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与背叛》第82章


叶挺获得这一消息后,自然异常兴奋。但由于叶挺的身份特殊,他出狱后到底想干什么,这是许多人士都很关注的事。叶挺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特务沈醉在他的回忆材料中有这样一段有趣的回忆:
毛主席提出要放叶,我特地好奇地去看叶,看他出狱后办什么。叶毫不迟疑像做了长时间准备一样,以肯定的口吻答我:“我出去第一件事需办的,便是请求恢复我的党籍。”我十分惊异,一直没想到他是一个脱离了共产党的非党员,直到那天我才明白这一情况。他说完后昂起头来,凝视窗外,久久不发一语。我怕碰钉子,赶忙辞出,言不由衷地回答几声“那很好,那很好……”我回去向戴笠报告,他听了不作一声,很久才说了一句:“共产党人的可怕,就是在这些地方!”
1946年3月4日,囚禁5年多的叶挺终于获得自由。这时他已长发披肩,胡子齐胸。行前,他拢着长须,对长期看管他的特务沈醉说:“过去你几次劝我剪掉它,我没有答应,现在我要自动把它剪下来,把它好好保存起来。”说完,叶挺发出爽朗的笑声,登车驶向他早已向往的中共代表团驻地驶去。
叶挺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致电中共中央,提出他的重新入党申请。此时在延安的毛泽东,亲笔修改了的电文这样回答叶挺:
亲爱的叶挺同志:欣闻出狱,万众欢腾,你为中国民族解放和人民解放事业进行了二十余年的奋斗,经历了种种严重的考验,全中国都已熟知你对民族与人民的无限忠诚。兹决定接受你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党员,并向你致热烈的慰问和欢迎
4月8日,中共历史上发生了一场大悲剧:叶挺与夫人、杨眉、阿九、王若飞、博古、邓发等人,乘坐的从重庆飞往延安的飞机,途中不幸失事,机上人员全部遇难于山西兴县黑茶山。为此,中共中央在延安为叶挺等烈士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毛泽东亲笔写了“为人民而死,虽死犹荣”的题词。在重庆的周恩来得知叶挺遇难的消息,悲痛欲绝,亲笔在《新华日报》撰文悼念:
希夷,你是人民队伍的创造者,北伐抗战,你为新、旧四军立下了解放人民的汗马功劳。十年流亡,五年牢监,虽苍白了你的头发,但更坚强了你的意志。一出狱,你就要求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一见面,你就提到皖南死难同志,检讨皖南事变,要我交涉继续放人。我记住,我永远记住。我敢向你保证:我们要为保护人民队伍和释放一切政治犯而奋斗到底!
叶挺的英名和他的《囚歌》因此也被载入红岩革命史册。

说“红岩故事”中的那些英勇不屈的共产党人,我们不得不说罗世文这位烈士。除了他是一个反动阶级的的背叛者外,罗世文的另一个身份是他的特殊性——中共四川省委书记。这样一位党的高级干部,其惨死在敌人的乱刀之下,我们无法不对他表现深深的敬意之外,更多的是从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位党的高级干部的忠诚与忠贞情操。
以前,在我们熟知的“红岩”故事中,罗世文的名字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是因为他牺牲得比较早,他和另一位中共四川省委领导车耀先同志,被敌人杀害于1946年8月18日。关于这两位党的高级干部的狱中情况,像“江姐”、“许云峰”和《红岩》作者罗广斌等并没有在一起工作过,所以《红岩》小说里基本上没有涉及到他们。加上“文革”时,江青一伙人恶意将罗世WWW.KANSHUBA.ORG、车耀先等英雄诬蔑为“叛徒”,因此他们的事迹鲜为人知。
关于车耀先,我们在上面有所提及。他是刘国鋕、曾紫霞等同志的革命引路人,在此不再重述。而罗世文是不是一位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对敌斗争的英雄,也许只有与他一起革命和在敌人监狱里蹲过的人才会真正了解。
《红岩》小说中有个“疯老子”,后来逃出了监狱,他就是解放后历任贵阳市委领导和贵州省领导的韩子栋。韩是有数的几个与罗世WWW.KANSHUBA.ORG、车耀先一起在监狱里生活过的见证人。下面是韩子栋在1972年回忆罗世文时的口述:
……罗世WWW.KANSHUBA.ORG、车耀先是被戴笠派去的特务抓逮的。俩人开始关在成都的一个院子。罗是苏联留学生,与大特务邓文毅、蒋经国在苏为同学,因此邓文毅想劝罗世文投降,但被罗拒绝。
到息烽监狱是1941年秋季,一同去的有30人左右。后来又从息烽监狱押到重庆,是1946年日本人投降后的7、8月份。到重庆途中,经过桐梓时因下雨,桥冲垮等修桥过程中,罗世文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我记得内容写得比较简略,不知周总理到底收到没有。到渣滓洞是这年的7月20日左右,关在渣滓洞二楼。当时我关在4号牢房,罗世文关在8号。只关了几天,特务传说罗、车在四川熟,关系多,想法要把他俩另押到一个地方。到了8月10号,突然听说要将他两人押南京,罗世文这时用了纸片写了道:‘此去凶多吉少,高举我们的旗帜。”这纸条后来由我传给许晓轩。许又给了文光甫,文在皮鞋内夹出去了。8月18日下午,特务们将罗世文和车耀先叫了出去,说是将他们送南京去。几天后仍没有回来,这时我和许晓轩、宋绮云等被押白公馆。在白公馆见一个姓杨的特务用的正是罗世文的脸盆,我们就怀疑起来,后慢慢打听到罗世文和车耀先已经被敌人杀害了……罗世文在狱中表现是好的,
韩子栋在同一日回忆时又补充道:
1941年秋季,罗世文和我关在一个牢房里,起初我对他是有很大怀疑的。原因是:一,当时我们关在一个秘密监狱,严禁修养人(这个监狱里的犯人的称呼)互通姓名及谈案情、讲身世。可是,在罗世文还没有押到之前,牢房里就传达出要从重庆押来一个大共产党的消息。这是我在这个监狱坐了七、八年中从未经历过的事,觉得这个消息很不正常。二是狱吏、看守在喊叫犯人时,一般都喊“番号”,不准叫姓名的,而看守则叫罗世文时不叫他的番号,反而经常客气地称他是“张先生”,这也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三是外面给关在这里的共产党人送东西是不可能的,我从没见过有人给坚持立场的共产党员送来过东西。但罗世文却有人可以送东西给他。这也很不正常。后来时间长了,慢慢我了解清了,他罗世文确实是中共四川省委书记和成都《新华日报》社长。以后,我下决心弄清楚他在狱中的态度。我借机问他:“你打算跟他们(指监狱的特务们)做什么工作?”他听了以后真的很生气,真要揍我。还好,他没有揍我。后来我把怀疑的原因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罗世文的气才消失了很多。他告诉:他关在重庆时,邓文仪(他在苏联的同学)带了很多东西去看他,跟他谈他的出路和工作等。罗很生气地严厉痛斥了邓。说到为什么有人给他送东西一事时,罗说他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不过罗说有可能他被捕以后,是周恩来同志向蒋介石提出了抗议,问蒋介石要人,这样可能他罗在监狱的处境得到了某些改善。罗还说到了为什么看守们喊他是“张先生”时,罗说这是他关在重庆时的化名。
监狱的斗争是尖锐的,是真共产党员假共产党,好像溶铁炉中烈火一样,很快就把假的化为灰烬,真的显出耀目的光辉来。牢里的残酷斗争,使我后来断定罗世文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是忠于共产党的。在斗争中,我们彼此认识到,事实证明我们是为共产党而献身的。罗世文给我讲党史、讲长征,也讲到他在四川被张国焘关起来的事。讲西安事变时,说张学良不和周恩来商量就决定跟蒋介石飞南京,张学良到了飞机场,周恩来才知道,但已经来不及挽救了。我听到这里,一块块堵着我心上的石头,像是突的蹦了出来。讲抗战时,国内外的青年,纷纷奔向延安的动人情况,说的有声有色。在监狱里,是罗世文把我的精神鼓起来了,我觉得自己更有力量了,我病弱的身体,不知从那里又来了劲。于是,我也把自己的情况、监狱的情况,不厌其烦地原原本本地向他做了汇报。在我向他汇报的中间,大概他是用现身说法鼓励我,他给我谈他的家世,他是大盐商家出身,他的母亲为什么鼓励她的独生子参加革命等等。在罗和车来监狱之前,这个监狱里没有党的组织,是他发起建立了临时支部,他是支书,车耀先和我是支委。为了能坚持长期斗争,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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