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投资》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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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集团没什么大问题,裴国光、郜天明还有王小车这些人跟着我没什么大问题,柳海洋、小乌龟还有糖三角那几个人你要小心。”这是姜钧给李天来介绍集团人士情况的时候说的话。
李天来不屑地笑笑:“南方集团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姜总时代。你放心,那几个人老老实实咱也不跟他们为难,谁不老实,我马上制伏他。”
姜钧连忙叮嘱他:“别胡来,怎么说这也是国有企业,不是社会上的黑帮。现在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开好董事会,别的都是小事。”
李天来心领神会:“我懂,等到姜哥你任命书上代理那俩字拿掉了,我们就能放手干一番事业了。”
糖三角让接踵而来的两件事情搞懵了。一件是任命了李天来当副主任,而且据说这位李天来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由省国资委汪主任亲自点将。今后在总经理办公室这个摊子上,显然他已经没了什么影响力。第二件是姜钧让他把董事会报告交给了郜天明,郜天明虽然职务没有变动,可是不远的将来,明摆着姜钧要重用他。最让糖三角担忧的是,姜钧有朝一日要把他从总经理办公室赶出去,让郜天明重新当总经理办公室主任。
糖三角忐忑不安,想找贴心人小乌龟聊聊,小乌龟在这关键时刻又被姜钧派到北京搞什么分公司去了,说是要在北京搞一个类似驻京办的公司,以便跟北京的部委建立联系,将来能够直接从有关部委取得支持和项目。谁都知道这是假话,小小一个地方国有企业,北京部委谁认识你老大贵姓?可是他说的时候就跟真的一样,而且,当场任命小乌龟兼任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小乌龟作为总经理助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他没有理由拒绝不去。况且又有北京分公司总经理这个不大不小正合适的肉包子在那里诱惑,尽管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疑惑,最终还是屁颠屁颠地跑了。柳海洋又满是那么一副公子哥的架势,对糖三角从来就当成奴婢、跑腿子的。糖三角平时就惧他,哪敢找他唠叨自己心里的郁闷?于是糖三角落得有话没人说,只能自己心里犯嘀咕,整整一个星期,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糖三角变成了经济危机时候的饭馆产品,缩水又缩量了。
糖三角日子难挨,姜钧其实也并不轻松。姜钧几乎两天两夜没有睡觉,本来就不多的瞌睡虫全让裴国光那份报告赶跑了。送走刘副主任以后,他就开始认真研读裴国光那份关于南方集团资金状况的报告,报告给他展现的是一幅很不美妙的情景。大部分资金都压在了长期固定资产投资上,而且这些投资项目基本上都是亏损的,短时间内很难变现。应收款就达3000多万,其中长期拖欠的有1500多万。其中,职工内部欠款高达300多万,他实在想不通,区区60多人的公司,职工借款额怎么会这么高?最终的结果是:账上能动得了的钱,加上最近的300多万,只有不到400万。
总体上看,南方集团虽然没有到资不抵债破产倒闭的地步,却也亏损严重,所有者权益已经大大缩水。即便不考虑亏损,如果把现有的资产全部变现,应收款全部收回,扣除银行利息、运营成本,不算南方大厦,南方集团的能动资产还不到6000万,而审计报告上反映的却是1个多亿,算上南方大厦,能达到2个多亿。
捧着报告,姜钧想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出路。思来想去他为自己确定了三条出路:其一,认真地经营这个企业,利用实际上拥有的所有资产盘活它。如果能够增值当然更好,自己的后半辈子就依靠这个企业了。然而,这么做太费劲,而且也不值当,有那个工夫还不如直接把这资产变成自家的,后半辈子过得可能更加滋润。
其二,在对南山开发区进行盈亏评估的基础上,马上组织对集团资产进行重新审计,取得董事会的支持,收缩集团的经营规模,然后再作打算。这条路最终铺向哪里,那是不言而喻的,首先要对他自己有利,一切以平安获利为原则。
其三,利用在南方集团工作的机会,交好有关部门的关键人物,然后再谋个更好的职位,能升就升,回马枪杀到省城,成为政府官员。这么做不是没有可能,然而,政府官员牟利的风险要比国企老板大得多,追求安稳降落的话倒是可以走这条路;如果想发财,这条路绝对不是好的选择。
他对这三条路反复衡量,思前想后,觉得按照第二条路子走,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可是这唯一的选择却像是魔幻游戏的通道,要经过多少稀奇古怪的磨难和关口只有过去了才能知道。
他招来了裴国光,问他:“这个报告我整整看了两天,就是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是财务总监,不能只罗列问题不解决问题呀。”
裴国光起身过去关门,似乎要跟他说悄悄话,姜钧见到他这副德行,心里暗想:有门,这家伙多多少少要办点正事了。果然,裴国光从沙发上转移到了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放低声音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回收资金。”
姜钧心想:废话,谁都知道最重要的就是回收资金,办企业没钱就像打仗没枪没炮没子弹。不同的是,没枪没炮没子弹可以到敌人手里抢,办企业没钱却没地方抢去。心里这么想,他却没有吭声,等着裴国光继续往下说。
“回收资金最主要的就是追货款。过去公司成立了清欠组,实际上安排了一些公司不想安排职务的人,工资、奖金、职务都没有按照职工标准落实,等于半下岗。这些人哪里还有心替公司追款?不但不去追款,反而对公司意见极大。我想,你是新来的领导,完全可以把过去领导跟这些人的恩恩怨怨抛开,不管这些人过去怎么回事儿,一切重新开始,工资、奖金、职务都有个新说法,根据追回的款论功行赏。这些人积极性调动起来,专门追款,我想多多少少会有收获。”
姜钧听他说起过去领导跟这些人的恩怨,就问他:“这几个清欠组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裴国光说:“这几个人过去都是搞业务的,屁股后面都有一些债务没有追讨回来。其实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就怕借题发挥,无限上纲,整得这些人破罐子破摔。退一万步,这些人当初搞业务也是为公司赚钱,虽然没有做好,却总比想着法儿把公司的钱往自己腰包里揣的人强吧?”
“那个郜天明不是黄总带过来的人吗?”
裴国光嘿嘿笑了一声,说:“那倒是,如果他不是黄总带过来的可能还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怎么回事儿?”姜钧来了兴趣。
“也没怎么回事儿,姜总,你来多长时间了?”
“有两个月了吧。”
“你手头有没有职工履历登记表?”
“没有。”
“你应该要一份,仔细看看。”
姜钧没有追问这是为什么。他也感到自己这方面有疏漏,刚来就让财务状况、南山小区追加投入、迎来送往这烂事儿缠住了,根本没有顾得上摸摸职工的情况。“你接着往下说。”姜钧催促裴国光。
“第二步,要清理职工内部欠款。这件事情要严格一点儿,凡是借款的,必须限定时间清理,该报销的能报销的报销,不能报销的用现金清账,不然就扣发工资,用工资顶账。根据我的估算,刨除有些人手里没有报销的费用,至少能追回来300多万。这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不知道行不行。”
姜钧明白他的意思,他说的不知道行不行其实就是说不知道你敢干不敢干。一听到能追回来300多万,姜钧马上来了精神,立刻表态:“这件事情马上就干,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只要一个月不按时发工资,公司就得乱套,哪还顾得上得罪不得罪人。再说了,我觉得这也没啥得罪人的,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这是对所有人的,不是对某一个人的,我想也得罪不到哪去。”
听他这么说,裴国光有了精神,接着说他的第三步棋:“公司历年来投资的一些不良资产尽快变现,哪怕赔钱亏本也得出手,比方说南山小区那几栋房子,地是部队的,根本没有纳入市政规划,水电路都没有人管,根本卖不出去。硬在那压着,唯一的好处就是审计的时候账面上好看,其实每年耗进去的银行利息、折旧费都得几百万元,越压亏损越大,还不如便宜卖了,把钱先收回来。收回来的钱投入到效益好的贸易项目中,总比压在那里干给银行付利息强得多。像这种项目我们公司还有好几处,如果都处理了,估计得亏损两三千万,可是能回来5000多万现金。”
姜钧要的就是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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