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碎》第32章


她要的是一个懂得给她回音的男人。最起码,不要忽视了她。她是个心里充满太多伤口的女人,总会那么的没有安全感。她要的,一点都不多。
“可是我放不开,我已经习惯。”
楚言希扁扁嘴,吐出口的话生涩僵硬,却无法顺利圆满。
安蓝瞬间崩溃。习惯?多好听的词啊!习惯有人为你暖床,习惯有人给你做饭,习惯有家的感觉?真是可笑。
安蓝定定的盯着他,清澈的听见自己口中唤出的他的名字。狠戾的,绝望。可是,那样撕心裂肺,那样,平静的像是在讲故事。
“楚言希!是!我爱你。你一直都知道我爱你。可是你爱我吗?你不爱!连你自己都很清楚的不爱!只是喜欢,那么轻微薄凉的喜欢,和你对她们有什么分别?而你在对我的这喜欢里面,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有五分时间累积的情感,有两分亲人一样的舍不得失去,只余了三分是因为男女之情。那里面的贪恋,我甚至看得清每一分的杂质。楚言希,够了真的够了!我累了,你放我走吧!”
杂质?
安蓝没有一一解释。不需要解释,不想费多余的话。
他喜爱的每天晚上的痴缠,喜爱的她做的饭,喜爱的她的温顺。
安蓝垂下头,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汹涌澎湃。耳边却是听见重复的声音。“安蓝,我希望你不要走,我请求你留下来,为了我留下来。你不知道,我绕了好几圈才发现你的重要,你要我怎么放得开。”
安蓝抬起头,幽黑的眸子看见他充满柔情的眼睛。平日里深邃的瞳孔清澈的布满了恐惧。
他不希望她走,不希望她离开。
他说,安蓝,我绕了好几圈才发现你的重要,你要我怎么放得开?
这样等同于是在说“我爱你”的情话,安蓝终于不可抑制的哭出来。
“言希……”她哽咽的叫他。温软的身体窝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品尝他特有的气息。
只是,快乐总是短暂的。就像是生命里不该有的错觉,来的那么措手不及,连同失去的时候都迅速地仿佛只是午休时,做的那一场梦。虚假的,只能被迫遭受质疑。
“喂……”楚言希接过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松开他。
安蓝垂下眼睑自觉地从他的怀抱里脱离。他眼睛里明显的躲避。她不是傻子。
安蓝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阳台的背影。倏地想起,她倚靠在他的怀里,时间短暂的,她还没感知到他的体温。
她的手指还是冰凉的。
她的手臂刚刚还僵硬的停在半空中,没有抚上他的脊背。
楚言希接完电话后就不再说话。
安蓝亦是笑,冷冷的,像是寒冬里煞人的风。
楚言希终于是拎起外套准备出门。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放在门上的时候,安蓝站起身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很晚,我放心不下她。”
是女子旁的她。
安蓝一声不吭的看他走出门,忘记关门,穿上外套一连串的动作。
是半个小时以前,他还在说,他请求她留下来。
安蓝几乎心动了。
却是这么快就这种结果吗?
安蓝蹲在客厅里一个人冷笑。微微上扬的嘴角,只是描绘凄凉和世事的沧桑。
其实,她不该问。也不必问。
安蓝清楚。
他不需要说什么,在故事里连刻意的提醒都不需要。只要楚言希不经意的说句放不下那个人,她就已经崩溃的再无回寰的余地。
世事沧桑,她终于也还是会累的。
安蓝一把抓过抱枕,直接坐在地上。
楚言希,你记不记得你很久以前就预约过我的未来。
你曾经说,“倘或多年后,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在一起。”
现在呢?你口中的未来已经到了,你却依旧是你从前的样子。你不需要我。尽管,我为你那句虚无的承诺,等待了这么多年。
安蓝抱着怀中的抱枕,也抱着自己。刺眼的灯光她还没有关掉。这种□着的哀伤,已经让她无处可逃。
她猛然想起很久以前,姑姑,叔叔,和姨母舅妈聚集在一起,商讨以后安七阳的去处。她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黑亮的眼睛看见他们每一个人逃避和视所未见。她坚硬的挺直了脊背。
那一天,她发短信给他。
她说:你知道吗?我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们的逼迫,我快要承受不住。
他没有回复。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是总是在忙。或者是不经意。
楚言希同她说过,有时候不回复讯息不回复留言,不代表没有看见,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安蓝只能当做,他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蓝在深夜到来之际仍是清醒异常。
她知道,她终于绝望。
楚言希,你让我绝望。你已经让我绝望。那深刻的痛楚,让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怎么不去死呢?安蓝在沙发上躺下,闭着眼什么都不想看见。可是,手机里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自动报时的功能,却在清澈的提醒她。
他没有回来。
他说他有可能很晚回来。
他没有回来。
安蓝在第二天正午才在出门的时候,望见楚言希小心地拥着怀里的女子从对面的超市里出来。
她清澈的看见他对那个女人笑。
不不!安蓝几乎是跌撞着向后退去。那怎么会是如她一样的女人呢?那个女孩的脸颊明明干净的只化了极淡的妆容。她的身上还穿着最熟悉的校服。那是清河大学分发给每届在校生的校服。不是规定必须要穿,只是到了特定的节日时,才会强制性规定。
安蓝太熟悉。当初,她就是穿着那身黑白相间的校服坐公交去的医院。做流产手术。
她决定的那一天,是清河大学一年一度的女生节。
她穿着那身校服走出热闹的校园,没办法在路上换回平常的衣服。
楚言希的目光射过来。安蓝发疯似的逃开。最后一眼,是他眼中残余的疼惜。与她无关。
安蓝跌坐在地板上。空洞的眼睛涩涩的睁着,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安蓝知道,再不是绝望那么简单。
绝望,最起码也是一种情感,也代表了一种心绪。可是,现在的她,心脏仿佛是被抽空了,什么都想不起。不知道该注意哪些才是。
那个年轻的女孩,微微隆起的小腹,什么话语都是苍白的说服力。
安蓝拼命地想要躲开,想要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她宁可自己瞎了,宁可那是一场梦。
可是,真切的就听见楚言希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安蓝,我要结婚了。”楚言希俯身将安蓝从地上抱起。
告别(4)
她静静地坐在楚言希的对面,不吵不闹,倏地听见耳边响起的晴天霹雳。泪水划过脸庞,不动声色的询问,“伯母知道了吗?”如果,如果知道,那么,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安蓝的神智难得清醒。
“我已经告诉过她。妈很满意。”
当然满意。定然家世清白,现在又可以不久后就抱上孙子。安蓝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同样平静地分辨不出难过与否。只是……
半晌,两个人都不做声。到底是他打破沉闷,“千夏有了我的孩子。”
“是吗?”安蓝失笑。意料之中的话,在听见的那一刻仍觉得心脏被人生生的撕扯。清脆的嗓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微微泛着诡异的悲哀。可还是笑,凄凉的,不是绝望。“领证了吗?九块钱……”
安蓝一直记得很久以前,她年幼的时候说过,如果她喜欢一个男生,根本不需要任何其他的外在条件,只要那九块钱的证书。楚言希还笑她,说谁娶了她可真是省钱。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
安蓝安静地不说话,她的事,她可以自己做主。没有人为她做主。那个时候,安蓝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
恣意的嚣张,来的安静怡人。春风拂过脸庞,是不再年轻的生命。
楚言希不说话。他无话可说。一如,他年轻时最常用的“不解释”。
安蓝摊开手,侧过头扯起嘴角冲他微笑。“好!”刺眼的灯光,她微微眯着眼,看不清眼里真切的神情。“可是,我爱你。”安蓝抿紧嘴唇,不留余地的转过头不再看他。
“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爱你!”安蓝突兀的笑起,连同泪水一起哗哗的坠落。
“我知道。”楚言希闷闷地声音在干涩的气氛里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知道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她眼底汹涌泛滥的哀伤几乎将他淹没。而他,却是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终于懂得,安蓝曾经承受过的东西,是有多么的重。它压在心底,如有千钧之重,却又挣脱不开。安蓝无能为力父亲的离开,无能为力的安慰年迈的奶奶,无能为力的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无能为力的躲避不开对他的爱恋。痴缠的是她自己,难过的也是无能为力的她。
就像现在的他,无能为力的看着安蓝哭,看着她傻乎乎的笑。无能为力的不能改变最糟糕的现状,无能为力的不能将那句迟到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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