它一般。
那时候,在虚无缥缈之境,这本书开启之时,它问道:“想救他吗?”
——那便去往那个世界吧。
神明听从了它的话语,将自己原有的感情划分为两个心魔,拥有着最真挚美好的爱意去往了现世,憎恨怨念的欲望扭转了时空,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他们之所以选择分离,就是为了救云熙和的性命。
只是如今的选择,真的在救他吗?
楚胤看明白了这一切,却好似什么也没有看懂。
他手中紧紧握着天命书,抬头看向云熙和方向的时候,却看他眸色平静地看着上空的一切,随后衣袂轻飘,缓缓上升,往天外飞去。不知为何,楚胤瞬间明白了他此时要做的一切。
楚胤怀揣着天命书,往云翳方向追去。
此时的人间界,已经被黑暗所覆盖,与魔界一般无二,周围似乎涌动着暗涌潮流,无边黑暗带来的是无边的寂寞,地面的人影一点一点地被黑雾所覆盖,因着停滞的时间,什么声音也没有出现,他们死于无边的寂静当中。
人间界与魔界的通道,终于开了。
小鱼便是在这一刻,从魔界挣扎到了人界。
她意识恍惚,双眼朦胧,却在抬眼的时候,看见了一道极为漂亮的光,那是最为耀眼绽放的紫色光芒,云熙和缓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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