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1389章


“陈玄礼没有来;但有他的一个心腹校尉随行;还有中书门下的调兵令;以及陈玄礼的手令。”
想想杜士仪在大面上始终毫无差池;如今定然不会做出让自己人冒充禁军的事情来;张良娣心下稍安。阿兹勒是杜士仪的义子;据说深得信赖;她也决定打探打探杜士仪的心意。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为太子李亨而服的孝;她决定就这么一身去见人。
尽管这是太子别院;但论规制和王宅差不离;李隆基甚至为了堵住别人对自己不让太子居于东宫的议论;所有屋宇比其他王宅还要壮丽几分。此时此刻;张良娣端坐于正殿之上;见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在从者导引下进了门;不禁立刻端详起了人。就只见阿兹勒玄衣黑靴;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把利剑似的光彩夺目;身后则跟了一个中年军官;她不禁心下暗自哀叹李隆基对儿孙如同防贼;李亨羽翼几乎剪除殆尽;却坐视臣属招纳贤才。
这样靠得住的人;东宫一个也没有
“拜见太子妃。”
阿兹勒礼数娴熟地行过礼后;就禀告了自己的来意;和那保母所言几乎无差;正是将调来的北门禁军分配给四家宗室;以备不时之需的。张良娣又问过那随行的中年军官;看过陈玄礼手令以及出自门下的调兵许可;她终于信之不疑。她使了个眼色让保母先行将那中年军官带下去;这才和颜悦色地和阿兹勒说起了话;见对方始终态度恭谨;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正题。
“杜相国此前曾经声称不涉推举;如今既然是又进行复推;杜相国难道还要拘泥于承诺;不愿意为臣子表率?”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昨夜竭尽全力劝说杜士仪调禁军给四家宗室;并且亲自揽过了经办此事的职责;阿兹勒正是为了好好正面接触一下张良娣;确认她是否就是杜幼麟转述的故事中;那位和权阉争权;意图废太子的皇后。仅仅只是刚刚那一小会的谈话;他心里就已经有**分准了。哪怕李亨已经死了;张良娣还在力推庶子李争位;权力**显露无疑;若是让这样的女人成了太后;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太子妃所言极是;我也曾经劝过义父;不用因为人言而退出推举之事;毕竟;既然是不记名;就连裴相国也是亲自参与;义父又何必避嫌?奈何义父一片公心;不愿意让人指摘;故而我也没有办法。”
信口开河说到这里;见张良娣再也压制不住紧张和急切;阿兹勒又笑了笑:“南阳王此次前往幽州;却不幸因为陛下昏聩而险些丧命;可之后深明大义;大有仁者之风;义父和军中众将都颇为赞赏。若非义父掌兵多年;必须持正公允;而又出于当年旧憾;打算还废太子一个公道;也许南阳王的希望还会更大些。”
阿兹勒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张良娣又怎会听不出来其中**裸的示好之意?杜士仪已然实力强大羽翼丰满;可总还是臣子;需要皇家的支持;那么拥立一个心向于他的天子自然是最圆满的。除了南阳王李;谁和杜士仪还有交情?再说;李前次去幽州;一切都表现得很好
她强捺心头狂喜;不动声色顺着阿兹勒的口气赞叹了南阳王李的忠孝双全;末了便把丰王李珙想要探视天子的事情给泄露了过去。尽管对方也许知道了;但无论如何;从她口中说出来;一定会让对方多几分重视。
只要杜士仪紧紧盯着丰王李珙;不怕这条疯狗翻天。
可她又哪里知道;在阿兹勒心目中;他们这些自恃高贵的宗室;不过是抢肉骨头的狗而已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赶紧去死!
丰王李珙并不仅仅是请见天子探病;他不顾已经在前次推举之中名落孙山;直接去拜访了几个尚能确定投了票给自己的大臣;发现事不可为;就以寻觅祥瑞圣药为名;要求入宫探视天子;否则就将叩阍。裴宽实在是想不通这位皇子如此做的意义;思来想去便同意了。谁知道他只不过口一松;转瞬就又有凉王和济王也要求探视天子。这都是当初推举时;比丰王还要不显眼的皇子;后两者也素来恭顺;想着兴庆殿内外都有严密防戍;他索性全都做了好人。
李隆基已经折腾过很多次;应该知道现如今折腾再多也已经徒呼奈何;杜士仪又没有谋朝篡位;又没有一己之私定东宫;天子也应该消停消停了
裴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因而他压根就没有带这三位天潢贵胄去兴庆宫;只是知会了一声那两位尽职尽责的左右监门将军。姜度也不知道是杀心收敛;还是没兴致应付李珙这三人;引领他们入宫的却是嗣毕国公兼驸马都尉窦锷。尽管论名分乃是三人的姐夫;可窦十郎冷眼旁观近些日子的风起云涌;一路上都意兴阑珊;没什么开口的兴致。只有年纪最小的凉王李惰仿佛好奇宝宝似的;一路走一路问个不停。
李惰时年不到二十;安禄山这场叛乱之前;他才刚刚成婚;膝下还没有儿女。他的母亲武贤仪人称小武妃;开元中入宫;和武惠妃乃是堂姊妹;但宠眷却远远不及;武惠妃故去之后;李隆基对武家人更是大不如从前;武贤仪亦是早早郁郁而终。故而李惰早年丧母;也不得父亲关爱;和大多数兄长的境遇差不多;但他生性舒朗;文不成武不就也不在乎;此前推举之事沸沸扬扬之际;他也没掺和;只得了区区两票亦是没事人似的。
故而窦锷在他涎着脸一口一个姐夫之下;面色渐渐和缓;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着家中儿女之事。至于济王李环和丰王李珙;却是自始至终谁都没吭声。
李环入宫除了明面上的探视君父;再有就是打算为自己已经成年的长子奏请一下婚事。他很清楚这些皇孙从前根本谈不上什么好婚事;可现如今李隆基既然病重管不了;他只要在其面前说一声;到宗正寺去向宗正卿吴王李祗通个气;只要自己看中的儿媳不是那么离谱;定下来应该不成问题。可他万万没想到;凉王李惰和他同行也就算了;偏偏还多了李珙这样一条嘴上没个把门的疯狗
等来到兴庆宫前院;见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卒无不精气神十足;尽显精锐本色;进进出出的宦官低头不语;言行举止无不小心翼翼;就连话痨的凉王李惰也立刻闭上嘴安静了下来。反倒是济王李环有些不安地开口向窦锷打探道:“姐夫;敢问这些守卫兴庆宫的人是……”
“是飞龙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无不在长安守城一战中建下了大功。”窦锷头也不回;却并不讳言。到了大殿门口;他向里头问了一声;得知天子正清醒着;三个御医都在;他方才转身看着三人道;“三位大王请进吧;我在外等候。陛下如今精神不足;还请不要停留太长时间”
济王、丰王、凉王;这三位都是排行在二十开外的皇子;最年轻的凉王不到二十;最年长的济王也不过三十四岁。当他们按照年龄排行依次进入兴庆殿时;同样和当初杜士仪一样被熏得险些一跟斗跌倒。济王和凉王也就罢了;丰王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打探到的消息;一颗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谁能想到;当年垂拱九宸权御宇内的大唐天子李隆基;竟然也会有这样只比死人多口气的一天
尽管有三名御医在场;但济王所求之事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因此他就光明正大地提了出来。说完之后;他发现李隆基犹如活死人似的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动两下;他也不气馁;恭恭敬敬地说:“阿爷还请安心养病;此事儿自当去和宗正卿吴王商量;等新妇过门后便上书叩谢圣恩。”
孙妇?他有多少个孙妇;就连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大约也就只有韩国夫人杨氏之女;广平王妃崔氏了。别说是孙妇;就连儿媳;想当初的寿王妃杨氏;他一开始也不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吗?还是后来见得多了;尤其是武惠妃故世之后;他越看越是觉得心动;若非杨氏身边侍儿娇俏动人;杨氏自己又假托他的母亲昭成皇后窦氏之故推托他的亲近;他早就上手了。可恨杜士仪竟敢指斥他强夺子媳;这天下本就是他的;更何况一个女人?
见李隆基面色竟是渐渐狰狞了起来;济王李环大为意外;不知道这样一桩简单的婚事请示怎么触怒了天子;心下除了委屈;还有些恼火和愠怒。横竖李隆基已经不可能再如同从前那样暴怒发作;他也就当成没看见;更不想继续留在这种关系重大的地方;当即借口要立刻赶去宗正寺;行礼告退离去。
他这一走;按理应该轮到丰王李珙说话;可他却仍然默不做声;凉王李惰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这位素来口没遮拦的兄长;于脆抢了先。
“阿爷;眼看就是阿娘去世十周年了;她不过是贤仪;官给祭礼也就是那些;我打算到大慈恩寺做九九八十一天水陆道场;好好给她操办一下。”凉王李惰就仿佛是说一件吃饭喝水似的小事一般;嬉皮笑脸很不正经地说出了这件事;随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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