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第432章


谢炎回身,眉宇间已散去伪装,皆是担忧:“回陛下,都是老臣不争气的犬子谢玄,自东兴盛京一役辗转来到北郡府,始终缠绵病榻,老臣遍寻名医无法根治,上一回也曾劳烦宫中太医去看过,老臣心头着实忧虑。本是家事,让陛下九五之尊殷殷关怀,老臣羞愧不已。”
韩晔放下手中奏折,略一思量便问道:“太医如何说?”
谢炎叹气:“太医只说是忧思过度,恐是心病。”
谢炎说完,眼底倒真有羞愧,良禽择木而栖,既已择了明君,做了东兴叛臣,便从未想过有回头的余地。可谢玄不争气,闹出这些无法根治的毛病,若是陛下对此耿耿于怀,对谢家来说便是一重罪责,有摇摆不定之意。
韩晔轻抿薄唇,似明了谢玄的苦楚:“令郎新婚不久,便离了盛京,亲家决裂,去国离乡,的确是块心病。”
得陛下理解,谢炎却大惊,忙跪下道:“犬子无用,却不敢背弃陛下,若是他心下再敢思量盛京杨家的女儿,臣必打断了他的腿,杀了他以绝后患!”
韩晔倒无苛责之意,星眸低垂,缓缓道:“谢大人言重了。听闻那位远在江南的谢少夫人有了身孕,养在娘家甚是凄苦,朕心下也着实不忍。令郎所思朕甚心知,只盼他早日康复。”
他是知人善任的君主,可同时也面面俱到,即便离了盛京,他的眼线却仍遍布盛京城中,大小事务无一能脱离他掌控。
谢炎心下又敬又畏:“多谢陛下隆恩眷顾!那个逆子,老臣回去定当好好教训,盛京那个杨老头,虽与北郡府木军师一脉相承,却是个实打实的混账,臣与其结为儿女亲家不过为了赌一把,让他早日弃暗投明,谁知他竟冥顽不灵!不过如今臣在北地,他在盛京,定会让东兴皇帝心生怀疑,不敢再对他加以器重,也能趁机削弱东兴君臣的信任……”
韩晔同谢炎的交情已非一日两日,韩晔在盛京为质子时多少手段皆由兵部鼎力相助,其中包括护城河边万箭穿心的陷阱。然而君臣到底是君臣,彼此都守着分寸。
“谢大人一门的忠诚朕心里有数,传朕的旨意,请孙神医前去替令公子诊治。”韩晔道。
孙神医医术高超,名扬久矣,寻常人请不动他。
“老臣谢陛下隆恩!”谢炎忙叩首拜谢,这才匆匆出了宫。
刚出宫门,便见管家在外等候,见了他,立马迎上来:“侯爷,您快回去瞧瞧少爷吧。适才少爷将大夫打了出去,谁劝也不听,恍恍惚惚出了一身汗,梦里只念着少夫人的名字,这是要疯魔了啊!”
“快,备马回去!”谢炎神色凝重。膝下只谢玄一子,任谁也是疼的。只是许多话藏着不能对陛下说,一说出口恐怕便是杀头之罪。
镇国公府,病榻上的谢玄再没了昔日盛京纨绔少年的盛景,英挺的眉目都黯淡下去。
见谢炎回来,谢玄眼中勉强有了一丝光亮,拽着谢炎的手道:“父亲,求您,我会劝兰儿,我和她归隐山林,我不会背弃父亲,不会背弃谢家,不会背弃皇上,我只想同我的妻儿在一处!我从没有您的远大志向,我只是个俗人哪,为何害我至此!拆散我们夫妻!”
盛京起事之前,谢玄并不知晓,起事之日生生将一对夫妻拆散,妻儿留在盛京,谢玄却被押往大西北,当初许下的承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在杨若兰的眼中,岂非只是胡话骗局?
谢玄走不出这死局,语气已转为哀求:“父亲,倘若还是不行,求您给兰儿送一份信,只要一封信,告诉她我没有丢弃她!我没有!或是告诉她我已经死了!为了不背弃她,我已经死了!不要让两国恩怨,断送她一生安稳!你让她怀着我的孩子,一个叛国之贼的孩子,如何在盛京、在杨家立足?我的孩子将来如何立足于天地?!他是东兴的忠臣,还是北晋叛贼的孽种?!”
无论谢玄如何哀求,谢炎也无法答应,只能怜悯地摇头:“玄儿,谢家本就是古晋国旧臣,多少年来谢家一门只为复兴晋国,你年纪尚幼,没有宏图大志父亲不怪你。但既已去国离家,盛京便是旧地,北郡府才是你应待的地方,若是有朝一日晋国一统九州,盛京的百里家、杨家都成了陛下的臣子或阶下囚,到那一日你才能回去!否则,私自与杨家女通信,若被人查获,便当叛国罪论处!”
谢玄面如死灰:“兰儿是我的妻子!她从不懂朝堂争斗!她只是个女人!”
“玄儿,你想过吗?也许今时今日杨家还能待她如初,若你的信被杨家查获,得知她与叛臣贼子仍有来往,你让她此后半生如何自处?”谢炎一言将谢玄所有希望斩断,“你二人最好的选择便是各自安好,让她恨你一世,也好过因你而获罪。”
谢玄沉默半晌,忽地一把将床榻边高几上的碗碟都扫了下去,发疯似的去撕扯床幔、帘子,他痛苦呜咽如泣血杜鹃:“哈哈哈哈!好一个各自安好!早知有今日,父亲当初为何应允我娶她?!为何让我害她一生!”
“侯爷,孙神医来了。”
管家在外通报,被独子的质问逼得无话可说的谢炎忙收敛了神态,一边命人收拾屋子,一边告诫谢玄身旁的小厮道:“谢三,扶少爷躺下,神医来了,不准他胡说八道。”
“是,侯爷。”小厮谢三伴在谢玄身边多年,忙应声,忙矮身来扶谢玄:“少爷,躺下好生歇息吧,同侯爷争辩这些有何好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谢三探头望了望屏风外,压低嗓子道:“少爷若真思念少夫人,何不养好了身子再做谋划?人若是没了,那可就真没了,兴许少夫人正在等着少爷回去呢!”
……
西秦荣昌元年十一月初一,夜半,白氏皇后临盆,于清心殿偏殿诞下龙子,遍身青紫,不啼哭,疑为死胎,宫中大乱。
第325章 君倾天下
西秦皇后产子,自十月最后一夜痛至十一月初一夜半。
与晏染早产时的凄惶无助不同,整个清心殿被重病把守,宫中防卫比任何时候都要森严,不留一丝破绽。
百里婧胎水破时,最有经验的稳婆都守在她身旁,最值得信任的太医候在殿外随时等候传召,更有北郡药王坐镇,无论如何不肯再让她出一丝事故。
可即便做了这等万无一失的准备,人人都瞧得出大帝心急如焚,竟失手打翻了药盏,宫人忙再去熬过。
桂九在一旁担忧良久,不动声色安慰道:“陛下,虽说刚过十月,可陛下的身子却还需调养,这些时日陛下殚精竭虑,皇后娘娘也全仰仗着陛下,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万不能倒下。”
大帝的手轻握成拳,他没出声应桂九,他眼中的担忧连桂九也无法捉摸,这种担忧甚至比他的性命更紧要。他自然珍视性命,他自然不能倒下,可他撒下的弥天大谎即将被挑破,他如何还能镇定自若?
“娘娘怎么样了?”他抬头问内侍。
内侍进偏殿瞧了,回道:“胎水破了,但稳婆说娘娘是头胎,怕是要费些工夫,请陛下放宽了心,娘娘无碍。”
又等了半个时辰,内侍进去瞧了不下三十回,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回了,太医也被这阵势弄得惶惶不安,只盼着胎儿能早些落地。
“还要多久?”君执越等越燥,瞧不见她,更是心慌,顾不得任何人的拦阻,进了偏殿。
偏殿外一群太医等候召见,宫人从里头出来,盆中皆是些染血的秽物。
瞧见血,君执心里更是发紧,他的妻从前怕血,见了会晕厥,如今血皆是她落的,他怎能不慌?
“朕进去瞧瞧。”君执像是说给自己听,给自己壮胆,不顾任何人劝阻执意进去瞧。
“陛下!”
“陛下,不可啊!”
哪有男子进产房的道理,天子之身更不可随意去那污秽血腥之地,太医等人在身后呼唤,只道是大帝惦记皇后,也关切第一个皇子,初为人父之心着实难耐,劝不住也只好罢了。
君执进去时,稳婆都慌了手脚,却不敢分心行礼,只劝百里婧:“娘娘,用力,用力啊……快了……”
血腥的产子场面,他的妻被多人伺候着,脸色苍白地躺在龙榻之上。十月怀胎,她比昔日做女儿时圆润了不少,只是这产子之痛似乎比昔日的毒瘾更甚,她的脸上、脖颈处皆是汗,宫人小心地拿帕子给她拭去。
饶是见过再多杀伐决断的场面,这产子一幕却是毕生仅见,君执立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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