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千阙歌》第86章


“他以前也许在意我,可是现在受他妹妹影响,已经变了,跟他秘书鬼混在一起就是证明。”
“不要把什么都归罪于凌云,她一向并不屑于管别人的事,更不可能鼓励他哥哥出轨。”
“对不起,轶则,我并不是有意讲她坏话。可是她真的很冷血无情,把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我不想你受她的……”
“晓岚,我们没必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沉默片刻,米晓岚改变了话题:“我知道你让我回去,也是为我好。最近我总在想,如果当年我能再勇敢一点,坚持一点,也许还是有希望跟你在一起的,对不对?”
“晓岚,做这样的设想没有任何意义。”傅轶则的声音很平静,“我们认识的时间太长,早就过了那个有可能发生其他选择的阶段。”
“也就是说,你对我还是有过感觉的。”
司凌云发现,她如果从公司过来后,一直枯坐在客厅内等傅轶则回来,倒不至于陷入一个如此尴尬而进退两难的局面之中。傅轶则与米晓岚的对话很可能继续进行下去,并且更加私密,她不管是此刻出去,还是接着听下去,对彼此之间错综复杂、岌岌可危的关系都只能是雪上加霜。
她不期然地想起了六年前在傅轶则家中的那一幕,历史以这种方式重演,她心底难以释放的酸涩感觉一直泛上来,整个人都觉得颓丧灰败。好在这时她搁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起,给她做出了决定。
电话是司建宇打来的,她调整一下呼吸,一边按了接听,一边走出去,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客厅内一脸惊诧的两个人的视线之下。
“大哥,你好,有什么事吗?”
司建宇的声音喑哑,“凌云,有件事我必须请你帮忙。”
“请讲。”
“晓岚现在应该是跟傅轶则在他的公寓里,她关了手机,不肯接我电话。我想麻烦你过去让她回家。我知道你不想再搅进我的私事里,可是我跟你大嫂的关系现在实在太脆弱,经不起我撕破脸上楼敲门。”
司凌云想,脆弱的何止只是你们的夫妻关系,她目光一转,从神态平静的傅轶则看向米晓岚,而米晓岚正死死盯着她,瞳孔收缩得小小的,仿佛在等着一个爆发点。她只是轻松地笑道:“大哥,我们现在都在轶则的公寓里。”电话那边的司建宇显然吃了一惊,她继续说,“你也知道,这些天我手头工作太多,大嫂很体贴我替我去机场接轶则,她马上就回家了,不用担心。”
放下手机,她对傅轶则说:“轶则,我已经放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洗个澡吧。大嫂,谢谢你这么晚送轶则回来,我送你下去。”
米晓岚求救般地看向傅轶则,傅轶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温和地说:“晓岚,路上开车小心。”
有一瞬间,米晓岚标致的面孔扭曲了一下,可是她终于只是低下头,匆匆走了出去。
司凌云随着出来,拦住米晓岚按电梯的手,米晓岚回头怒视着她。
“想来跟我夸耀你早就预言过这一切吗?对,你说得全中,你大哥开始反击我了,用的招数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轶则还是不会接受我。可是别以为你赢了,司凌云,你只是完全没有感情,既不懂得爱,也不可能得到爱,最终什么也得不到,我可怜你。”
司凌云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看着她,“别跟我吵架,大嫂,也别忙着对我滥施同情,没意思。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我根本不介意;我没兴趣当预言家,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愿意理解多少,怎么理解,全看你自己,我一样不介意。现在我只多说一句:大哥也许做了错事,但他还是爱你的,他宁可自己咽下猜疑,也不愿意跟你面对面让你难堪,让你们的关系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现在正处于最艰难的时期,需要你的谅解。我跟他只是异姓兄妹,可我们长在单亲家庭里,我完全能理解他肯定不希望冬冬也经历我们经历过的童年。你们现在和解还来得及,请你三思。”
她伸手替米晓岚按了下行键,头也不回地返回了公寓。
傅轶则已经浸入了按摩浴缸,手边放着一杯威士忌。音响内传出的歌声让司凌云一下站在了浴室门边。
你说你已踏上归途
我却等不及走上另一条路
甚至没有擦肩而过
我们注定回不到最初
……
这是深黑乐队的一首老歌。司凌云当然记得六年前她离开傅轶则家时,将这张CD留在了那里,但她不知道他此时放这张的用意,也完全不愿意再提及那一天,走过去按了音响的停止键,然后换浴室中习惯放的爵士乐CD将音量调低。傅轶则看着她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她回过头,摊一下手,“抱歉,我不是有意想偷听。”
“撞上这种尴尬场面,不光不愤怒,还肯打圆场做解释,让我印象很深刻。”
她耸耸肩,“愤怒也得有理由啊。”
“理由?”他摇摇头,“其实理由并不重要,关键是得有足够被背叛、被辜负的感觉——这么一说,你确实没有必要生气,完全可以不动声色打发走你的大嫂。不过我纯粹好奇地问一句,如果我跟晓岚有超出朋友关系的暧昧举动,你会怎么样?”
她厌烦地说:“上次撞见男友跟我的室友躺在床上,我打开窗子,把他们的衣服全扔了出去。这个参考答案对你来讲有意义吗?”
“这才像你会做出的事。”
可是她既没心情,也没精力去做那样的举动了。她不想再说什么,倦怠地摇摇头,打算出去,他叫她的名字,“凌云。”
她回头看他,按摩浴缸内水蒸气升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加了玫瑰精油的一缸水不会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他轻轻一笑,“你看上去很累,进来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但包含更多的是蛊惑。她迟疑一下,在他的目光下开始脱去衣服,走进了浴缸。她的身体徐徐沉入温暖的水中,走到浴缸另一端,将头靠到头靠上。精确设计的水柱与气流冲击着两人漂浮的身体,肢体温柔触碰到一起,如此亲密,却又如此遥远,她没来由地想叹息一声。
他倒了一杯威士忌递给她,她接过来,渴望索性一醉结束这个混乱的夜晚,又不得不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只呷了一小口。
“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的行为其实有违你对我性格的基本判断了——你跟你大嫂详细分析过我,指出我这个人热衷征服游戏,对于女人主动的逢迎没兴趣,你继续做出一个高傲的姿态应该更有利嘛。”
他的声音低而轻柔,如同过去对她讲情话一般,可她清楚嗅出危险的信号,在心底暗自叹一口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我从来不认为一个刻意表现姿态就能迷惑住你。”
“不一定。我认真回想了一下和你相处的过程,从六年前跟我做完爱后叫男友过来接你开始,我确实多少被你的姿态迷惑住了。”
“何必回忆过去那么久的往事。从那天把我丢在你公司干等,到今天看我面对大嫂送你回家的场面,已经算让我姿态脱落打回原形了。”她放下酒杯,歪头看向他,“对现在这个结果满意还是失望?”
他盯着她,她一动不动,接受他凌厉目光的审视,空气如同凝窒一般,她打破这个沉默,“轶则,我们好好谈谈,不要预设立场。不然,我再怎么做,你也只会认为我是有所图谋。”
“那么你不介意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请尽管问。”
傅轶则伸手将司凌云抱入怀中,伴随这个亲密姿势而来的,却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问题,“你在促成同仁里项目融资协议以前,就已经知道司建宇患了严重的焦虑症?”
“他只是压力太大,陷入了焦虑状态,吃药便能缓解症状,并不影响他对于公司、项目的操控。”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身体不疾不徐地说:“恐怕你大嫂没你这么乐观。在她看来,你大哥的心理疾病不光影响到家庭关系,也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能力,近大半年,他全靠李元中支撑着,才勉强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偏偏你父亲又把李元中给解雇了,这也是导致他犯心脏病的原因之一吧。”
她努力像他一样保持着语调的平和,“我大哥独立管理地产公司接近十年,能力得到我父亲的认可。李元中只是他的助手而已。职业经理人的去留是正常现象,顶峰的运作不会维系在某个人身上。”
“到目前不止,你都能言之成理。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一点难度,”傅轶则一手揽着她,一手拿起酒杯,仰头喝一大口酒,然后看着她,“你和你父亲为了上市,不顾你大哥的反对,抽走了同仁里项目的资金?”
司凌云张一张嘴,却默然了,她并没有参与抽走资金,但她毕竟没有像司建宇希望的那样抗命不遵,再对傅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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