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的推理书柜》第60章


“嘿嘿……这可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你的意思是指我是个疯子吧。不过我非常遗憾地要告诉你,我的精神完全正常。”
“没有一个精神病会承认自己是有病的。”我说,“就像杀人犯都会说自己没有杀人一样。”
彼此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相互恶言恶语地攻击着。柯恩先生尴尬地夹在我们中间,好容易挤出一句话来。“在我们检查尸体的时候也认为,谋杀者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凶手就一定是医生。更何况伦敦的医生多达数万,也不能确定这个凶手就在我们之间啊。”
“是的,柯恩先生。我很抱歉,安德森医生,我刚才并不是有心针对你的,我只是想,如果凶手如我们分析的既是一个精神病又是一个医生,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法兰西斯·汤姆伯蒂。”葛尔爵士又一次以他那低沉的语气说,“不知这个人是不是符合你们两位所说的条件呢?”
另外两位异口同声的赞成起来。
“有人说他是个同性恋者,对女子有仇视情绪。而且这个人年幼时曾跟纽约一个声名狼藉的药剂师学习。他因为不名誉的官司,离开美国来到了伦敦,在七月份的时候因为用武器和暴力侵犯男子而被传讯。”
一条多么重要的线索哦。正如葛尔爵士所说,这个人的确符合我们刚才所讨论的杰克的特征。我甚至已经认定这个人就是在这两个月来连续犯下五期谋杀案的——开膛手杰克。不过我又想起了福尔摩斯的话:从依据不充分的材料中进行推理总是非常危险的。
“绅士们。我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个人。奥斯特洛格医生,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柯恩医生问。
“这个人是……”
“一名俄国医生,前科多得罄竹难书。据认识他的人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偏执狂,一旦歇斯底里起来,就喊打喊杀。而且这个人就住在怀特切伯。”
我刚才的肯定已经动摇了,柯恩博士所说的这名叫做奥斯特洛格医生在我看来,更像是开膛手杰克。
“哼哼……我不知道在背地里这么说我的一位朋友,是不是应该?但是我的这位朋友比两位所说的更加符合条件。首先我的这位朋友是个性变态,再者他出生于医学世家。”安德森医生虽然嘴上说不知是不是应该,但语气上却丝毫没有不应该的感觉。依旧带着他那轻佻浮夸的口气。
“你说的是不是就是德鲁维特家的M·J?”
“哈哈哈……我说过我不应该在背地里说我朋友的坏话。?”他的大笑出卖了他,但是在我看来那是他故意的。
“华生医生,正如你所说的研究精神病的医生很多自己就是精神病嘞。怎么样?这三个人是不是会使福尔摩斯先生感兴趣呢。要不再加上我们三个?我是一个精神病医生,自然本身也是一个精神病罗。所以我也可能是那个凶手。柯恩博士是解剖学的专家,他这么纯熟的技艺是不是经常找人练习的结果啊?还有葛尔爵士,他是共济会的成员。听说共济会经常有将活人祭祀的习惯,尤其是女人……”
葛尔爵士立刻以严厉的话语制止了安德森的胡言乱语。“安德森医生,我请你自重。”
“哈哈……亲爱的爵士,不要生气。我听说你最近正在为埃迪王子看病,我们这位未来的国王这一次又得了什么怪病啊?”
“安德森你还有完没完?”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灰褐相间的头发冲冠而起,眼睛也鼓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自己问王子殿下就是了,不用你为难了。”
争吵暂时告一段落。我们这位轻佻的年轻朋友又倒了一杯威士忌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谈论起怀特切伯的谋杀案,说了一会儿就开始变成对苏格兰场的讽刺,最后兜了一圈又开始批评起政治。他嘲讽保守党和自由党的议会竞选,抨击政府在海外的战争……
五点的时候,柯恩博士拿来了新出的晚报——《星报》。上面的头条字幕把我们四个人震颤得不可思议。我急切地从柯恩博士手中抽过那份报纸,然后大声地向大家朗读起来。
“当我上次告诉你们一些消息时,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亲爱的老板。明天早上你就会听到‘无礼的杰克’所做的漂亮的双重谋杀了。这次第一个人发出了一点声音,因此没有顺利的完成我的工作。我没有时间切下耳朵来奉送给各位,非常感谢你们将上一封信保密,直到我这次又一次完成我的工作。开膛手杰克。”
“不对不对。”安德森医生第一个跳起来说,“这个一定是伪造的。所谓的开膛手杰克不过是某些好事者杜撰出来的名字。”
“哦,理由呢?”
“没有人会一天连发两封信到报社去宣扬自己的谋杀的,更何况是一个疯子。偏执狂只会执着于他在所做的事,而不会再想到去向警方示威,以显示自己的存在。如果说他因为其他的动机而制造谋杀的话,那就不必要每次都对尸体进行严重的损毁了。”
这样的说法果然有他的道理,但是不知道福尔摩斯会怎么认为。他是怎样看待这封“无礼的杰克”的明信片呢?
我发现,我即使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福尔摩斯对这条“无礼的杰克”的新闻看法。
烟雾缭绕的客厅里,烟草和咖啡的混和香味刺激着我的鼻孔。福尔摩斯穿着他弥足珍贵的中国丝绸睡袍,舒适地把身子放在躺椅上。双脚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他懒洋洋地吸了一会他的烟斗,开口说,“请原谅,医生。你知道我时不时的会有懒惰的毛病。那个安德森说的真是不错,‘无礼的杰克’确实是伪造的。”
“为什么?”我好奇道,“是什么使你推理出这封明信片是伪造的呢?”
“这个不用推理。”福尔摩斯笑起来,“你知道我的方法,我经常会伪造一些消息在报纸上,目的是为了引诱那些犯罪分子出来。”
“这么说是你发明信片到的中央新闻社?”
“非常正确,我的朋友。我有三条线索来追查我们的杰克先生,当然需要一一尝试。”福尔摩斯哈哈大笑,“第一条线索,就是今天早上《每日新闻报》上刊登的消息,我于是仿造上面的话语发出了那封明信片。如果那个给亲爱的老板写信的人真的就是凶手,他对于我的这则假消息,一定会勃然大怒,从而要去犯下新的罪行。这就是我们逮住他的时候了。第二条线索来于那片皮革围裙。正如我所说的,凶手假扮成贩鱼的妇女在凌晨杀人,于是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去调查这条线索。终于被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有一个约瑟夫·巴内特的鱼肉搬运工,他曾经和一个叫玛丽·简·凯利的女人同居在一起。他怀疑玛丽是个妓女,也有人认为她就是,为此他们两经常大吵大闹。最后玛丽离开了他。在玛丽离开以后,有人就听到他说过要报复的话。他说他憎恨妓女,要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天哪,福尔摩斯,这么说的话。这个巴内特的人真的可能就是凶手啦?他是不是因为玛丽离开了他,而变得神经错乱了?”
“华生!”福尔摩斯突然尖利地叫了起来,“为什么你一定认为凶手是个疯子呢?是从他在杀人之后对尸体的摧残得出的推断吗?那是太明显的特征了,但是仅仅从这个特征真的能够确定凶手是个精神病吗?华生,我们不能带着偏见去探索真相。一些细枝末节不引起人注意的线索往往是破案的关键,但是它们却会被那些太过明显的现象所掩盖。如果我们抓不住它们,就会失败。在这系列案件中,人们把死者都是妓女,死后被人损毁这两点所吸引了。这很危险。是的,这很危险。如果苏格兰场的侦探拘泥于从这两点入手的话,也许这个案子永远不可能侦破。”
很多年以前,我就认识到福尔摩斯的探案方法有别于那些官方侦探的探案方法。虽然一开始当我接触到他的推理理论时,我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随着他的一次次的成功,我相信了。我认为福尔摩斯的探案法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探案方法,如果一个案子到了福尔摩斯的手上还不能侦破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将无人能解开这个案子。我尝试着学习他的方法,虽然无意于同样成为一名侦探,但我知道我的进步是显著的。但是当我把我所学的东西第一次尝试于实践中时,我才发现了彼此间差距。当我沾沾自喜于自己发现的那一两点线索,福尔摩斯却冷静地指出了我的错误。我才明白原来我和苏格兰场的那些侦探们犯下了一样的错误,我曾经还常常嘲笑于他们那淤古不化的办事作风,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五十笑一百了。不过,福尔摩斯所说的那关键的细枝末节的不引人注意的线索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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