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民国大文人》第322章


向自己身上扑来;第八遍:合二为一;第九遍:又一次化为你的亲戚故旧;第十遍:扩大到你的左邻右舍;第十一遍:扩大到全国;第十二遍:甚至洋人的国土;第十三遍:你觉得它是一个镜;第十四遍:也许是警报器。”
陈西滢说:“阿Q不但是一个Type(典型),同时又是一个活泼的人,他大约可以同李逵、刘姥姥同垂不朽了。”
敬隐渔将《阿Q正传》翻译成法文,寄给罗曼·罗兰审阅,罗兰十分欣赏。1926年1月12日,罗兰将该文推荐给《欧罗巴》杂志的编辑,此作品得以在国外发表。罗兰遗稿中有他对《阿Q正传》的评价:“这篇故事的现实主义乍一看好似平淡无奇。可是,接着你就发现其中含有辛辣的幽默。读完之后,你会很惊异地察觉,这个可悲可笑的家伙再也离不开你,你已经对他依依不舍。”
叶永蓁曾问鲁迅:为何阿Q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却要取个外国名字呢?鲁迅说:“阿Q光头,脑后留一条小辫子,这个Q字不正是他的滑稽形象吗?”
鲁迅的白话文写得极好,但寿洙邻认为鲁迅的古典文字更为出色。他常对鲁迅说,何不将古典著作出版,可以传世。鲁迅笑答:我的文字,是急于要换饭吃的,白话文容易写,容易得版税换饭吃,古典文字,有几人能读能解。
鲁迅和陈赓谈话后,曾打算写中篇小说《红军西征记》。他说:“要写,只能像《铁流》似的写,有战争气氛,人物面目只好模糊一些了。”他深以自己缺乏实践感受而苦恼。
孙伏园曾问鲁迅最喜欢自己的哪篇小说,鲁迅说是《孔乙己》。
1932年,王志之问鲁迅:“先生这几年怎么不写小说了?”“理由很简单:写不出来了。”鲁迅笑着回答,语气却很慎重,“因为旧有的是过去了,新的又抓不着。”
【教学】
鲁迅在杭州两级师范学校教授生理卫生,曾应学生的要求,加讲生殖系统。全校师生们极为惊讶,他却很坦然。他只对学生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在他讲的时候不许笑。他曾对夏丏尊等人说:“在这些时候不许笑是个重要条件。因为讲的人的态度是严肃的,如果有人笑,严肃的空气就破坏了。”据说鲁迅的课讲得很成功。别班的学生因为没有听到,纷纷向他来要油印讲义看,他指着剩余的油印讲义对他们说:“恐怕你们看不懂的,要么,就拿去。”原来他的讲义写得很简单,而且还故意用着许多古语,用“也”字表示女阴,用“了”字表示男阴,用“(上幺下丨)”字表示精子,诸如此类,学生们如同看天书。
鲁迅也曾担任化学教员。一次要做氢气点燃演示实验,他将纯氢等实验用品拿到教室后,发现忘了带火柴,便回去取。离开前,他再三嘱咐学生不能将空气放进烧瓶里,否则点燃时会发生爆炸。取回火柴后,他一面讲,一面点燃了烧瓶里的氢气,只听啪的一声,烧瓶爆炸了,他的手被炸伤,鲜血淋漓。他顾不上自己的手,慌忙抬头去看学生,却发现前两排的座位都空着,原来学生们将空气放进去后,都撤到后排去了。
1920年到1926年,鲁迅在北大国文系兼课,先后开设“中国小说史”、“文学理论”等课程。据当时的旁听生鲁彦回忆:“每次,当鲁迅仰着冷静的苍白的面孔,走进北大的教室时……立刻安静得只剩了呼吸的声音。他站在讲桌旁,用着锐利的目光望了一下听众,就开始了‘中国小说史’那一课题。”鲁迅讲课时,“既不威严也似乎不慈和。说起话来,声音是平缓的,既不抑扬顿挫,也无慷慨激昂的音调,他那拿起粉笔和讲义的两手从来以没有表情的姿势帮着他的语言,他的脸上也老是那样的冷静,薄薄的肌肉完全是凝定着的。”“他叙述着极平常的中国小说史实,用着极平常的语言,既不赞誉,也不贬毁。”“然而教室里却突然爆发出笑声了。……笑声里混杂着欢乐与悲哀,爱恋与憎恨,羞惭与愤怒……”
荆有麟回忆,鲁迅的“声音略带一点江浙味道,而吐字尤很真切”,他无论讲什么,总“要将那奇异的特点,用常人所不大应有的语句,形容出来,听的人会有一种兴味感”。他博学多能,不管是引证或比喻,材料总是格外丰富而生动。因此,鲁迅讲课便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旁听的学生将课堂挤满,选课的学生常无座位可坐,晚到了找不到座位,便坐在窗台上。上课时,鲁迅“先是一阵微笑,接着便念出讲义上的页数,马上开始讲起来,滔滔如瀑布”。鲁迅善用幽默的语调,讲不到20分钟,总会听见学生的一次哄笑。他每次上课讲两个小时,听课的人,“却像入了魔一样,随着他的语句、思想,走向另一个景界中了”。
冶秋回忆,上课铃声一响,鲁迅就踏着铃声的尾巴,“挤”进了教室,打开随身带的小布包,取出《小说史略》讲稿,翻开便讲。有时学生听得哄堂大笑,他却不停止,继续讲下去,一点笑容也没有。一连两节课,有时课间他也不休息,连着讲。听课的学生听到第四次铃声,正在恍惚若失的当儿,他已飘然地挤走了,待到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在红楼对面新开的路上了。
王森然回忆,鲁迅上课时,总是将一支铅笔横置右耳上,随时准备更正讲义中的错字,有时畅谈,一小时不动讲义,铅笔便放置耳上不动。下课后步行,铅笔仍在右耳和长发间夹着,忘记取下。
许广平回忆,一次,上课时,前排的几个学生说:“周先生,天气真好哇!”鲁迅不答。又有人说:“周先生,树枝吐芽了!”还是不答。“周先生,课堂空气没有外面好哇!”终于,他笑了笑。学生受了鼓励,说:“书听不下去了!”他说:“那么下课!”马上有学生接口道:“不要下课,要去参观。”这时全体学生都说要去,于是鲁迅便带着他们去参观故宫了。
当时的女师大学生陆晶清回忆说:未受教前很仰慕,很想看看鲁迅是怎样一个人;初受教时,十分敬重,但有畏惧,看到他那严峻的面孔就有些怕。有时他讲了幽默话引得我们笑了,可是当他的脸一沉嘴一闭,我们的笑声就戛然而止。后来,逐渐察觉他并不“怪僻可怕”,才消除畏惧,不仅敢于和他亲近,还敢于对他“淘气”,乃至“放肆”。
常维钧回忆:讲课时,为了让学生更好理解,鲁迅还在黑板上画画,或以肢体语言表达。一次,为了解释《酉阳杂俎》中的故事,他仰着面,弓着腰,身子向后仰,结果身体一弯曲就晃起来,脚下也站立不稳,他自语道:“首髻及地,吾不能也。”学生们见此情形,很是感动。
【魂归】
1936年春天,鲁迅的身体已不大好,吃过晚饭,总要坐在躺椅上,闭目休息一会儿。许广平私下里对萧红说,周先生在北平时,有时开着玩笑,手按着桌子一跃就能够跃过去,而近年来没有这么做过,大概没有以前那么灵便了。但一讲起话来鲁迅又像往常一样精神了。
不久,鲁迅病倒,卧床一月有余,每天发烧。他脸微红,目力疲弱,不吃东西,不大多睡,没有一些呻吟,只是躺在床上,有时张开眼睛看看,有时似睡非睡地安静地躺着,茶喝得很少,烟也几乎不抽了。
经诊断,鲁迅得的是肺病,并且是肋膜炎,须藤医生经常来为鲁迅抽肋膜积水。许寿裳回忆,鲁迅病重时,史沫特莱曾请上海的外国肺病专家去为鲁迅诊断。专家告知已经没有希望,却称赞鲁迅是最能够抵抗疾病的中国人,说如果是欧洲人,那么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亡了。
儿子海婴每晚临睡时必向爸爸妈妈说:“明朝会!”有一天他站在鲁迅床前说:“爸爸,明朝会!”鲁迅那时正病的沉重,喉咙里边似乎有痰,回答的声音很小,海婴没有听到,于是他又喊:“爸爸,明朝会!”海婴等了等,听不到回答的声音,他就大声地连串地喊起来:“爸爸,明朝会,爸爸,明朝会……爸爸,明朝会……”海婴的保姆忙把他往楼上拖他,说是爸爸睡下了,不要喊了。可是他仍旧喊。这时鲁迅说“明朝会”,还没有说出来喉咙里边就像有东西在那里堵塞着,声音无论如何放不大。到后来,鲁迅挣扎着把头抬起来才很大声地说出:“明朝会,明朝会。”说完了就咳嗽起来。许广平慌忙从楼下跑来了,不住地训斥着海婴。海婴一边哭着一边上楼去了,嘴里唠叨着:“爸爸是个聋人哪!”
到了6月,鲁迅的病已经很严重,无法坚持写日记,也无法像过去那样,有信必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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